岳飞在郾城厅堂之中洋洋洒洒,哽咽再三,叹道:“杨再兴兄弟,没曾料想,你此番撒手人寰,死于非命。都是哥哥害了你!哥哥要出师北伐,直捣黄龙了,这漫漫长路,少了兄弟的陪伴,自然苦不堪言。多年以来,你总是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哥哥都习以为常了!你走了,哥哥也欲哭无泪。离开郾城之前,为你举丧,再做泪别,来世再做好兄弟!”忽然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众人上前救起。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四人大惊失色,张宪、岳云、梁兴、王贵、牛皋也是泪如泉涌。片刻,岳飞才苏醒过来,依然黯然神伤,苦不堪言。
张宪叹道:“杨再兴兄弟离去了,岳大哥不必过于伤悲。”
梁兴泣涕连连道:“大哥,杨再兴兄弟业已离去,如若您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如之奈何?”
岳云忙道:“父亲,杨再兴将军走了,我们都一样伤心难过,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王贵咬牙切齿,落泪道:“兀术狗贼,欺人太甚。”
牛皋眼圈一红,轻轻骂道:“杨再兴,你这蠢货。说好要与俺赶走兀术后,到庐山东林寺出家吃斋念佛。俺何尝不知,你这是玩笑话。你走了,让俺一人去做和尚,想得美。俺还没吃够东坡肉,没喝够屠苏酒。你就走了,太不仗义了。”说话间早已泣涕连连。岳飞听了,更是泪如泉涌,捶胸顿足。
张明远叹道:“像杨再兴这样的猛将,我大宋如今为数不多。杨再兴真猛士也,我等永生难忘。他为国为民,必当永垂不朽。”
费无极道:“杨再兴,你走了。我等缓不过神来,还想听到你说说笑笑,高谈阔论。你偏偏撒手人寰,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岳飞落泪道:“二位先生真厉害,几句话让人不胜伤感。杨再兴是我岳鹏举的好兄弟,他走了,我肝肠寸断,如何不痛心疾首。”
子午劝道:“杨大哥在天有知,他也伤心难过。”余下泪光点点:“将军,不必如此,节哀顺变。”
普安叹道:“杨大哥如此光明磊落,仗义豪爽,可惜就这样命丧黄泉。”武连骂道:“兀术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岳云急道:“事到如今,惟有出师北伐,报仇雪恨。”
岳飞仰天长叹道:“我何尝不知,只是杨再兴兄弟跟随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情深意长,难舍难分!如今他撒手人寰,离我而去,此去何所?”说着张宪、牛皋、梁兴、王贵、岳云尽皆泪流满面开来。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等人想起与杨再兴的点点滴滴,也是伤心难过,痛哭流涕。
郾城百姓见到大军回来,只听的是,一个个喊声惊天动地,还以为是在操练。
一老头赶忙跑进城去满街大呼:“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杨再兴将军为国捐躯了,杨再兴将军为国捐躯了!”老头一呼,尽皆一个个传播开来,小童、农夫、书生、妇女个个慌慌张张大声疾呼开来。街道之中如此一声划破长空引得人们大惊失色。
一书生惊道:“什么!什么?就是上次那个一人杀了一百多人的杨再兴!杨大将军?”
客栈店主叹道:“是啊,天呐!这,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搞错了!上次他还来我这里喝酒了,大大方方,是条汉子,给我银两还不让我找钱!这人,如何就说走就走了,唉!”
一老妇人也叹道:“这,这真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说着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也是泪光点点。
另一个书生仰天长叹道:“实乃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摇摇头与另一书生匆匆而去。
岳飞在徐大人准备的地方为杨再兴举丧,徐大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只见,厅堂之中,白布横卧,尽皆披挂。众人举丧,万人痛哭。
岳飞、徐大人、张宪、牛皋、王贵、梁兴、岳云、张明远、费无极、子午、余下、普安、武连以及杨再兴手下将领尽皆肃穆而立。
岳飞上前,众人在后。将领尽皆以白布包裹头盔,哀痛不已。岳飞面色苍白,泪流不止,泣声道:“杨再兴兄弟!你忠魂安息吧!我岳飞对天发誓,不灭兀术,不报此仇,不雪此恨,誓不为人!”说着,众人又是痛哭连连。
黎民百姓也纷涌而至,厅堂之外排起了长龙,街道之上人们手举竹竿,竹竿上的白绸迎风飘扬。
一老头挤进厅堂大呼:“杨将军,杨将军!英勇善战,民之福也。”说着捶胸顿足、泣涕连连起来。
士兵上前扶起劝道:“老人家不必如此,不必伤感过度。当心身体!”
老头叹道:“唉,杨再兴将军,杨再兴将军啊!”说着便被扶了下去。
众人见状无不感动不已,尽皆感慨万千,尤其是杨再兴的生死兄弟,仿佛杨再兴的音容笑貌、豪爽洒脱、血气方刚、正义凛然,历历在目,不曾离去。
此时此刻在街道之上,李大嫂和王夫人引众走着,边走边喊:“杨再兴将军!杨再兴将军!一路走好,一路走好!郾城百姓永世不忘。”之后便是一片片雪花似的纸片漫天飞舞开来,原来是王夫人派的家人前来送杨再兴一程。
次日,岳飞便重振旗鼓,亲率大军往颖昌而去,一路之上想的自然是要活捉兀术,为杨再兴,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张明远和费无极、子午等人也磨刀霍霍,义愤填膺,意欲报仇雪恨。
岳飞引众跨马前行,忽听得如此之声传来:“报,岳将军!”传令兵匆匆赶来。
岳飞见状停下来问道:“前方如何?速速报来。”
士卒应声道:“将军,兀术已逃到朱仙镇去了。”
张明远惊道:“家父张小宝坟墓就在朱仙镇。”费无极叹道:“就怕兀术得知,以此要挟我等,如之奈何?”
子午道:“我可听说,刘豫盗挖大宋皇陵,金军也没少干这样的勾当。”
普安道:“如此说来,形势危急,我等不可迟缓。要火速攻占朱仙镇,不让兀术有喘息之机。”
余下道:“兵荒马乱,兀术如何得知朱仙镇有师父家父的坟墓。”
武连拍了一下脑门,惊道:“小毒物,这厮诡计多端,难保他会想到这件事。”
张明远心头一凛,急道:“真是气煞我也,为何每次都让这厮逃脱,岂有此理?这可如何是好。”手心冒汗,魂不附体,如若小毒物出谋划策,让兀术盗挖家父坟墓,以此要挟岳家军退兵,我又当如何应对?想到此处,不寒而栗。
费无极道:“事不宜迟,我与明远带着子午四人快马加鞭赶到朱仙镇,保护宝叔坟墓。”
岳飞忙道:“好,你们先出发。我等紧随其后,先拿下颖昌再追往朱仙镇,誓必生擒兀术和小毒物那厮!小毒物害死我杨再兴兄弟,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说着大队人马,马不停蹄向颖昌挺进。
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赶到朱仙镇时,已是夜色深深。张小宝坟墓附近,果然有金军出没。众人躲在河边草丛看时,金军举着火把,在野地里走来走去。
子午低声道:“如若打草惊蛇,恐怕并非妙策,我看我等要装神弄鬼,吓唬金人一番才好。”
普安道:“不错,我们给他来个墓地惊魂,让金人闻风丧胆,逃之夭夭,不敢轻举妄动。”
余下道:“快说说看,如何装神弄鬼。”
武连道:“问子午,他定会知道。”
余下懊恼道:“如若黄香在就好了,她古灵精怪,定会有主意,都怪普安,偏偏不让黄叶来。如若黄叶来了,黄香就来了。你们不让她们姐妹做巾帼英雄,真是大坏蛋。”
费无极笑道:“女孩子家的,这冲锋陷阵就免了。你们于心何忍,居然想让他们来助战,岂不可笑?”
张明远道:“好了,长话短说,毕竟此处常有金兵出没,不可逗留,今晚我等还要找个老乡家里,暂住一晚,再做计较。”计下已定,众人慢慢离去沿着河边,找到一处农家。
那农家汉子,惊道:“黑灯瞎火,你们是何人?”
张明远笑道:“我们是岳家军的,此番来此打探军情,岳家军不日抵达,要收复失地了。”
那小娘子摇摇头,苦笑道:“你们别骗人了,岳家军,又是岳家军。上次岳飞他带着大队人马路过朱仙镇,都打到洛阳去了。结果他撤退后,兀术就来了。此番岳飞又来。来一次让人失望一次,他啊就不必劳民伤财了。什么出师北伐,收复失地,我看就是穷兵黩武。咱老百姓并无奢求,只要过安稳日子就好。如此你争我夺,成何体统?搞的我们家破人亡,真是欲哭无泪。”原来这户人家的父母都死于乱军之中,他们的孩子也在金军和宋军交战之中,被乱箭射死了。
那汉子摆了摆手,苦笑道:“求求你们,别处去吧,如若金军得知我们收留你们,我们就活不成了,快走,快走。”随即关门送客。
如此一来二去,走了好几户人家,皆碰了一鼻子灰,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只好来到树林里,见到一个老头的草棚,进去打问一番,那老头经不住软磨硬泡,勉强答应下来,众人就到草棚住了一晚。一晚上肚子咕咕叫,老头爱答不理,子午四人都面面相觑,心中不是滋味。
天亮了,金兵在树林巡逻,搜捕盗贼。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只好扮作农夫,跟着老头在河边地里劳作。
金兵近前问道:“李大爷,你地里如何多了六个人,你不是孤身一人么?”
那老李道:“他们是从东京来的客商,教我如何种西瓜。”金兵听了这话,才摇摇头,渐行渐远。众人虚惊一场,放下心来。
费无极道:“老人家谢谢你,你孤身一人,很不容易。我们此番来到朱仙镇,只是为了祭奠祖先。”
老李听了这话,叹道:“想当年,东京城外的朱仙镇,那可是富商大贾,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争先恐后来此置办庄园的地方。他们的庄园很多很大,毕竟离京城很近。我也素闻朱仙镇有不少陵墓,那有钱人都爱朱仙镇的风水宝地。不过盗墓贼也时常出没于此。”
张明远道:“家父张小宝在此长眠,我不得不前来守卫,就怕金人捣乱。”
老李惊得呆了,握着张明远的手,笑道:“你就是公子了,我昨晚没认出来,方才细看,才知道。你好好想想看,当年张小宝府邸管家就是老夫。你们当年时常进府,我记得你们,只是你们不记得我罢了。”
张明远细细端详,果然那管家老了,一下子认不出来,顿时喜道:“原来是李叔,你可好?这些年在东京可受苦了?”
老李笑道:“自从你和无极离开东京,我就也离开了东京。毕竟明红小姐卖了宅子,那可是靠近汴河的豪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明红小姐给了我一笔钱,我就来到朱仙镇安家了。为何至此,那便是可以陪着老爷张小宝。他的坟墓在此,我难舍难分啊。”说到此处,潸然泪下,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张明远和费无极将昨晚的想法告诉了老李,老李笑道:“不必如此大伤脑筋,你们只管助战岳家军。我早使了银子钱,如若不然,方才金兵怎会轻易善罢甘休。老爷的坟墓四周,我种了很多树,如今从外表看不出来,金兵只顾挥师南下,不曾叨扰朱仙镇的坟墓。只是庄园被金人抢夺罢了。”
听了这话,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放下心来,夜色时分,辞别老李,快马加鞭赶回岳飞军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