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心脏的晶石寸寸碎裂，墨绿色的瘟疫雾气如同潮水般退散，那些被同化的虚空虫子与吸血蝙蝠失去能量供给，纷纷坠落在地，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脓水。
卡达瘫坐在焦土上，胸口甲壳碎裂大半，诡王的血能再生能力正艰难地修复着他的躯体，每一寸肌肉的蠕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秦小枫靠在杨帆肩头，脸色苍白如纸，空间折叠的超负荷运转让她的经脉几乎寸寸断裂，嘴角的血迹晕染开，在衣襟上凝成暗褐色的花。
杨帆撑着吞噬匕首勉强站起身，金色的因果能量在周身缓缓流淌，修复着刚才被冲击波震伤的内脏。
他抬头望向西北方的异次元缝隙，那道裂缝非但没有收缩，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从五百米蔓延到数千米，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横亘在灰界的天幕上。
“嗡——”
低沉的嗡鸣从缝隙深处传来，比之前的巨人更加磅礴的威压席卷而至，让空气都泛起了粘稠的涟漪。
下一秒，无数道黑色身影从缝隙中缓缓踏出——那是数十尊高达五十米的瘟疫巨人，通体覆盖着龟裂的黑石，肉瘤状的头颅不断蠕动，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岩石缝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密密麻麻的深坑。
紧随其后的，是遮天蔽日的巨型飞行虫，它们的翅膀如同蝙蝠般覆盖着灰色的膜翼，口器中滴落着带着瘟疫气息的涎水，飞过之处，天空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绿色。
更远处，虚空生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体型堪比山岳的虚空巨兽、身披骨刺的深渊猎手、能穿梭空间的影魅……无数远超A级的怪物从缝隙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着象城涌来。
就在这时，缝隙的最深处，一道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却仿佛能吞噬周遭所有的光线，周身萦绕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风暴，风暴所过之处，空间都在扭曲、崩裂。
“SSS级……虚空上位恶魔：末日之主！”
卡达的双眼骤然收缩，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传说中能覆灭一个文明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末日使者缓缓抬起手，黑色的风暴骤然暴涨，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龙卷，席卷着无数瘟疫巨人与虚空生物，向着象城猛冲而来。
“末日风暴！”
风暴掠过之处，大地寸寸龟裂，城池的防御符文如同纸糊般破碎，坚固的城墙在风暴中化作齑粉。
城墙上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风暴吞噬，连尸骨都未曾留下。小美布下的精神防护盾在风暴面前不堪一击，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盾面，最终轰然破碎，她闷哼一声，口吐鲜血，精神力瞬间耗损殆尽。
“不行！挡不住！”秦小枫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想再次催动空间能量，却发现经脉早已枯竭，连一丝空间波动都无法引动。
卡达怒吼一声，周身虚空能量暴涨到极致，湮灭镰刃泛着漆黑的光泽，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向末日风暴，试图用肉身阻挡这灭世的力量。可刚靠近风暴边缘，他就被一股恐怖的吸力扯住，甲壳上的血色纹路瞬间黯淡，异化躯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回来！”杨帆瞳孔骤缩，催动因果连接的能力，一道无形的精神丝线缠住卡达的躯体，拼命将他往回拉。
金色的因果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卡达体内，堪堪抵挡住末日风暴的侵蚀。
卡达被拉回地面，重重摔在杨帆身旁，他咳出一口黑血，嘶哑着嗓子吼道：“这根本不是人能对抗的！我们……我们完了！”
末日风暴的速度越来越快，所过之处，灰界的土地正在快速崩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灰界屏障，在风暴的冲击下如同薄纸般开始碎裂，露出外界冰冷的宇宙虚空。
杨帆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象城，扫过身旁奄奄一息的同伴，扫过那些在风暴中哀嚎的幸存者。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与秦小枫并肩作战的日夜，与卡达把酒言欢的时光，与小队成员守护人类的誓言。
“凭什么？”
低沉的嘶吼从杨帆喉咙里溢出，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赤红，“凭什么要我们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只有我们的家园要被毁灭？”
他猛地抬起头，周身的因果能量骤然爆发，金色的光芒刺破了末日风暴的阴霾。
“因果转移！”
杨帆双手结印，吞噬匕首与风暴之剑同时出鞘，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法阵。
法阵中，无数道因果丝线疯狂涌出，如同蛛网般缠住那些肆虐的瘟疫巨人、飞行虫、虚空生物，甚至连那道毁天灭地的末日风暴，都被金色的丝线牢牢束缚。
“我打不过你们……但我能送你们走！”
杨帆的声音响彻天地，他的发丝在能量反噬下寸寸花白，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因果转移的超负荷运转，正在飞速吞噬他的生命本源。
“去！去那些高高在上的星球！去那些自诩文明的星域！”
金色的法阵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因果丝线猛地收缩，将所有的怪物与末日风暴狠狠拽住。
下一秒，空间被撕裂出无数道细小的裂缝，那些怪物如同被扔进漩涡的石子，瞬间被卷入裂缝之中，传送到了宇宙的各个角落。
末日使者的黑袍在能量冲击下猎猎作响，他似乎没想到杨帆会使出这样的招数，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试图挣脱因果丝线的束缚。
可杨帆早已将全部的因果之力灌注其中，金色的丝线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他的躯体，将他也拖入了空间裂缝，传送到了宇宙的深处。
“轰！”
最后一道空间裂缝闭合，末日风暴的轰鸣声彻底消失。
灰界的天幕上，那道巨大的异次元缝隙失去了能量供给，开始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道细微的痕迹，消失在天际。
杨帆脱力地跪倒在地，手中的吞噬匕首与风暴之剑哐当落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体内的因果之力几乎消耗殆尽，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结束了……吗？”秦小枫虚弱地伸出手，握住杨帆的指尖，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卡达喘着粗气，看着恢复平静的天空，苦笑道：“总算是……撑过去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灰界的上空，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异次元缝隙的扩张都要恐怖。
一道漆黑如墨的触手，从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探出，那触手不知有多长，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只眼睛都闪烁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光芒。
触手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那些幸存的士兵、刚刚恢复神智的小美、瘫坐在地的卡达、虚弱的秦小枫……甚至连地上的碎石、远处的枯树，都在触手拂过的瞬间，化作了飞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杨帆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切化为虚无，秦小枫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滑落，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窒息。
“不——！”
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死寂的灰界，杨帆的双目赤红如血，他猛地催动体内最后一丝因果之力——
“逆转因果！”
金色的光芒如同太阳般爆发，因果的丝线在天地间疯狂交织，时间开始倒流。那些化作飞灰的士兵、枯树、碎石，重新凝聚成形；
秦小枫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靠在他的肩头，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呼吸；卡达的甲壳正在缓缓修复，小美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一切都回到了触手出现前的瞬间。
杨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衫。他猛地抬头，因果探测的能力催动到极致，金色的光线穿透灰界的屏障，向着宇宙深处蔓延而去。
探测画面中，那道黑色的触手正在宇宙中穿梭，所过之处，无论是星际舰队、A级异兽，还是那些自诩强大的星际文明，甚至连宇宙审判庭的战舰，都在触手拂过的瞬间被碾成齑粉，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触手的顶端，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孔，无鼻无眼无口，却透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
“祂……”杨帆的声音带着颤抖，瞳孔中充满了惊骇，“居然是祂……传说中诞生于宇宙混沌之初的灭世之主，连因果都无法束缚的存在……”
绝望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逆转因果的代价是巨大的，他的生命本源已经消耗了九成，连再次催动因果转移的力气都没有了。触手的速度越来越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降临灰界。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杨帆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同伴，扫过脚下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一股不甘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
“不！”他猛地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总会有办法的！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画卷，画卷上绣着山河社稷的图案，正是他压箱底的至宝——山河社稷图。这画卷乃是上古遗留之物，能容纳一方天地，封印万物。
杨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画卷上，同时催动因果连接的能力联系上石头和杨天行。
“石头！杨天行！”杨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祂来了！我需要你们的因果之力！快！”
两道磅礴的能量瞬间响应，跨越空间如同洪流般涌入杨帆的体内，与他仅剩的因果之力汇聚在一起。
“给我凝！”
杨帆双手结印，将三道能量全部灌注进山河社稷图中。画卷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图中的山河社稷虚影缓缓浮现，覆盖了整个灰界，甚至连华星也被笼罩其中。
山川、河流、城池、土地……灰界与华星的一切，都在被画卷缓缓吸纳。
那些幸存的人类、异兽、草木，都在光芒的笼罩下陷入了沉睡，被封印进了画卷的世界里。
光芒越来越盛，山河社稷图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枚漆黑的戒指，戒指上刻着细密的因果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灰界的上空再次扭曲，那道黑色的触手缓缓探出，冰冷的眼睛锁定了杨帆的位置。
杨帆拿起黑色戒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打不过你，还躲不过你吗？”
他催动最后一丝因果之力，撕开一道通往未知空间的裂缝，裂缝中混沌一片，连因果探测都无法窥探其深浅。
“未知的空间，我都不知道是哪……”杨帆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他分出一道分身，随即将自身融入黑色戒指，分身旋即攥着戒指掷入裂缝之中，“慢慢找吧，祂！”
裂缝缓缓闭合，彻底消失在灰界的天幕上。
黑色的触手拂过杨帆刚才站立的位置，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触手微微停顿，似乎在感知什么，可无论它如何探查，都无法找到那枚黑色戒指的踪迹。
宇宙深处，传来一声蕴含着无尽怒火的咆哮，震得整个宇宙都在颤抖。
杨帆的分身缓缓化作飞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至少……他守住了整个华星乃至灰界。
至于未来……
那就交给时间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