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鱼赶紧凑过来,解开 “夜莺” 膝盖上的绷带 —— 伤口已经有些红肿,渗出的血渍把绷带浸得半湿,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冲也走了过来,看着 “夜莺” 的伤口,语气沉重,“天黑后山路更难走,视线不好,还容易迷路,要是再遇到敌军,我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林泰蹲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地图,铺在膝盖上。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反复摩挲,目光紧紧盯着从山洞到废弃加油站的路线 —— 除了现在走的山路,还有一条沿河流的路线,虽然比山路远一公里,但地势平坦,几乎没有陡坡,最关键的是能节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这条路线也有极大的风险,地图上标注着 “沿河可能有敌军巡逻”,而且河边视野开阔,一旦遇到敌军,几乎没有隐蔽的地方。
“队长,你在看什么?” 展大鹏注意到林泰的目光,凑过来问道。
“前面有一条沿河路线,” 林泰指着地图上的河流标记,“沿河边走地势平坦,能加快速度,说不定天黑前能赶到接应点。但这条路线可能会遇到敌军巡逻,风险很大。”
所有人都沉默了 —— 选择山路,虽然安全一些,但 “夜莺” 的伤势撑不住,天黑前到不了接应点,同样危险;选择沿河路线,虽然能赶时间,但可能会遇到敌军,一旦交火,他们带着受伤的 “夜莺”,根本没有胜算。
“我选沿河路线。”“夜莺” 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坚定,“情报不能耽误,就算遇到敌军,我也能想办法躲起来,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大家都陷入危险。”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黑色布袋,眼神里满是决绝 —— 这份情报关系到太多人的安危,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伤势,让情报送不回基地。
林泰看着 “夜莺”,心里很是敬佩,可也更加犹豫:“不行,太危险了,沿河没有隐蔽的地方,一旦遇到敌军,我们根本没法保护你。”
“队长,我觉得可以试试。” 何晨光突然开口,“沿河虽然危险,但我们可以走河边的树林边缘,利用树木隐蔽,而且我可以在前面探路,一旦发现敌军,我们能及时撤退。” 他看着林泰,眼神坚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时间,‘夜莺’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再走山路,他的腿可能会废了。”
张冲也点了点头:“何晨光说得对,我们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而且我们有武器,真遇到敌军,大不了拼一场,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林泰看着队员们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 “夜莺” 苍白却决绝的脸,心里终于做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折好放回背包:“好,就走沿河路线。何晨光,你在前面探路,注意观察河边的动静,尤其是敌军的巡逻队;张冲,你走在最后,负责警戒后方;展大鹏,你继续调试无线电,一旦遇到危险,立刻联系指挥部;蒋小鱼,你多准备一些急救用品,随时准备处理‘夜莺’的伤口;我和展大鹏扶着‘夜莺’走在中间,大家都注意隐蔽,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明白!” 队员们齐声回答,立刻行动起来。蒋小鱼从医疗包里拿出更多的绷带和止痛药,递给 “夜莺”:“这个止痛药你先吃了,能缓解一点疼痛。”“夜莺” 接过药片,就着水壶里的水咽了下去。何晨光则背上狙击枪,快步向前面的河流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脚下的泥土果然比山路松软许多,没有了碎石硌脚的刺痛,队员们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可林泰的眉头却始终拧着,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冲锋枪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头望了望河道两侧,岸边的芦苇长得有半人高,风一吹就发出 “沙沙” 的声响,翠绿的灌木沿着河岸蜿蜒伸展,看似能遮挡身形,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芦苇丛间隙很大,灌木也不够茂密 —— 一旦有敌人从河对岸或者上下游出现,视线很容易穿透这些植被,小队根本无处可藏。
“都放慢速度,保持警惕。” 林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他转头看向何晨光,眼神示意对方往前探路,“何晨光,你到队伍前方五十米处,注意观察上下游的动静,尤其是河对岸的矮坡,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用手势通报。” 何晨光立刻点头,握紧手中的狙击枪,脚步放得极轻,像猎豹一样钻进芦苇丛,身影很快就和绿色的植被融合在一起,只偶尔能看到芦苇微微晃动,证明他还在向前移动。
紧接着,林泰又看向张冲:“张冲,你垫后,扩大警戒范围,重点留意我们身后的小路,防止有人跟踪。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先掩护情报员和队友撤退,不要贸然开火。” 张冲重重应了一声,扛起机枪,往后退了几步,与队伍拉开距离,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身后的路面,连路边的每一处草丛、每一块石头都不放过 —— 他还记着早上总结会上自己说的 “不够警惕”,这次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安排好警戒后,林泰才转过身,重新扶住情报员的胳膊。情报员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腿不敢用力,每走一步都要借助林泰的支撑,裤腿上的纱布已经被汗水浸湿,隐约能看到深色的血迹渗出来。“还能坚持吗?” 林泰的声音放柔了些,目光落在情报员的腿上,“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个隐蔽处再休息十分钟。” 情报员摇了摇头,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林队长,我能走,别耽误了行程。” 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的情报有多重要,多耽误一分钟,基地的战友就多一分危险,就算腿再疼,也必须咬牙坚持。
展大鹏在另一侧扶着情报员,左手始终握着无线电设备,手指放在开关上,随时准备与前后警戒的何晨光、张冲保持联系。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又低头查看设备屏幕 —— 刚才在山洞时信号就不稳定,现在沿河走,周围没有高大的山体遮挡,信号应该能好一些,但他还是不敢放松,每隔几分钟就会轻按设备,确认通讯频道畅通。“队长,何晨光那边传来安全信号。” 展大鹏轻声对林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他最怕的就是通讯中断,一旦和警戒队员失去联系,小队就会像断了触角的蚂蚁,陷入被动。
蒋小鱼跟在队伍中间,双手紧紧抱着无线电侦测仪,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河水顺着河道蜿蜒流淌,清澈的水流撞击着河底的鹅卵石,发出 “哗哗” 的声响,像是大自然的白噪音,将小队成员踩在松软泥土上的脚步声掩盖了大半。可林泰依旧觉得不够 —— 这种掩盖是脆弱的,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或者敌军士兵稍微留心,就能从水声的间隙里捕捉到异常。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在草丛根部或凸起的土块上,尽量避免鞋底与泥土摩擦发出清晰的响动,同时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音,除了水声、风声,还有队员们均匀却略显沉重的呼吸,以及情报员偶尔因腿伤牵动而发出的细微喘息。
抬头望向天空,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天色此刻更显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像厚重的棉絮一样堆叠在头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风里带着潮湿的水汽,拂过脸颊时能感受到一丝凉意,林泰心里暗道不好 —— 这种天气,晚上大概率会下雨。一旦下雨,河边的小路会变得泥泞难行,情报员的腿伤在湿冷环境下会更难支撑,而且雨水还可能影响无线电设备的信号,甚至让足迹变得清晰,容易被敌军追踪。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汽,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必须在下雨前找到更安全的隐蔽点,或者至少赶到新的接应点。
“大家再坚持一会儿,按这个速度,天黑前应该能靠近接应点范围。” 林泰压低声音对队员们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沉稳,他不想让自己的担忧影响到其他人。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背包侧袋里掏出折叠地图和指北针,蹲下身将地图铺在膝盖上,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查看。指北针的红色指针在表盘里轻轻晃动,最终稳定地指向北方,林泰对照着地图上的河道走向和标记的参照物,确认当前位置与预定路线没有偏差 —— 他们正沿着河道朝着东北方向前进,距离新接应点还有大约五公里的路程。
“方向没问题,继续前进。” 林泰收起地图和指北针,刚站起身,就注意到身边的情报员状态有些不对。情报员的呼吸比之前粗重了许多,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即使在阴凉的天色下,也能看到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旧布包上。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左腿微微弯曲,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却自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甚至在与林泰对视时,还刻意挺直了脊背,像是在证明自己还能坚持。
林泰心里泛起一丝敬佩,也多了几分心疼。他知道情报员身上不仅背负着重要情报,还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 既要忍受腿上的剧痛,又要时刻担心被敌军发现的危险。“要不要休息两分钟?” 林泰放缓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喝口水,缓一缓再走。” 情报员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坚定:“不用,林队长,我没事,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布包,那里面装着关乎战局的关键情报,他比谁都清楚,早一分钟到达安全地带,这份情报的价值就能多一分保障。
展大鹏在一旁看出了情报员的逞强,默默从背包里掏出水壶,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吧,补充点水分,不然一会儿更没力气。”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掰成小块递过去,“吃一点垫垫肚子,不占地方,还能补充体力。” 情报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水壶和饼干,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慢慢咀嚼着饼干 —— 他确实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只在山洞里短暂休息过十分钟,再加上腿伤的消耗,身体早已濒临极限。
蒋小鱼跟在队伍中间,一直紧盯着手里的无线电侦测仪,屏幕上的波纹始终保持着平稳,没有捕捉到敌军的通讯信号,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可他心里的弦依旧紧绷着,时不时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 河边的芦苇丛越来越稀疏,河对岸的地势也从矮坡变成了平坦的草地,视野越来越开阔,隐蔽起来也越来越困难。他忍不住凑近林泰,低声说:“队长,前面的芦苇太少了,要是遇到敌人,我们能隐蔽的地方不多。” 林泰点了点头,心里早已注意到这个问题:“我知道,所以更要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隐蔽。”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何晨光突然停下脚步,右手迅速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握拳的手势 —— 这是 “发现异常,立即停止前进” 的信号。林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压低身体,同时伸手扶住身边的情报员,示意他蹲下。队员们也立刻反应过来,张冲迅速扛起机枪,将枪口对准前方,身体贴在旁边的灌木后面;展大鹏一把将无线电设备抱在怀里,防止碰撞发出声音;蒋小鱼则赶紧关掉侦测仪的声音,将设备紧紧抱在胸前,整个小队瞬间进入隐蔽状态,动作流畅而默契,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林泰轻轻将情报员扶到一棵粗壮的灌木后面,低声叮嘱:“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情报员用力点头,紧紧贴着灌木,眼睛里虽然带着紧张,却没有丝毫慌乱 —— 他知道,此刻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听从队员们的安排,不拖后腿。安顿好情报员后,林泰猫着腰,双手撑在地上,脚步轻盈得像猫一样,一点点朝着何晨光的方向移动。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走一步都要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心脏在胸腔里 “咚咚” 地跳动,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 他不知道何晨光发现了什么,是敌军巡逻队,还是设置的哨卡?无论是什么,对现在的小队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终于,林泰来到了何晨光身边,他顺着何晨光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稀疏的芦苇丛和开阔的河面,落在了大约两百米外的河湾处。
只见河湾的浅水区域,有两个穿着迷彩服的敌军士兵正蹲在河边,其中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
正弯腰往壶里灌水,另一个士兵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块干粮,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两人身边的地面上,还分别放着一把步枪,
林泰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河湾周边的每一寸土地 —— 右侧是成片的芦苇荡,枯黄的苇叶在风里轻轻摇曳,高度足有一人多高,细密的茎秆交织成天然的屏障;左侧是裸露的河滩,布满鹅卵石,一旦踏上去就会发出 “咯吱” 的声响,且毫无遮挡,绝不可行;身后的小路蜿蜒通向深山,可一旦回撤,不仅会偏离预定路线,还可能撞上之前的敌军巡逻队。他的手指在裤腿上轻轻摩挲,大脑飞速运转:硬闯会暴露,等待可能被敌军发现,唯一的生路就是从右侧芦苇丛绕过去。
“何晨光,原地监视,有任何动静立刻用手势通报。” 林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何晨光立刻点头,将狙击枪架在一块凸起的土坡上,瞄准镜死死锁定那两个敌军士兵,手指搭在扳机旁,全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 他知道,自己此刻就是小队的 “眼睛”,稍有疏忽就可能让所有人陷入险境。
林泰猫着腰,沿着原路退回小队隐蔽的灌木旁,动作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右手,先比出 “两个敌人” 的手势,再指了指前方的河湾,最后朝着右侧芦苇丛的方向画了个弧线。队员们瞬间心领神会,张冲立刻将机枪的保险推上,避免走火,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锐利 —— 早上总结会上的自责还在心头,他迫切想通过行动证明自己的警惕与可靠。
“保持绝对安静,一字纵队,张冲开路,我和展大鹏扶情报员走中间,蒋小鱼断后,负责清除痕迹。” 林泰用手势补充完指令,见所有人都点头确认,便对着张冲做了个 “出发” 的手势。
张冲立刻起身,端着机枪率先迈入芦苇丛。枯黄的苇叶带着水汽,拂过他的脸颊,留下冰凉的触感。他没有用手拨开芦苇 —— 那样会发出 “哗啦” 的声响,而是将机枪枪管横在身前,用冰冷的金属管轻轻推开挡路的苇秆,动作缓慢而精准,每推动一次都要停顿两秒,确认没有惊动周围的飞鸟或昆虫。芦苇丛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腐叶味,吸进肺里有些呛人,可他丝毫不敢分心,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耳朵仔细分辨着芦苇丛里的动静 —— 除了风拂苇叶的 “沙沙” 声,还有脚下泥土被踩实的细微声响,这让他更加谨慎,每一步都踩在芦苇根部较硬的地方,尽量减少下陷的幅度。
林泰和展大鹏一左一右架着情报员,紧随其后进入芦苇丛。情报员的左腿几乎完全使不上力,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两人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泰手臂的沉稳和展大鹏手掌的温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多了几分愧疚 —— 若不是自己腿伤拖累,小队根本不用冒险走这条难行的芦苇丛。他下意识地收紧身体,尽量减轻两人的负担,嘴唇抿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呼出的气流吹动芦苇,发出声响。
“再坚持一下,穿过这片芦苇丛就安全了。” 林泰察觉到情报员的紧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安慰。他的目光一边留意着前方张冲的背影,确保跟上队伍节奏,一边还要观察周围的芦苇密度 —— 有些地方苇秆过于密集,需要提前示意张冲调整方向,避免卡住身体。脚下的泥土软得像海绵,每走一步都会下陷半指深,拔出脚时还会带着 “咕叽” 的细微声响,这让他的心一直悬着,总觉得这声音在寂静的芦苇丛里格外刺耳,仿佛下一秒就会引来敌军的注意。
展大鹏的左手始终握着无线电设备,将其紧紧贴在胸前,防止设备碰撞芦苇秆发出声响。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越来越低,风里的水汽也更浓了,似乎随时都会下雨。他心里暗自着急:一旦下雨,芦苇丛里的泥土会变得更加泥泞,情报员的腿伤可能会恶化,而且雨水还会冲刷掉蒋小鱼留下的痕迹,却也可能让小队的脚印更加清晰 —— 矛盾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是更加用力地扶住情报员,确保每一步都走得平稳。
蒋小鱼走在队伍最后,手里握着一根捡来的树枝,心里既紧张又专注。他知道,清除痕迹是小队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障,一旦留下脚印或折断的芦苇秆,就可能被敌军追踪。他没有紧跟着前面的人,而是与展大鹏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等前面的人走过,再用树枝轻轻抚平泥土上的脚印,将被踩倒的芦苇秆扶起来,尽量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