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沉沉点头，指尖在操控台上轻轻敲击，语气坚定：“嗯，没错，地底下那个神同样具有威胁。”
他抬眼扫过中控屏幕上的时间，数字清晰显示20:32：“飞船的时间还剩下30分钟，趁着这个窗口期，我们直接去云上观，彻底解决它。”
其他人还没从高空弑神的惊魂未定中缓过神，脸色依旧苍白，但没人敢反驳，刚才的凶险还历历在目，谁都知道“留着一个神”意味着后续两小时可能遭遇更可怕的报复。
利亚姆强压着心头的震颤，率先附和：“说得对，必须趁胜追击，把地下的神也打退，才能确保接下来的时间安全。”
拉杰什慌忙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现在才八点半……我们还得熬两个半小时。”
他的语气里满是难以掩饰的焦虑，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受刑。
凌珏转身回到控制室，双手握住操纵杆，高新号飞船尾部喷射出淡蓝色火焰，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满目疮痍的十六号市飞去。
舷窗外的景象触目惊心，整座城市如同被两种锁链缠绕的牢笼。
地面上，之前破土而出的巨型触手还保持着扭曲的姿态，有的横亘在街道上，有的刺穿了高楼。
而天空中坠落的巨大触手则直挺挺地插在城市各处，两种触手交织缠绕，将十六号市彻底变成了禁锢在绝望之中的囚笼。
一分钟后，飞船抵达四十层楼高的云上观上空，悬停在百米开外。
飞船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强光刺破夜幕，将云上观及周边照得如同白昼。
眼前的景象让舱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原本绿油油的草地早已被浓稠的鲜血浸透，变成了黑红色的泥沼，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残缺的尸体，残肢间还缠绕着细小的触手。
黏腻的墨绿色液体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栋云上观大楼，大门被硬生生撕裂，无数粗壮的触手从大门、窗户甚至楼顶的天台钻出来，在空中疯狂摆动，像是一群饥饿的毒蛇在搜寻猎物。
有的触手尖端还挂着撕碎的衣物和血肉，显然，之前被安置在这里的人，早已在规则颁布的瞬间，就被这些突然窜出的触手吞噬殆尽，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留下。
洛规宁盯着屏幕上的惨状，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瞬间涌满眼眶，她猛地抓住凌珏的手，指尖冰凉，声音带着哭腔：“这些人……是因我而死的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凌珏皱眉，反手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神说要惩罚妄图挣脱枷锁的人……”洛规宁抽了抽鼻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就是那个挣脱枷锁的人，我触犯了规则却活了下来，可这些无辜的人，却替我承受了惩罚……”
“不。”凌珏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断了她的自责，“塔尔塔赫姆之前被闇音重伤，元气大伤，它现在不过是借着‘规则’的幌子，大肆吞噬人类，以此快速恢复伤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惨状，语气冰冷：“规则从来都只是借口。这两个神养着你们三千万人，根本不是什么‘赐予生存’，不过是把你们当成长期稳定的‘食粮’和‘猎物’。”
“规宁小姐姐，你别自责呀！” 张亦禾凑过来，小脸上满是认真，她晃了晃脑袋，眼底闪着灵气的光。
“你没发现吗？这个神根本没有那么厉害，不是刀枪不入的！我们飞船的导弹都能伤到它的触手，它也是有弱点的！”
凌珏赞许地看了张亦禾一眼，补充道：“亦禾说得没错。但它的狡猾之处在于，它懂得控制你们的科技发展。它故意引导你们只发展生存必需品相关的科技，却潜移默化地让你们放弃了武器研发。”
“是因为规则吗？”高健也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刚才干呕后的苍白，他现在急需转移注意力。
“对。”凌珏点头，“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个特点，只有当某种事物存在后，神才会围绕它制定规则。”
“有了网络，才出现‘禁止深夜上网’的规则；有了高楼，才出现‘远离地面’的规则……”他缓缓道来，“这里的人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敢研究高杀伤力武器。”
“他们害怕一旦武器出现，神就会制定对应的规则，迫使他们自相残杀。”
“这就是生产中心自动化程度那么高，武器科技却停滞不前的原因。” 凌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不能怪他们懦弱，是这两个神太谨慎了。”
“它们绝不允许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力量出现，任何反抗的苗头，都会被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也许曾经有科学家、有研究神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叹了口气，眼神凝重，“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神悄无声息地抹杀了。”
“直到我们出现，这颗被压制的反抗火种，才终于燃成了无法熄灭的火焰。”
“神把这么多人聚集到十六号市，就是想‘杀鸡儆猴’，永绝后患。” 凌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如果它们成功了，其他城市未满二十岁的人看到这里的惨状，这辈子都不敢再反抗了。”
“不仅是他们，后面世世代代的人类也将再也不敢反抗了。”
“我们不会让它们成功的！”闇音清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凌珏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凌珏不再犹豫，操控着高新号缓缓下降，悬停在云上观正上方五十米处，这个距离既能给闇音足够的发挥空间，一旦有触手突袭，也能第一时间拉高规避。
他按下舱门开关，“轰隆”一声，金属舱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