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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等众人一起收拾完碗筷,孩子们眼巴巴盼着的时刻到了。

王建军从里屋拿出个纸包,里面是几挂一百响的小鞭。

这东西如今街上卖得少了,他还是托人从远点的地方捎来的。

“来,一人一小撮,听着玩。”

他小心地拆开红纸,把细细的小鞭分给几个大孩子。

何斌、何芮和小皓然还小,只能在一旁看。

他拿着根点燃的卫生香,给一旁兴致缺缺的王胜利和王皓东两兄弟。

三个小姑娘和王皓文也分到了几根,又怕又想试。

菲菲胆子最大,接过香,颤巍巍地去点地上一个小鞭的捻子。

以前她们还小,王建军虽然有心给几个小家伙玩一下,但还是让王母她们给否了。

今年不一样了,感觉几个小家伙一上学就又懂事了一些。

所以……

“嗤——”

捻子着了,菲菲赶紧往后跳。

“砰——啪!”声音在青砖地上炸开,清脆,带着回响。

小靖雯和瑶瑶在旁边看得眼热,孩子们捂着耳朵,尖叫,笑。

然后小靖雯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照着菲菲刚才的样子也放了一颗。

嘭!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

隔壁院似乎也有零星几声爆竹响,远远近近的,像约好了似的,又很快归于沉寂。

地上多了些细碎的红纸屑,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很快就被寒风卷走了。

守岁还是要守的。

大家挤在烧得最暖和的东屋炕上和地上聊天说地。

王母端出花生、瓜子、水果糖,还有何武带来的核桃、柿饼。

收音机开着,放着革命歌曲和样板戏选段。

大人们聊的多是厂里的事、明年的工作、孩子们上学。

三个“准小学生”依然是话题中心。

当时钟指针慢慢靠近十二点,外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

不是往年那种连绵不断的鞭炮齐鸣,而是东一下、西一下。

零落却有力的“二踢脚”或“麻雷子”的闷响,从胡同深处、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这样的动静持续了十来分钟,像是在用一种克制却固执的方式,标记新旧交替的时刻。

“又过了一年了。”

王老爷子轻声说了一句。

“过年好!”

大家互相道着,声音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简单。

王老爷子开始发压岁钱。

红纸包很薄,每个孩子都有一个。

到何武的双胞胎时,何武还是站起来推辞:“爷爷,真不用,他们太小……”

“拿着。”

王老爷子摆摆手,语气不容商量:

“没多少,就是个意思。孩子叫太爷爷,这就是规矩。”

何武不再多说,替孩子接过,心里暖烘烘的。

三个小姑娘和几个小子也拿到老爷子给自己的小红包。

捏了捏,薄薄的,大概就是几分钱。

但那份郑重和喜悦是一样的,小心地放进新衣服口袋里。

每年都是是这样,老爷子两人平时也用不着什么钱。

平时小家伙们嘴馋了,自己跑去屋里找到自己存放钱的地方。

然后才让家里大人带去供销社买东西。

这个除夕夜,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喧腾的庆祝。

但炉火映着每个人的脸,茶水冒着热气,孩子们在身边嬉闹,长辈健在,亲人团聚。

在这片格外安静又有些不一样的年夜里,这份围坐在一起的温暖和踏实,显得尤为真实和珍贵。

屋外风声紧了,像是在催促旧年最后一点时光快些流走。

屋里,守岁的人们低声说着话,孩子们开始揉眼睛。

新的一年,就在这平淡而坚实的夜晚,悄然来临。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胡同里比往常安静。

没有往年那一波接一波的拜年人潮和震天响的爆竹。

王建军还是按照老习惯,带着聂文君和三个穿戴整齐的小姑娘出了门。

他们没走远,只去了平时往来的几家街坊和隔壁院的张伯一家。

张伯是以前的老街坊,虽然成分有争议,但为人本分。

以前两家人相处的也不错。

“李奶奶,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

王建军在门口笑着说。三个小姑娘也跟着脆生生地喊:

“李奶奶过年好!”

李奶奶穿着干净的灰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忙把人让进屋里:

“快进来,建军,文君,孩子们真精神!”

她抓了几颗自己炒的南瓜子塞给孩子们,又对王建军说:

“如今不兴老礼儿了,你们还能来看看我这老婆子,我心里暖和。”

“看您说的,街里街坊的,应该的。”

王建军坐了一会儿,问了问老人身体,留下王母让带的两包桃酥,便告辞了。

张伯家情形也差不多。没有祭祖摆供,没有吉祥话叠着吉祥话。

就是简简单单的问候,聊聊身体,说说孩子。

三个小姑娘乖巧地叫人,得了两块水果糖,心里也高兴。

正月初三,天还冷得冻耳朵。

王建军这几天抽空去了趟他大舅那儿一趟。

铁柱干的还行,那两兄弟看样子也是安分了下来。

大姨那边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王建军一回来就跟聂文君商量:“初二没去成,今儿该看看你爹娘了。”

初三早上,一家三口出了门。

王建军还是穿了他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领口扣得严严实实。

聂文君替他整了整衣领,又蹲下身给小靖雯紧了紧围巾。

小丫头今天穿了件崭新的红罩衫,领口和袖口都把小家伙围得紧紧的。

活像一个年画娃娃。

“爸爸,咱们给外公外婆带什么呀?”小靖雯仰着头问。

王建军举了举手里的网兜:“厂里发的一些肉,还有妈妈做的枣糕。”

出了门,胡同里的风直往领口钻。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孩子在墙根底下捡没响的炮仗。

快到南锣鼓巷的时候,看见个推平板车的,车上堆着白菜萝卜,盖着破棉被——这是年前冬储菜没卖完的。

进了胡同,老聂家窗户上糊的纸有些发黄了,但他们也没想换新的。

不过窗户上贴的窗花还是新的,是聂文娟剪的喜鹊登枝。

刚进院门,正碰上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衣服。

王建军不由多看了两眼。

果然一年到头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洗衣服的路上。

王建军还特地看了看这要命的天气。

大冷的天,这秦淮茹还挽着袖子,手冻得通红,盆里的水冒着热气。

小靖雯在王建军怀里也是瞪大了双眼,好像在惊讶这秦阿姨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