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一声便将傀儡的核心线路斩断。
那傀儡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轰然倒地,摔成一地金属碎片。
赵晏拄着血黑长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缓缓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经脉刺痛、灵海未愈的状态。
若是强行上前,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安伊果分心护他,确实是拖累。
而安伊果的实力,比他记忆中又强了几分。
方才她斩杀六品傀儡时,月华灵光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威压。
那是修为突破后才有的迹象,显然这情字殿的考验,竟在无形中帮她打磨了境界。
最后一只五品傀儡被安伊果一脚踹中膝盖,关节处的玄铁护甲应声碎裂。
她反手凝聚灵光,刺穿傀儡的头颅,动作干脆利落,连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浪费。
收势时,她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素白的裙摆沾了些傀儡残骸的金属碎屑,却丝毫不减那份清冷的神性气质。
她转头看向赵晏,恰好撞进他平静注视的目光里。
赵晏此刻单手撑剑,身形微微晃了晃,脸色因失血还带着苍白。
额间血金印记依旧黯淡,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很,没有丝毫狼狈,反而透着几分坦然。
这份“认怂”却不怯懦的模样,竟让安伊果心里那点残存的恨意,又散了几分。
“行了,别乱看了。”
安伊果走过去,语气依旧淡淡的,却主动伸出手,扶住赵晏的胳膊,“继续走,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考验。”
赵晏没推辞,顺势将重量倚在她身上。
指尖刚触到安伊果的胳膊,便感受到一丝微凉的温度。
她的肌肤像凝脂般细腻,却带着神性体质特有的清冷,与他掌心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安伊果扶得很稳,力度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他不用费力维持平衡,行走时还会下意识放慢脚步,配合他受伤的节奏。
两人并肩往前走,赵晏能清晰闻到安伊果身上传来的冷香。
香气混杂着月华灵光的纯净气息,萦绕在鼻尖,竟让他经脉的刺痛都缓解了几分。
他垂眼看向两人相扶的手臂,安伊果的手指轻轻扣着他的衣袖,指尖偶尔会不经意蹭到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这种亲近却不逾矩的距离,没有让他觉得腻歪,反而生出一种久违的安心,像是回到了两人还未生嫌隙的年少时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座巍峨的宫殿。
宫殿的门楣上刻着繁复的云纹,门扉敞开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实质的灵气从殿内涌出,扑面而来。
那灵气比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像是液态的玉浆,吸入一口,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滋润着。
连之前破碎的灵海,都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自发修复。
“好浓的灵气……”
赵晏下意识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更让他在意的是,灵气中还缠绕着淡淡的道韵。
那些道韵如丝绦般环绕在周身,轻轻触碰着他的经脉,带来一种“顿悟”般的通透感。
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几处细微的经脉裂痕,正在道韵的滋养下缓缓愈合。
安伊果也停下了脚步,眼底的淡漠被一丝凝重取代。
她能察觉到,这宫殿的灵气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汇聚,而那些道韵,更是带着上古传承的气息,绝非普通秘境能拥有。
就在这时,宫殿中央的地面突然亮起一阵金光,一个古朴的木盒从地底缓缓升起。
木盒周身萦绕着七彩霞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交织流转,像是将整个天地的灵气都凝聚于此。
那霞光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高贵感,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心神震颤。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一件蕴含着天地法则的至宝。
安伊果和赵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警惕。
无需多言,两人默契地松开相扶的手,却依旧保持着并肩的姿态,缓缓向木盒走去。
赵晏握着血黑长剑的手紧了紧,虽仍有伤势,却已恢复了几分战力。
安伊果则将月华灵光凝聚在掌心,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七彩霞光在两人靠近时愈发璀璨,映照在他们脸上。
赵晏额间的血金印记竟在此时泛起一丝微弱的金光,与霞光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而安伊果腕间的粉雾暖玉镯,也轻轻震颤起来,像是在呼应木盒中的某种力量。
两人一步步走近,距离木盒越来越近,那股直击灵魂的高贵感也愈发强烈。
灵殿内的七彩宝盒悬浮在半空,周遭道韵流转,灵气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安伊果率先走上前,目光刚落在宝盒旁那张泛黄的宣纸上,瞳孔便微微一缩。
纸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四句诗:“双影缠丝锁重关,孤心难破九重天。须掷此身酬彼意,方见云开月满栏。”
她只扫了一眼,便读懂了诗中真意。
这宝盒需“同生共死”之人携手方能开启,少一分信任,多一分犹豫,都难破此关。
指尖下意识攥紧,宣纸被揉成一团,指节泛白,像是要将这直白的“考验”彻底掐灭在掌心。
她怕赵晏看到后多想,更怕这掷此身酬彼意的字眼,会勾起她对过往的悲伤。
“伊果,我还没看嘞。”
赵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平静的疑惑。
他刚走到宝盒旁,就见安伊果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袖袋,只余下宝盒在光晕中静静悬浮。
“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故弄玄虚的句子。”
安伊果转过身,语气刻意放淡,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浪费时间,开这箱子吧。”
她说着,率先将右手按在宝盒的七彩光面上,掌心贴合的瞬间,光面泛起一圈涟漪,却没任何后续动静。
她抬眼看向赵晏,眼神示意他将手也放上来。
没有明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赵晏眨了眨眼,没追问那张纸的去向。
他了解安伊果的性子,若她不愿说,再问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