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沉默了半刻钟。
老邶王一下子老了十岁,虽然已经很老了。
“寡人去。”
“余太尉点两万精兵随行,陈国王后...终究是寡人姐姐,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谢牧野还要开口,却见谢宴转身时对他比了个中指手势。
“???”
“寡人去陈国后,宫中大事,皆有江夏公代为处理…”
“啧~”谢宴虽然早知道会让谢牧野监国,可心里还是羡慕了一下。
不急不急…
————
出了宫,先是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再溜往药铺去。
一进门,差点跟人撞个满怀。
“乐安侯……”
裴悠然手里攥着两包药,下意识往身后藏,脸上挤出个笑,“好巧。”
其实她也挺难受的,要是没有见到谢牧野,她还是喜欢这个人的。
谁叫谢牧野太迷人了啊,占有欲天花板好不好?
“你…有孕了?”谢宴挑眉,视线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
然后都不用听她的答案,人家都给手放肚子上了,除了有崽了还有啥?
不禁暗叹谢牧野真牛逼,啥时候小产的来着?这么快就衔接上了。
裴悠然被说中,也不藏了幸福道:“我今日出门买胭脂,中途身体不适…”
谢宴闲着无聊,开始造谣:“这孩子是我大哥的……还是我的?”
“啥?”裴悠然还以为他说错了:“乐安侯,你说什么…”
“阿然!”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冷冽的声音。
裴悠然心里一咯噔,抬头对上马车窗口某人喷火的眼神。
而谢宴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造黄谣很简单,虽然缺德,那缺德就缺德吧!
低头,再抬头!
整个人换上一副深情的样子,挡住裴悠然,自己和外面的谢牧野对视上。
“悠然,你不用怕他,我会保护我们的孩子,上一个孩子已经没了,这个我一定会护住。”
谢牧野下了马车,脸色难看极致!
孩子?上一个孩子?
“牧野…”裴悠然觉得谢宴疯了,再看看轿子里出来的人,连忙跑出去解释。
然而,谢宴会给她解释?
一伸手,给人拉回来。
谢宴疯没疯不知道,但谢牧野疯了!
他现在恨不得给谢宴大卸八块!
“乐安侯,请自重!”裴悠然挣扎开来,抬起手就要甩一巴掌。
“悠然,你为什么要怕他,他应该早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要不然我们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小产?”
“砰!”
一道拳头擦脸而来。
谢宴微微侧头甩开,见着愤怒的谢牧野,贴脸开大嘲笑:“大哥,我原答应过你不碰悠然。可她要给你留后,只好来找我借种...”
“要打要杀冲我来!和悠然没关系。”
“我、杀、了、你!”
谢牧野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腰间的佩剑“铮”地出鞘。
裴悠然眼看他失控了,快速抱住他:“牧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滚!”
“哐当!”
只听一声响,裴悠然被推到柜台,恰好肚子正撞上柜台角拐:“…疼…”
“卧槽…”
谢宴没想到他这么凶,啧啧啧,自己儿子都杀,还杀两个~
“两位别打了,这位夫人小产了!”
药童见着血滴在地上,立马大喊,主要他怕谢牧野给铺子的药砸坏。
“悠然!”演戏就得演到位,谢宴进入状态,连滚带爬扑过去,脸色煞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裴悠然被这一嗓子整不会了,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谢宴抬头盯着谢牧野,又开始给他pUA:“谢牧野!悠然流血了,你不是说爱她吗,就这样爱的?你为她做过什么?”
谢牧野手上动作一顿,骤然低头看见痛呼的裴悠然,这才清醒一点。
“啪嗒!”
把剑一丢,双手公主抱的把人抱起来,一脸紧张:“阿然,你没事吧?”
“……”
裴悠然都已经疼的翻白眼了,看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手立刻拽着他的袖子:“疼…”
“我带你回宫,让宫里的医师给你看!”
谢牧野心疼死了,走时也不忘狠狠瞪了眼谢宴:“等我给阿然安排好,一定会杀了你!”
……
看着外面的马车离开,谢宴从地上起来
“嘶…”
刚刚磕的有点疼,不过比丧子之痛,这点算不了什么。
搞定两人,谢宴开始处理正事。
等进了厢房,一路到地下室,里面赵九如已经回来了。
“侯爷…你这…”赵九如看见他身上的灰,微微错愕。
“嗐,不碍事。”谢宴摆摆手,让他把陈国的事情说一遍。
之后两人商量一下未来谋划,让陈国打自己国,肯定不能让人家赢吧?
————
晚上。
谢宴回到侯府,今天裴悠然的事情,媳妇肯定会知道。
所以咱得去解释,只是到了后院,映夏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这让谢宴有点怀疑了。
莫不是媳妇情报系统不行了,还不知道事情?
挠了挠头,往里屋去,看着穿着里衣的人坐在案桌前看书。
“……”
自己进来的动静也不小啊,咋跟没看见自己?有…诈!
缓步走到她身后,跪坐在地,双手作势要抱她。
“身上脏死了…沐浴后再来。”裴歌看着他的动作,略带嫌弃的开口。
听她说话了,谢宴松口气,因为这语气不像生气,直白开口:“今日之事我现在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
裴歌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侯爷莫非以为,我和后院里那些不明事理、只会争风吃醋的妇人一样?”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她有孕的?难不成那孩子真是你的?”
裴歌手里那本兵法不知是看得烦了还是怎的,应声合上。
听她这话,谢宴心里踏实了些,侧身一坐,顺手抽走她手里的书:“我都忘了,我家汝汝可不是一般女子……”
“今天我去药铺抓点补血的药材,碰巧遇见她,见她眉梢带喜,手一直搭在小腹上——除了有孕,还能是什么?”
“若她此时真有孕,王上必定高兴。如今这么一‘意外’,倒是省了个麻烦。”裴歌想了想,又疑惑道:“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谢牧野算不得正常男人吗?那她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啊这……反正不是我的!”谢宴被问得一噎,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
就算解释了,她恐怕也难相信,毕竟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正想岔开话题,裴歌接下来几句话,却让谢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她目光往谢宴下身瞟了一眼,轻声道:
“你说谢牧野缺了那两样东西,就叫不正常。可你怎么明明有,却比他还不正常?”
“你还说要我给你生个孩子,我也一心盼着,日日服药,就想早日怀上子嗣,到时候就是王上第一个王孙……”
“结果,竟还是比裴悠然慢了一步。”
说着,裴歌语气里透出些淡淡的遗憾。
明明是最简单直接的计划,偏偏就是完成不了。
谢宴:“…………”
“罢了,下次再抓药,还是先让大夫仔细瞧瞧吧。”
见他不说话了,裴歌心烦,不想再聊这个,拿出一支毛笔塞进谢宴手里:“给我画幅画吧,要正经的。”
“……”
半个时辰后。
一团纸被丢了出去,谢宴很挫败!
挫败的连作画都作不出来。
怀孕这个自己真不好决定,难不成自己也得喝喝药?从来没有过啊!
“唉~”
“我去书房看书…等你当上王后时,我再给你作。”
丢个饼,谢宴从地上起来,跪坐一会腿也麻了,只得拖着一条腿哆哆嗦嗦出去。
这一哆嗦,让裴歌更加烦躁。
————
太子宫。
因为小产的原因,谢牧野是直接给裴悠然带回了王宫。
确定小产后,裴悠然一脸伤心,心里碎成渣:“谢牧野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宁愿信别人的话,也不愿意信我的话!”
“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上一个孩子也是!”
“我不爱你?”谢牧野好似听到什么大玩笑,双手用力掰着她的肩膀:“阿然,是不是我太纵着你了?你与谢宴旧情我可以不计较,可如今...”
“你们竟敢...”
“我没有!”裴悠然厉声打断,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我说了,没有!让我静静好吗。”
“哈哈哈哈…”谢牧野看她不理自己,自嘲的狂笑起来。
眼神闪过狠毒,起身往外去,只是还没出太子宫,王后就来了。
王宫原本还在气这个儿子,今天突然听见自己的人悄悄来报。
说裴悠然又小产了,公爷还不让任何人透露消息,这不就来看看。
“你去哪?”
“母后…我要去杀了谢宴!”
谢牧野红着眼睛,看着挡在面前的人开口。
“啪!”
王后一巴掌甩上去,其实已经不用解释为什么小产了,已经自己脑补完了。
他说要去杀谢宴,结合之前裴悠然和谢宴的事情,不就是这个女人…
“你还是本宫之前那个儿子吗?为了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王后眼里也闪过失望,这抹失望让谢牧野心里一痛。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母后的骄傲,就连五年前他为了大邶瘸了腿,母后看他的目光都没有失望。
如今居然…
“来人,给我看好你们公爷,不准让他出王宫半步,要不然你们都死!”
王后狠心丢下一句话,扭头离开。
外面跪着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牧野仰天苦笑,回头望了望裴悠然的屋子,心里堵塞:“拿酒来…”
“啊?”
跪着的太监宫女一愣。
“我说——拿酒来!”
一醉解千愁,谢牧野抱着酒坛子拖着腿坐在亭子里一口一口闷。
此刻,谢宴之前送的十个美人就派上用场了。
王刚躲在假山后面,看着亭子里苦闷喝酒的人,眼看天色渐晚,主动出击!
扭着小腰,一路婀娜的走到亭子。
“滚!”
谢牧野老远就听见脚步声,当即一声怒喝。
谁知道这人不仅没走,居然还大胆的上前环住他的腰!
“想死?”
王刚听见他的狠话,还是没有退缩,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善解人“衣”的手伸进他的胸膛:“公爷少喝一点…奴家心疼~”
谢牧野浑身一颤,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娇媚的女子。
酒精使他的神经麻痹,心里想到的都是裴悠然,眼前的人也是裴悠然。
“阿然,你愿意理我了?你说你和谢宴没关系,你只爱我!”
“曹!”王刚胳膊被猛的一抓,老疼了,但看着面前的醉鬼,迅速调整话语开口哄着:“我当然心里只有你……”
话没说完,人就被横抱起来压在亭中的石桌上。
“……”
河蟹的声音不断传来,路过的太监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喘。
而谢宴送的其他九个美人,闻着味就过来了~
一晚上太子宫花园的声音就没停过。
裴悠然躺了好一会,心情自己疏解完了,见谢牧野到现在也没来找她,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连忙唤一个宫女过来,询问人在哪里。
只听那个宫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气的她就想给人砍了。
听到要噶,宫女才咬着牙说出公爷在花园亭中宠幸美人。
“宠幸美人?”
她不信!
忍着小腹的难受,其实也没多难受,就是一开始有点疼罢了。
一路狂奔至花园亭中,还没到亭子,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周边打扫的太监和宫女看她出现了,全部都低着头找事离开。
“谢牧野!”
裴悠然含泪喊了一声,之后快速抹着眼泪转身跑走。
“阿然?”谢牧野被刚刚那一喊,喊回一点神。
刚刚那个是阿然,那么自己身子底下的是谁?
……
次日一早。
谢宴简单洗漱完毕,穿戴好朝服到前厅吃饭。
看着桌子上的鸽子汤,愣住了。
姑且不说之前窝窝头的日子,就说这一大早就有鸽子汤喝,针不戳!
“福安!”美滋滋地舀着汤,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鸽子哪来的?”
福安正端着刚烙好的大饼进来,一脸无害道:“就是夫人养的那只鸽子,昨晚我和映画拔毛拔到半夜......”
“噗——!”
一口汤全喷了出来。
谢宴盯着碗里的肉块目瞪口呆:“这是...夫人养的那只鸽子?”
“对啊。”福安把大饼放在桌子,只觉得莫名其妙,要不然还能从哪里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