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微微一怔,眼睫垂了垂,深棕色的眸子看向姐姐,话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试探,“师母……怎么说的?”
时微指尖轻轻拂过他银色的领带夹,又替他整了整西装前襟,这才抬眼看他,语气温和:“宋师母提起你们,话里话外都透着喜悦,还说俏俏从小就爱粘着你。”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宋家是有心撮合他们的。
“小屿,你自己怎么想?”她问得直接,却也留了余地。
时屿唇线抿了抿,嘴角牵起个很淡的弧度,话却答得圆滑,“姐,你是老大。等你的事定了,再说我的,不急。”
说完,他侧过身看向镜子,打量着衣着。
那姿态,分明是不想再谈下去的。
时微和何蔓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他这是在回避。
过去两年,失恋、创业,种种经历磨下来,时屿身上那份曾经毫无保留的依赖和倾诉欲,似乎也一同沉淀了下去。
时微能感觉到,弟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和考量,不会什么都跟她说了。
她没再追问。
何蔓晚上还有直播,跟他们说了声,先走了。
姐弟俩刚出造型工作室,一辆红旗L5已静静候在路边,左右各有一辆护航的奔驰。
司机老周一身立领中山装,戴着白手套,见他们出来,立即上前,“时小姐,时先生,顾总安排我接二位。”
车边伫立着四名黑西装保镖。
傍晚的街道人流不少,这阵仗引得路过行人频频侧目豪车、司机、保镖,加上时微姐弟出众的样貌,很难不引注意。
时屿看了眼车牌,是顾家常用的那辆。
他侧头对时微低声道:“南淮哥人还没落地,车倒是先到了。”
时微看着打开的车门,眼里掠过一丝很淡的笑意,“上车吧。”
顾南淮总是这样,人不到,心意和安排却从不缺席。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顾家老宅上。
青灰色的砖墙,深色的屋檐,廊下挂着的一串红灯笼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即使在这萧索的深冬,整座宅子依然透着一股暖融融的生气。
宅子门口,各式各样的轿车、商务车静静排开,车漆在将暗未暗的天光里泛着低调的光泽。
车上下来的顾家各房子孙,寒暄着步入那扇敞开的朱红色大门。
暮色渐浓。
又一辆车平稳滑入,停在朱红大门前。
车门打开,时微躬身下车。
一袭珍珠白新中式长裙,外罩浅灰羊绒大衣,暮色与门灯交织的光线,衬出她清隽的身影。
她站直身子,简单理了理衣摆,抬眼望向门内。
一瞬间,廊下原本寒暄低语的声音,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那道身影。
暖黄光晕里,美人顶着一张绝色的脸,芭蕾艺术浸润出来的姿态,比镜头里更添一份生动的光华。
“微微来了。”
顾老太太被孟婉容搀着,从门内笑着迎出来,声音里满是慈爱。
时微看见老人,眼睛立刻弯了起来,那份属于晚辈的、带着点依赖的笑容,瞬间化开了她周身清冷的气质。
“奶奶。”她走上前,轻声唤道。
顾老太太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又有力。
时微心窝一暖。
“伯母。”时微又转向孟婉容,得体地问候。
“顾奶奶,伯母。”时屿也上前一步,沉稳地打招呼。
这时,顾正寰和长子顾南疆也从厅内走了出来。
一番简短的寒暄后,时微目光很自然地往他们身后落了落,轻声问:
“师哥……还没到吗?”
来的路上,顾南淮来过电话,说已经下机场高速了。
照理说,该到了。
顾正寰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沉吟一瞬,压低了声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