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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母亲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越发没底,冷汗都渗了出来:“要不~~咱们这几天先避避嫌?别往熊家跟前凑了?看看风向再说?”

“啪!”

贾张氏把鞋底往床沿重重一拍,终于抬起头,那双平时看似浑浊,被胖脸挤小的眼睛,此刻却异常锐利盯着儿子,像看一个不成器的蠢货。

贾东旭第一次见到亲妈这种眼神,陌生中带着心底一丝的~~恐惧?心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避嫌?看风向?!”她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一股子狠劲。

“贾东旭,我告诉你,从你被熊光明提拔起来那天,你身上就烙上他熊家的印了!这时候你想缩脖子当王八?晚了!”

她把手里的针在头皮上蹭了蹭,语气带着一种少有的透彻:“这世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家风光的时候,你跟着吃香喝辣,人家落了难,你头一个想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叫不仁不义,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就算你要避~~又能躲到哪去?!”

贾东旭被骂得低下头,嗫嚅道:“妈,我没想着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怕什么?!”贾张氏厉声打断他。

“熊光明是那么容易倒的人?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看人得看全!平常光明为人咋样?靠什么罪名抓他?贪污,还是受贿?反党还是卖国?!那是厂长啊~!能当上这么大领导的有怂人吗?这点风浪就翻船,那这能人也太不值钱了!我告诉你,这指不定就是一道坎,过去了,那就是通天大道!大道理妈不懂,但戏本上哪个人物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不遭点罪能成事?!”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儿子的眼睛,话语像锤子一样砸下来:“咱们现在缩了,就算熊光明没事,以后你还想他提拔你?门都没有!咱们现在顶上去,哪怕最后~~真有个万一,咱们也落个好名声,不亏!再说了,你干啥天怒人怨的事了?科长在大人物面前也算个官?你倒想让人家蘸酱呢,你算哪根葱?大不了再回车间!真想收拾你,你磕头都没用!还不如硬气点像个爷们!可要是他没事,咱们这时候的情分,那就值大钱了!东旭~你要记住,人不狠,立不稳!这个狠不是对别人狠,它是要对自己狠呀!”

然后贾张氏仿佛回忆起什么一样,眼睛望着窗外,难得带上了温柔之色:“当初你爹看上我了,说要带我进城,我就跟他走了。其实,他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没招。人呀~一辈子其实都是沟沟坎坎,谁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坑等着你。该赌就得赌,哪怕多往前迈一步,都是赢。可惜你爹走的早,要不咱家日子还能更好!”

她喘了口气,回过神下达指令:“你,现在别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该上班上班,有人问起光明,你就夸,给我使劲夸,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两家关系好!把腰杆给我挺直了!晚上,你拎上点东西,大大方方去熊家看看,问问美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别人躲着,咱们偏要往前凑!”

贾东旭被母亲这一番连削带打,夹枪带棒的话镇住了,心里的慌乱竟奇异地平复了不少。他迟疑道:“那~~带点什么去?”

贾张氏眼一瞪:“带什么?!熊家啥也不差,什么没有?!要的是态度,是咱家和熊家站一起的决心。拿上几个鸡蛋就成。还有,这两双鞋带过去,就说等光明回来穿正好!”

贾东旭看着母亲狠辣果决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深深感觉到,在这个家里,真正能掌舵,能决断的,永远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混不吝的母亲。她的智慧,不在于识文断字,而在于对人情利害那近乎本能的、精准又狠辣的洞察。

。。。。。。。。。

傻柱下午打听了一个遍,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等他回来时候,聋老太太已经在他屋里坐着呢。

看着急的嘴上起泡的傻柱,老太太也暗自叹息一声,大概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就是熊光明在会上被上级部门带走调查一些事情,虽然这帮邻居说的花花,归根结底就这点事,剩下的都是猜测臆想。

“柱子,先擦擦汗,过来坐!”老太太笑眯眯的招呼傻柱过来。

“老太太,您知道了吧?我哪坐的住呀!不行,我还得找人打听打听去!玉梅,照顾好家里啊,我指不定几点回来呢。”傻柱回来就是打个招呼。

“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砸了衙门,还是要去劫了法场?”老太太声音不高,带着一股往常没有的气势,她不用听全,只看傻柱这架势就明白了几分。

傻柱梗着脖子,眼睛瞪得通红:“老太太!您别拦我!光明被人带走了!我得想办法去救他!”

“救?你怎么救?”老太太慢悠悠起身拉着傻柱坐下,自顾自地坐在傻柱对面,双手叠放在拐杖头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傻柱。

“就凭你这空手一双,拳头两个?你是比警卫的枪子儿硬,还是比政府的公文大?”

傻柱被问得一噎,急躁道:“那~~那我也不能干等着啊!光明对我什么样您不知道?没有他,我傻柱能有今天?媳妇都娶不上!现在他落难了,我缩在后面,我还是人吗我!”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看尽世事的沧桑:“重情重义,是条好汉子。可柱子啊,这世上,不是光靠一股子蛮劲就能成事的。你当你光明兄弟是那池子里的泥鳅,随便什么人都能捞一把?”

她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那话语却仿佛有千钧重:“我活了这么久,从大清朝到民国,再到如今的新社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那真正要倒台的人,抓他的时候,是灰头土脸。我可听说了,光明走的时候昂首阔步的,这就是心里不虚!那时候我见格明党上刑场,哪个不是腰板挺直,面无惧色!因为他们为的是国,为的是民,死亦无憾!见过枪毙汉奸吗?这里头的分寸,差着天地呢!”

傻柱愣住了,他从来没往这头想过。

老太太继续点拨他:“熊光明那孩子,是池中的金龙,眼下顶多算是云遮雾绕,暂时隐了身形。这点风浪,拍不垮他!真金不怕火炼,上头的人,眼睛亮着呢,能分不清忠奸善恶?”

她看着傻柱渐渐冷静下来的眼神,知道这话听进去了,语气更加深沉:“你这时候莽撞地冲出去,不是帮他,是害他!是给那些等着看笑话,甚至想趁机踩他一脚的人递刀子!让你显得他结交的都是些不明事理,冲动坏事的莽汉!”

傻柱彻底蔫了,那股躁动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蹲在地上,抱着头:“老太太~那~~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啥也不干吧!”

聋老太太站起身伸出手,用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傻柱宽厚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慈爱和指引:“孩子,这时候,按兵不动,稳住自家阵脚,就是最大的帮忙!让玉梅多去陪陪美珠,过去聊聊天,再炒俩美珠爱吃的菜。把你那一亩三分地守好了,别出岔子,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让外人看看,跟着熊光明的人,乱不了,垮不掉!这就是在给你光明兄弟长脸,在给他撑腰!”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那变幻莫测的天空,悠悠说道:“这天下的事儿啊,有时候,慢就是快,不动就是动。事缓则圆,人缓则安。真佛过堂,自有云开月明的时候。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踏踏实实的,等着看光明怎么风风光光地回来吧。”

一番话,如春风化雨,熄灭了傻柱心头的焦躁之火,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晰起来。他抬起头,看着老太太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太太,我懂了!我听您的!”

“呵呵,好孙子!光明有两项大本事,你可知是什么吗?”

看着傻柱愣着眼睛,聋老太太摸摸他的头继续道:“一是说话让人结缘,二是做事让人感恩。一身正气和慈悲的人才能富贵双全。”

接着眼神放空,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道:“养一张富贵嘴,享一世富贵命。佛观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若无慈悲心,福报亦难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