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震动的瞬间，叶凌霄抽剑后退。碎石从头顶滚落，他抬手格挡，肩头被砸中，闷响一声。脚下的平台裂开缝隙，黑烟从地底涌出，像活物般缠绕上来。
他站稳身形，大喊：“封口！”
沈清璃立刻扬手，玉符脱掌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灵力扩散，形成半透明屏障横在石门前。黑烟撞上护盾，发出刺耳摩擦声，边缘开始扭曲变形。
故人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岩面。他撕下衣角，蘸血在地面画线。墨痕刚成，便泛起微光。三道细纹连成三角，将他们所在区域围住。他喘了口气，低声说：“能撑十息。”
叶凌霄盯着石门方向。黑雾翻腾，中间裂开一条缝。一只手臂伸了出来，皮肤灰白，指甲漆黑。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三具灰袍人从中爬出，动作僵硬，眼睛空洞。
“不是本体。”他说。
话音未落，天空骤暗。云层裂开，一道血色闪电劈下，正中平台中央。气浪掀翻三人，叶凌霄翻滚两圈才停下，嘴角溢出血丝。他抬头看去，只见黑烟凝聚成柱，一具身影缓缓浮现。
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中，胸口有一块暗红印记，形状如锁链断裂。他睁眼，瞳孔呈赤红色，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在叶凌霄脸上。
“你伤我契约。”声音沙哑，却震得人耳膜生疼。
叶凌霄握紧剑柄，没有回答。
邪修抬起手，五指张开。地面轰然炸裂，数十根黑色长矛破土而出，尖端直指三人咽喉。下一瞬，长矛离地而起，化作流影疾射而来。
“散！”
三人同时跃开。叶凌霄翻身落地，左腿被擦过，裤管破裂，小腿火辣作痛。他来不及查看伤势，反手一剑斩向逼近的矛影。剑锋与黑矛相撞，发出金属交击声，余波震得虎口发麻。
沈清璃落在护盾边缘，双手结印。玉符在她头顶旋转，光芒增强。她咬牙维持阵型，脸色越来越白。
故人盘坐原地，指尖继续划动。他撕下另一张符纸，塞进嘴里嚼碎，吐出一口血雾洒在阵图上。墨线顿时变粗，延伸出更多分支，将飞来的黑矛逐一拦截。
九根长矛落地，第十根接踵而至。
叶凌霄察觉不对。这些攻击看似密集，但每一轮都是九次突袭，随后有短暂停顿。他低头看自己手掌，数着心跳。
第七次。
第八次。
第九次。
最后一根黑矛落下时，他忽然抬头。果然，邪修的动作慢了一瞬，周身黑气微微晃动，像是呼吸般收缩了一下。
“他在调息。”他低声说。
沈清璃听见了，手指微动。她没有说话，但指尖悄悄蓄起一道灵光，藏在袖中。
故人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右手在地上勾出一个新符号。那图案极小，几乎看不见，却是他早年用过的牵引阵眼。
又是一轮攻势开始。
第一矛飞来，叶凌霄不动。
第二矛，他侧身避开。
第三矛，他举剑格挡。
直到第八矛落下，他突然前冲一步，剑未出鞘，仅以剑柄敲击地面。震波顺着裂缝传向邪修立足之处。
邪修脚步微晃。
就是现在！
沈清璃挥手，玉符猛然下压，整片护盾向前推进。黑烟被逼退数尺，邪修身影晃动。
故人双手合拢，地面阵图亮起。一股拉力生成，将最近的三具灰袍傀儡拽向裂口。它们挣扎着，却被硬生生拖入地底，消失不见。
邪修怒吼，双臂展开。天地变色，风沙卷起，空中浮现出九道巨大黑影，每一尊都手持兵器，朝他们俯冲而下。
叶凌霄喝道：“守中线！”
他站在最前方，剑横胸前。黑影逼近，他不闪不避，等到最后一刻才猛地拔剑。
剑光一闪。
第一道黑影被斩断，消散于空中。
第二道扑来，他旋身横扫，剑刃划过虚影腰际，将其劈开。
第三道、第四道接连攻至，他连续出剑，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挥剑，都像是提前预判了对方轨迹。他的呼吸平稳，眼神清明，仿佛进入了某种状态。
第五道黑影被击溃时，他忽然感觉到体内真元流动方式变了。不再是单纯依靠《太虚剑经》的运行路线，而是顺着某种节奏自然流转。那种节奏，和刚才邪修攻击的间隔完全一致。
九次攻击，一次停顿。
原来如此。
他收剑回身，低声道：“下次停顿时，我进攻。”
沈清璃点头，把玉符收回袖中。她取出一枚丹药吞下，闭目调息。
故人则解开外袍，露出右臂。上面布满旧伤疤，其中一道最新，还在渗血。他用匕首在伤口处再划一刀，鲜血滴落，沿着阵图蔓延。
邪修悬浮半空，周身黑气翻滚。他似乎意识到三人已摸清规律，不再等待下一轮攻击结束，反而提前发动突袭。
一道黑影脱离群体，速度比之前快出数倍，直扑叶凌霄面门。
叶凌霄举剑格挡，却被巨力撞飞，后背狠狠撞上石壁。他咳出一口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被碎石压住。
黑影再度扑来。
沈清璃冲上前，双手推出。护盾移位，挡在他身前。黑影撞上屏障，发出沉闷声响。她咬牙支撑，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痕。
故人完成最后一笔刻画，猛然拍地。阵图全亮，一股吸力生成，将另外八道黑影拉扯偏移。它们互相碰撞，炸成黑雾。
只剩这一道。
叶凌霄抽出腿，忍痛起身。他看着眼前不断撞击护盾的黑影，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攻击手段。
这是替身术。
邪修真正的身体，并不在空中。
他猛地转身，看向石门方向。
那里，一缕黑烟正贴着地面悄然滑行，即将钻入裂缝。
“他在逃！”他大喊。
沈清璃立刻撤退，转身就追。
故人来不及起身，直接甩出手中墨笔。笔杆飞出，击中黑烟末端。一声尖啸响起，黑烟剧烈扭动，被迫显形。
邪修现身，胸口印记闪烁不定。他回头瞪视三人，眼中杀意暴涨。
“既然你们找死……”他嘶声道，“那就一起下地狱。”
他双手合十，体内传出锁链崩断的声音。黑气疯狂涌出，地面龟裂，四周岩石纷纷浮空。整个平台开始塌陷。
叶凌霄站到沈清璃身侧，握剑的手不再颤抖。
故人撑着地面站起来，抹掉嘴角血迹。
三人并肩而立，面对漫天黑影，谁也没有后退。
邪修抬起手，指向他们。
第一波攻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