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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橡胶园的逃亡者与记忆深渊的微光

(一)橡胶林的清晨与逃亡者岩布

清晨的橡胶林弥漫着乳白色的薄雾,割胶工人们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乳白色的胶汁顺着树皮上的V形切口滴入悬挂的陶碗,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岩甩带着鲍玉佳和苏念,沿着林间小径深入。付书云和马文平在后方两百米处隐蔽跟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侄子叫岩布,二十一岁。”岩甩边走边低声说,“去年被高中同学骗到泰国‘做游戏客服’,结果被转卖到KK园区。他运气好,被分到A区做最低级的‘养号员’——就是在社交平台上注册虚假账号,加好友,为后续诈骗做铺垫。工作枯燥但不算最苦,所以他熬了六个月,上个月趁一次停电混乱,翻墙逃了出来。”

“他有没有提到c区的事情?”鲍玉佳问。

“说过一些。”岩甩表情凝重,“他说c区是禁区,有单独的电网和守卫。但A区和b区的人私下流传着一些传闻:c区在做‘脑部手术’,进去的人要么再也没出来,要么出来后就变得‘不像人’——表情僵硬,说话像背书,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连打骂都不反抗。”

苏念的心跳微微加快。这些描述太熟悉了。

走了约半小时,岩甩在一处密集的橡胶树丛前停下,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模仿当地一种鸟叫。片刻后,树丛后传来同样的回应。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皮肤黝黑,眼神警惕,左脸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舅舅。”岩布用佤语打招呼,目光扫过鲍玉佳和苏念,充满疑问。

“她们是来帮你的。”岩甩用汉语说,“这位是鲍医生,这位是她的助手小苏。她们想了解园区的情况,特别是c区。”

岩布后退半步,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能逃出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我不想再惹麻烦。”

鲍玉佳上前一步,声音温和:“我们不是要你回去冒险。我们想救更多人出来,特别是那些可能被关在c区的人。你提供的信息,可能会救很多人的命。”

岩布咬着嘴唇,眼神挣扎。苏念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抠着树皮,那是极度焦虑的表现。

“我可以给你钱,帮你离开缅甸,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鲍玉佳说,“只要你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

岩布沉默了很久,最终点头:“进来说吧,外面不安全。”

他带着三人钻进树丛深处,那里有一个隐蔽的窝棚——用树枝和塑料布搭成的三角空间,里面只有一张草席、一个水壶和几包压缩饼干。

“我逃出来后,园区的打手追了我三天。”岩布盘腿坐下,声音沙哑,“他们悬赏五万人民币抓我,活的死的都要。我只能躲在这里,靠舅舅偶尔送吃的。我真的……很害怕。”

鲍玉佳递给他一瓶水和一包巧克力:“慢慢说。先从c区开始,你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岩布撕开巧克力,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块,才缓过气来:“我没进过c区,但我在A区的宿舍窗户,正好对着c区的后墙。每天晚上,c区三楼有几个房间会亮着特殊的蓝紫色灯,很暗,但整夜不灭。有时候会传来很低的嗡嗡声,像机器运转,还有……人的哭声,很短促,然后突然就停了。”

苏念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类似的画面:蓝紫色的诱导灯光,低频白噪音,还有电击后的短暂失声。她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继续说。”鲍玉佳记录着。

“两个月前,园区来了几个‘专家’,都是中国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岩布回忆,“他们一来就去了c区,再也没公开露面。但A区的主管那段时间特别紧张,反复强调‘新纪律’:不准私下讨论c区,不准打听专家身份,违者关禁闭。”

“那些专家长什么样?”苏念忽然开口。

岩布看了她一眼:“我没见过正脸,但有一次他们从办公楼去c区,我远远瞥见一个。中等个子,头发有点白,走路背挺得很直,手里总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顾明远。苏念几乎可以肯定。

“还有一件事。”岩布压低声音,“大概三周前,c区运出来一批‘废料’——这是园区的黑话,指死人或者废了的人。当时是深夜,我正好起来上厕所,看到一辆面包车开进c区后门,装了几个长条形的裹尸袋出来。但车子开出园区没多久,其中一个袋子突然动了!里面的人在挣扎!司机和押运的人赶紧停车,把那个袋子拖下来,打开……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到他们从袋子里拖出一个人,那个人还在动,他们就用棍子打,打了几下就不动了,重新塞进袋子拉走了。”

窝棚里一片死寂。只有橡胶林远处隐约的鸟鸣。

“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鲍玉佳问。

“没有,太远了。但我记得……那个人挣扎的时候,手臂抬起来了一下,手腕上好像有个纹身,像是个……”岩布努力回忆,“像是个扭曲的8字,中间画了几道线。”

苏念猛地抬头。∞中间画线——正是顾明远早期实验体的标记符号,和林薇提供的图纸、福州灯塔尸体上的纹身一致。

“那个人可能还没死。”苏念说,“只是昏迷。他们可能把他带到别处处理了。”

岩布苦笑:“在KK园区,没死透的‘废料’只会更惨。我听说,有些‘废料’会被卖给器官贩子,或者……送到更恐怖的实验室做‘活体解剖练习’。”

鲍玉佳强忍不适,继续问:“关于那些专家,你还知道他们有什么特征或习惯吗?”

“我听A区的一个小主管喝醉后说过一句。”岩布回忆,“他说那些专家是‘搞脑子’的,从中国带了什么‘先进设备’,要在园区搞‘产业升级’。还说以后业绩好的员工,有机会‘免费升级大脑’,变成‘超级员工’,不会累不会抱怨,效率翻倍。”

苏念和鲍玉佳对视一眼。顾明远果然在KK园区推进他的神经改造计划,而且准备大规模应用——把普通诈骗犯改造成不知疲倦、绝对服从的“高效工具”。

“岩布,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鲍玉佳郑重地说,“我们计划搜集KK园区的犯罪证据,联合国际力量端掉它。你作为内部亲历者,你的证词至关重要。我们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并帮你开始新生活。”

岩布眼神闪烁:“你们……真的能做到吗?KK园区背后有地方武装保护,连缅甸政府军都不敢轻易动它。”

“正因为难,才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人站出来。”鲍玉佳说,“而且,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岩布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抬起头,眼中有了决意:“好,我帮你们。但我有条件:第一,保证我舅舅的安全;第二,如果事情败露,优先送我和舅舅离开缅甸;第三……如果可能,帮我救一个人。”

“谁?”

“我逃出来前,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叫阿香,十九岁,是从云南被骗过来的。”岩布声音哽咽,“她本来在A区做‘聊天手’,因为业绩不达标,上个月被罚去‘特殊项目组’——我怀疑就是c区的预备队。她走前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老家的地址,让我如果有机会逃出去,告诉她爸妈她还活着。我……我没能帮她逃出来。”

鲍玉佳收下岩布写下的阿香信息:“我们会尽力。”

离开橡胶林前,岩布提供了最后一条关键情报:“每周五晚上,园区会有一辆补给车从仰光港方向过来,送食物、日用品,还有……一些贴着‘医疗设备’标签的箱子。司机是老挝人,贪杯。每周五下午,他会在妙瓦底镇上的‘红月亮’酒吧喝酒到七八点,然后开车去园区。如果你们想混进去,那辆车可能是机会。”

返回木材厂的路上,苏念一直沉默。鲍玉佳注意到她的异常:“在想阿香的事?”

“嗯。”苏念点头,“还有那个手腕有纹身的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当成‘材料’使用的人。顾明远和危暐……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人’,只有‘资源’和‘产品’。”

“所以我们要阻止他们。”鲍玉佳说,“岩布的情报很有价值。周五的补给车是个切入点,但风险极高。我们需要详细计划。”

(二)木材厂会议:潜入方案的争吵与苏念的决心

当天下午,木材厂仓库内,专案组全体会议。

岩布提供的情报被逐条分析。张帅帅调出卫星地图,标注出补给车通常的行驶路线:从仰光港经仰光-妙瓦底公路,在距离园区五公里处有一个检查站,由地方武装把守,但通常对园区车辆放行。

“司机在‘红月亮’酒吧停留的时间窗口是下午五点到八点。”付书云说,“我们可以在这期间控制司机,替换成我们的人,然后开车进入园区。但问题是,司机进入园区后需要交验通行证,还要和仓库管理员交接。我们对园区内部的交接流程一无所知。”

马文平补充:“即使混进去了,c区有独立安防,普通车辆进不去。我们最多只能到b区仓库。”

“那就先到b区。”魏超说,“从b区再想办法渗透到c区。岩布说过,b区和c区之间有一道内部岗哨,但每天中午十二点和傍晚六点换班,有五分钟左右的混乱期。如果我们能搞到c区人员的身份标识,或许能混进去。”

“身份标识是什么?”程俊杰问。

岩布之前提到过:c区的人员都佩戴一种特殊的手环,颜色分等级——白色是“实验体”,蓝色是“技术员”,红色是“警卫”。手环有电子芯片,用于门禁和追踪。

张帅帅调出之前扫描到的改造体信号特征:“根据信号分析,那些改造体身上确实有发射器,但手环可能是额外的身份认证装置。我们需要搞到一个蓝色或红色的手环,并复制其芯片数据。”

“怎么搞?”梁露问。

众人沉默。这需要进入c区,或者从c区人员身上夺取——无论哪种,都极度危险。

一直沉默的苏念忽然开口:“我去。”

所有人都看向她。

“c区的改造体,和我有神经共振。”苏念平静地说,“在市场上,那个女改造体注意到我,是因为她的植入物对我的休眠植入物有反应。如果我能靠近c区外围,可能会吸引改造体的注意——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同类’。也许,我能引出一个改造体,然后……”

“然后什么?让他跟你走?”程俊杰摇头,“太冒险了!改造体被程序控制,很可能直接把你抓回去交给顾明远!”

“但他们的程序可能有漏洞。”苏念说,“顾明远训练我时,反复强调‘服从指令’‘效率优先’,但他也说过,早期版本的程序有时会产生‘异常亲和性’——改造体会对具有相似神经特征的对象产生非理性的信任感。这是他想消除的‘bug’,但可能还没完全消除。”

鲍玉佳想起市场上那个女改造体困惑的眼神:“苏念说得有道理。那个女改造体没有立刻报警,而是表现出困惑,说明她的程序在处理‘异常同类识别’时出现了矛盾。这可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

陶成文的声音从卫星通讯中传来:“苏念的方案可以作为一个备选,但不能作为主方案。主方案还是从补给车入手,争取进入b区,再寻找机会接触c区人员。苏念作为识别和感应支援,在外部安全屋提供信息。”

但苏念坚持:“陶队,让我试试。我不进入c区,只是在外部吸引注意。如果改造体出来,我们可以尝试接触、沟通,甚至……唤醒他们被压抑的意识。岩布说c区有哭声,说明改造过程不是100%成功,有些人还在反抗。如果能和他们建立联系,我们就有内应的可能。”

“你如何唤醒他们?”孙鹏飞问。

“用妈妈教我的方法。”苏念说,“∞的中心是爱。顾明远试图用∞作为牢笼,但他无法理解,同样的符号可以承载完全相反的意义。如果我能让改造体看到这个符号的另一种解读,也许能激活他们被压抑的情感记忆。”

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然后在中心点了一下:“这是顾明远的版本——无限循环中的控制点。”然后,她在∞的外围画了许多放射状的短线:“这是妈妈教我的——无限的爱向外扩散,连接万物。”

简单,却蕴含深意。

曹荣荣深受触动:“符号的意义是人赋予的。顾明远赋予它控制和规训,但苏念赋予它爱和连接。这本身就是一种认知对抗。”

陶成文最终让步:“可以尝试,但必须严格控制在安全范围内。付队、马队,你们负责保护苏念。行动时间定在周五傍晚,趁补给车吸引园区注意力的同时,苏念在c区外围试探。记住,一旦有危险迹象,立刻撤离。”

“明白。”

(三)记忆的潮涌:危暐与顾明远的“终极蓝图”

会议结束后,张帅帅将从岩布那里获取的新情报与之前破解的通信记录进行交叉分析,有了惊人发现。

“顾明远和危暐最近一个月内的通信频率增加了三倍。”张帅帅指着屏幕上密集的时间线,“而且话题高度集中在两个项目上:一是‘Kappa协议’,二是‘Eden计划’。”

“‘Kappa协议’是什么?”魏超问。

“从上下文推断,是他们在KK园区推进的‘神经-行为联合改造’项目代号。”张帅帅调出几段解密内容:

V(危暐):“Kappa一期实验结果:结合神经抑制和话术强化的‘A型湿件’,诈骗成功率比普通湿件提升40%,但情感崩溃率也达到25%。需要优化。”

G(顾明远):“二期将引入实时情绪调节模块,在湿件出现负罪感或犹豫时,自动释放微量多巴胺进行正强化。同时,我们将尝试植入‘任务神圣化’认知模组,让他们相信自己在执行‘财富再分配’的正义使命。”

V:“有趣。何时可以测试?”

G:“设备已调试完毕,下周开始对50名b级湿件进行改造。如果成功,将推广至全园区。”

“‘湿件’是他们对人脑的蔑称,‘A型’‘b型’是改造等级。”鲍玉佳声音发冷,“他们在批量制造没有道德负担的诈骗机器。”

“还有更可怕的。”张帅帅打开另一个文件,“‘Eden计划’——这是他们真正的终极目标。通信中提及不多,但有几条关键信息。”

他放大屏幕:

G:“Eden的选址评估已完成。目标城市:云海市。人口80万,中型工业城市,社会信任指数中等,媒体控制度较低,适合作为‘社会神经系统压力测试’场。”

V:“基础条件不错。Kappa协议的成功将是Eden的前提——我们需要至少500个经过验证的‘稳定湿件’作为核心执行单元。”

G:“预计六个月内可以达成。Eden的第一阶段你打算怎么启动?”

V:“从‘信任蒸发’开始。制造一系列公共事件:食品污染谣言、公职人员丑闻、医患冲突激化……利用算法在本地社交网络精准推送,让市民对政府、对专家、甚至对邻居产生系统性不信任。当社会信任基线降至阈值以下,启动第二阶段。”

G:“第二阶段是?”

V:“推出‘解决方案’——一个由我们控制的‘新型社区管理平台’,提供‘绝对透明’‘高效公平’的服务,重建秩序。市民在绝望中会主动拥抱它。然后,第三阶段:通过平台潜移默化地进行认知引导,最终实现对整个城市社会行为的‘优化管理’。”

G:“完美的闭环。那么,Eden的最终形态是?”

V:“一个人为设计的‘理性乌托邦’。没有低效的情感噪音,没有盲目的信任风险,每个人都按最优算法行动,社会运行效率最大化。我们将证明,人类可以超越进化缺陷,进入新的文明阶段。”

读完这些,仓库内气温仿佛骤降十度。

“他们想拿一座中国城市做实验场……”魏超声音沙哑,“先摧毁信任,再提供‘解药’,最后全面控制。这不是诈骗,这是……颠覆。”

陶成文在通讯中语气凝重:“云海市……是沿海省份的中型工业城市,确实符合描述。我们必须立即向公安部汇报,加强云海市的社会情绪监测和网络安全防护。但治本之策,是阻止危暐和顾明远继续推进Kappa协议——没有那500个‘稳定湿件’,Eden计划就无法启动。”

“所以,摧毁KK园区的改造中心,就是阻止Eden计划的关键。”鲍玉佳总结。

苏念盯着屏幕上“Eden计划”的字样,忽然说:“Eden……伊甸园。他们想扮演上帝,创造自己心目中的‘完美人类’。但伊甸园里,有蛇,也有禁果。他们忘了,人性的复杂和不可预测,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

“而我们,要做那条蛇。”鲍玉佳接口,“告诉他们,他们的‘完美’是虚假的,他们的‘控制’是脆弱的。”

周五的行动,突然承载了远超预想的重量。

(四)红月亮酒吧的伏击

周五下午五点,妙瓦底镇,“红月亮”酒吧。

这是一间低矮的木板房,门口挂着褪色的霓虹灯招牌,屋内烟雾弥漫,充斥着廉价啤酒和汗液的气味。付书云和马文平穿着当地人的花衬衫,坐在角落的桌旁,慢悠悠地喝着啤酒。张帅帅伪装成电工,在吧台附近调试一个老旧的电风扇——实际上在安装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五点二十分,目标出现: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短袖衬衫,腋下夹着一个皮包,正是KK园区的补给车司机,叫坎普。他一进门就熟络地和酒保打招呼,点了烈酒,独自坐在吧台前喝起来。

付书云通过隐藏耳麦汇报:“目标已就位,开始饮酒。预计两小时内达到醉酒状态。”

按照岩布的情报,坎普每次会喝三到四杯高度烈酒,七点左右离开。那时他已半醉,但还能开车——园区对司机管理松散,只要能把货送到,没人管他是否酒驾。

六点三十分,坎普喝下第三杯酒,开始有些摇晃。他掏出手机,用老挝语大声打电话,似乎在抱怨园区克扣他的运费。

“准备行动。”付书云说。

马文平起身,假装去洗手间,路过坎普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酒杯打翻,酒液泼了坎普一身。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马文平连忙用生硬的缅语道歉,拿起纸巾帮坎普擦拭。

坎普骂骂咧咧,但看马文平态度诚恳,也没多纠缠。马文平趁机将一枚微型追踪器贴在了坎普皮包的内侧。

六点五十分,坎普结账离开,摇摇晃晃走向停在巷子里的白色厢式货车。

付书云和马文平远远跟着。坎普上车,发动引擎,车子歪歪扭扭地驶出镇子,朝着KK园区方向开去。

“追踪器信号稳定。”张帅帅在木材厂监控着,“车速不快,预计四十分钟后到达园区检查站。”

与此同时,木材厂另一队人开始准备。

苏念换上了一套深色运动服,外面罩着佤族妇女的深蓝外套。鲍玉佳检查她的装备:生理监测手环、紧急求救按钮、还有一支强效镇静剂注射笔——万一被改造体攻击,可以自卫。

程俊杰最后一次检查苏念的身体状况:“神经活动平稳,但接近c区后可能会有波动。如果头痛超过阈值,立刻撤回,不要硬撑。”

“我知道。”苏念点头。她的眼神平静,但手心微微出汗。

魏超带着两名当地线人,驾驶一辆摩托车提前出发,前往c区外围预设的观察点。他们的任务是实时监控c区动静,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接应苏念撤离。

晚上七点二十分,补给车接近园区检查站。付书云和马文平潜伏在路边丛林里,用望远镜观察。

检查站有两个持枪守卫,懒洋洋地挥手让坎普停车。坎普摇下车窗,递出通行证。守卫简单看了看,又用手电照了照车厢后门——门锁着,贴着“医疗设备”的封条。守卫没要求开封,直接放行。

“检查站很松。”付书云汇报,“重点防御在园区内部。”

车子驶入园区大门。付书云和马文平无法再跟进,撤退到安全距离外待命。

木材厂里,张帅帅紧盯着屏幕:“车子进入b区仓库方向。苏念,你们可以出发了。”

(五)c区外围:与“同类”的对视

晚上七点四十分,天色全黑。KK园区灯火通明,高墙上的探照灯扫射着外围空地。c区位于园区东北角,是三栋相连的四层楼房,窗户大多被封死,只有少数几扇透着诡异的蓝紫色光。

苏念在鲍玉佳和程俊杰的陪同下,悄悄接近到距离c区外墙约一百米的一片灌木丛。这里已经是极限安全距离,再往前就可能被岗楼的哨兵发现。

魏超在更远处的观察点报告:“c区正门有两个守卫,在岗亭里玩手机。后门锁着,没有守卫。三楼东侧第三个窗户有蓝紫光,里面似乎有人影移动。”

苏念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当她靠近c区时,那种熟悉的共振感再次出现——太阳穴微微发胀,脑海里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但这一次,她主动去感知它,而不是抗拒。

她集中精神,回想妈妈的声音,回想∞中心的温暖。渐渐地,共振感从不适变为一种奇异的“连接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丝线从c区那栋楼里延伸出来,轻轻触碰着她的意识边缘。

“有反应了。”苏念低声说,“很多……至少十几个‘同类’在附近。他们的意识很混乱,有的麻木,有的痛苦,有的……在挣扎。”

“能区分他们的位置吗?”鲍玉佳问。

苏念指向三楼那扇亮着蓝紫光的窗户:“那里最集中。还有……地下室。地下有更强的痛苦信号。”

程俊杰记录着:“可能三楼是改造区,地下室是禁闭或处理区。”

苏念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电——不是普通手电,而是特制的紫外线灯。她将光线调至最弱,对准c区后墙的一片空白区域,开始画符号。

先是一个标准的∞。

然后在中心点了一下。

停顿。

再在∞的外围,画放射状的短线。

她用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复这个图案,就像一种无声的召唤。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c区三楼那扇窗户里,人影似乎停住了。一个模糊的面孔贴在玻璃上,向下张望。

“有人注意到了。”魏超在望远镜里看到。

苏念继续画着。她的额头渗出细汗,共振感越来越强。她感觉到不止一个意识在“看”她,有些漠然,有些困惑,有一个……似乎在颤抖。

突然,c区后门内侧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锁。

“后退!”鲍玉佳拉着苏念往灌木丛深处缩。

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闪了出来,迅速关上门,躲在墙角的阴影里。那是一个年轻男性,穿着白色的连体服——正是岩布描述的“实验体”服装。他左右张望,然后朝着苏念的方向,缓慢地、僵硬地走过来。

他的动作很不协调,像提线木偶,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念刚才画符号的位置。

“他出来了。”魏超紧张地说,“只有一个人,没有警卫跟随。是否接触?”

鲍玉佳看向苏念。苏念点头,轻声说:“他的意识很混乱,但……没有敌意。他在寻找什么。”

男性实验体走到那片墙前,蹲下身,用手触摸苏念用紫外线灯画出的符号——虽然肉眼看不见,但紫外线涂料有轻微荧光,在特定角度能看到痕迹。

他盯着那些痕迹,一动不动。然后,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用食指在空中模仿着画了一个∞,然后在中心点了一下。

和顾明远教的一模一样。

但接下来,他停顿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他的表情出现挣扎,嘴唇无声地开合。

苏念从灌木丛后站起来,没有完全暴露,但让实验体能看到她的轮廓。

实验体猛地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

苏念没有躲闪,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你……是……谁?”

实验体的瞳孔收缩。他的右手开始颤抖,然后抬起,指向自己的胸口,又指向苏念,最后在空中画了一个问号。

他在问:“你……是谁?”

苏念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在胸前合拢,比了一个“一样”的手势。

实验体愣住了。他低头看自己的白色连体服,又看苏念的普通衣服,摇头。

苏念再次画∞,中心点一下,然后双手张开,做出“扩散”的动作。

实验体盯着她的手势,表情越来越痛苦。他抱住头,蹲下身,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c区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穿蓝色连体服的技术员探出头:“t-17!你在干什么?回来!”

实验体浑身一震,立刻站起身,表情恢复麻木,转身朝门口走去。但在进门前的最后一秒,他回头看了苏念一眼。

那眼神里,有困惑,有痛苦,还有一丝极淡的……祈求。

门关上了。

“撤退。”鲍玉佳当机立断,“他已经引起注意了。”

三人迅速撤离。回到木材厂时,苏念全身被冷汗湿透,但眼睛亮得惊人。

“他认出了我的符号,而且有反应。”苏念急促地说,“他记得那个符号,但被训练成只理解‘中心控制’的含义。当我展示‘扩散’的意义时,他产生了认知冲突——这说明他的原始意识没有被完全抹除!”

程俊杰检查她的生理数据:“你的神经活动在接触期间出现剧烈波动,但结束后很快恢复平稳。没有植入物被激活的迹象。这次接触是成功的。”

鲍玉佳立刻将情况汇报给陶成文。

“证实了改造体存在意识残留,这是重大突破。”陶成文说,“但同时也增加了风险——顾明远如果发现改造体出现‘异常’,可能会加强控制或销毁有问题的个体。我们必须加快行动。”

凌晨一点,补给车司机坎普醉醺醺地离开园区,返回镇上。付书云和马文平跟踪他到家,确认他没有异常举动。

张帅帅汇报:“追踪器显示,补给车在b区仓库停留了一小时十七分钟,然后空车离开。期间没有接近c区。但我在截获的园区内部通讯中,发现了一条值得注意的信息:明天(周六)下午,c区将进行‘Kappa二期首批成果展示’,届时危暐和顾明远都会到场。”

“展示?”魏超皱眉,“展示什么?改造体的性能?”

“很可能是。”张帅帅说,“通信中提到‘选取十名A型湿件进行综合能力演示’,包括‘话术应变’‘情感伪装’‘抗压测试’等。地点在c区三楼的‘观察厅’。”

鲍玉佳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危暐和顾明远同时现身,而且有改造体集中展示。如果能潜入观察厅,不仅能获取核心证据,还可能当场揭穿他们的罪行。

但如何潜入?c区的安保级别最高,连补给车都进不去。

苏念忽然说:“那个实验体……t-17。他对我有反应。如果我们能联系上他,也许他能帮我们。”

“怎么联系?”程俊杰问,“他回到c区后,可能已经被监控了。”

“用符号。”苏念说,“他认得那个符号。如果我们能在c区他能看到的地方,再次画出‘扩散’版本的∞,他可能会明白我们在找他。甚至……可能会想办法回应。”

“太渺茫了。”付书云摇头,“而且极度危险。”

“但值得一试。”鲍玉佳说,“周六下午的展示会,是我们接近核心的最近距离机会。我们需要内应。t-17可能是唯一的人选。”

陶成文最终决策:“双线并行。一组继续筹备从补给车渗透b区的方案;另一组尝试与t-17建立联系。但联系必须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进行,不能暴露我们的位置。”

他顿了顿:“苏念,你确定能承受这种持续的神经共振接触吗?这对你的大脑是很大负担。”

苏念点头:“我能。而且……我觉得,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我不是来逃避的,我是来连接的。”

深夜,木材厂安静下来。苏念躺在简易床铺上,却毫无睡意。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t-17那双痛苦而祈求的眼睛。他曾经是谁?有怎样的名字和故事?是怎样被带到这个地方,变成编号t-17?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右太阳穴,那里埋藏着休眠的植入物,也埋藏着她被夺走的三年。

但此刻,她不再感到孤独。

因为她知道,在那栋蓝紫色灯光的楼里,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人,还在黑暗中挣扎。

而她,已经看到了光。

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要做的,不是把他们拉出黑暗。

而是告诉他们,黑暗里,也有∞中心的爱。

他们要做的,不是等待救赎。

而是记住,自己曾经有光。

第八百六十六章,在c区外围的首次接触与t-17的无声回应中结束。苏念成功与改造体建立初步连接,证实了意识残留的可能性。周六的“成果展示会”成为关键节点,专案组面临潜入c区的终极挑战。下一章,双重行动将同时展开:补给车渗透与符号召唤。危暐和顾明远的“完美演示”即将开始,而暗处的眼睛,已悄然睁开。信任与背叛、控制与觉醒、人性与改造的最终对决,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