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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攸酸楚难当,受他的情绪感染,已经泣不成声。

这公平吗?

这早就不是公平与否能说清的了。

“褚昭,都是因为你,都是孽……你问我公不公平,我又该问谁?从始至终,我都并非自愿做你的妾、做你的妻!”

她口中的凄厉,怎么都咬不住,失了态、发了疯地质问。

这一面,她原本想强撑体面,心平气和与他彻底作别。

怪他太贪婪,既要又要,又因为内心枯竭,一心成全自私的本能,一步错步步错,才成两世的喜悲。

褚昭疲态尽显,他扬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清和,你一定很累吧,你需要睡一觉。”

言攸哭得太崩溃,耳畔一阵嗡嗡声后,眼前一黑,再度昏迷过去。

像她还在喝了药之后扮演疯子那样的混沌。

说到底,杀亲仇人已经死了,墨家分裂也已经结束,余孽尽除,天下也是海晏河清,她争来争去不过争的是一口气,太渴望自由。

她单纯地认为离开褚昭就是自由,却未细细思索,有多少年,无意之间,她是甘愿画地为牢的。

褚昭没有囚禁她,褚昭用漫长的时光去学真正的爱人爱己,证悟无私才能成其私。

恨来恨去,爱来爱去,身心俱疲。

所以她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朝堂的事有褚洄帮衬着肃清。

褚昭撑着病体在御书房批阅奏疏,褚彧央着傅贤妃把他带到这里来。

“父皇!”

褚昭停笔看他,“怎么了,阿彧?”

褚彧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他喘了好几口气,唇瓣哆哆嗦嗦的,而眼睛里也泛着湿润的泪光。

“阿彧?”褚昭再也坐不住,放下手上的一切去抱他。

刚经历了一场叛乱,他年纪小小,当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可褚彧的悲伤却不因惊吓而起。

“父皇,母后她、母后她收拾了行囊,要出宫!”

褚昭顿觉迷茫,所以即便是他说了那么多,求了那么久,始终都是无用功。

几十年的光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挫败。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一个机会呢?

褚彧吸着鼻子,继续说:“父皇,母后留了东西给你,我不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父皇看看。”

他递给褚昭一把缠着纱布的剑,层层绕开后,褚昭一眼认出这是言攸仿照阴阳袖剑制造的第三把袖剑。

袖剑之中自有乾坤。

褚昭熟稔地拨动关窍,剑中藏字。

褚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薄的剑里面还有故事。

他更不能理解,为何父皇对着那柄剑会喜极而泣。

褚彧尚在茫然中,褚昭便抱着他离开御书房,看样子是去追他母后去了。

父皇的步子好快。

褚彧在他怀中吹着冷风,有些凌乱。

终于,在宫门前,褚昭拦下了行装简朴的女人,除却靓妆艳服,更多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清丽。

哪怕她会说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可在褚昭眼里,她依旧是人间绝色。

“清和——”

言攸听见那声音,止住脚步没有动,在傍晚的风中伫立,如静静盛开的新花。

清风拂面,她拢好那些招摇的发丝,微微抿起一点笑容。

褚昭道:“再等等我。”

霞光万里,她的背影融进昏黄之中,而嗓音轻轻如飞羽:“好,等你。”

这一刻,她终于释然。

输了那么多次,总该她赢一次。

……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褚洄从没想过,他还有当皇帝的那一天。

清和阿姐明明给他算过,他没有帝王命。

“皇兄……你、我……?”

褚昭:“十弟,你我之间争来夺去,我早已想明白了,从来不是你要抢这江山,你也不过是被强推上来的棋子。皇兄曾欺你,如今系数奉还。”

褚洄也不是当年那青稚少年,可这时的确是看不懂他皇兄的所作所为。

乱臣贼子已除,治下清明,百姓称颂,为何要将至高无上的权柄托付到他手中?

褚洄得到的“狡辩”是褚昭想做自己了。

把人气得吐血。

“鬼扯。”

但面对这天降皇位,褚洄总不能弃黎民不顾,抵死不从。

褚洄早已了然,上苍是公平的,他失去爱情,得到权力。而往后他也许会再有悸动时,也许不够抹去旧时的惊艳,但细水长流,日月相随。

褚昭离开重重宫阙,带着褚彧一起。

其实本想让他就留在宫中,褚洄必不能苛待他,而褚彧竟和他一样执拗,偏要跟随他去行山踏水、风尘仆仆。

言攸没有告诉父子二人,她会去何处。

所以这漫漫光阴中,需要褚昭去寻。

无了华服冠冕,他仍旧倜傥风流,哪怕是带着个孩子,一路采风寻人,也引得不少人注目倾魂。

褚昭的脚步仍未停歇。

他知道言攸的身体不是太好,她独自一人,尤其是在毒发时如何应对呢?

褚昭不需要漫长的寿数,只盼求牢牢抓住,一年、两年……

逢卿自逢春。

他寻到言攸时,恰是来年的春日。

她找了一份不太劳累的活计,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褚昭牵着褚彧缓步靠近,暗暗掐着手心,一再确认这并非是梦境,“清和。”

言攸蹲下身朝褚彧张开怀抱,轻拍着稚童的背,聊以慰藉多时的离散之苦。

“阿娘,我好想你。”褚彧揪着她的衣襟哭哭啼啼。

言攸敛下眼睑,湿润了眼睑,“阿彧……阿娘也好想你,是阿娘不好。”

褚昭看着他们母子团聚时的亲昵,竟有几分吃味,他道:“你怎么只同阿彧说……”

言攸抱起褚彧,忍俊不禁。

有些人纵使久久未见,也还是晓得他嘴里能钻出什么样的话。

她忙出言堵住:“我每天都在等你。”

“今日过后,就不必等了。”

*

夜半时,褚昭察觉身侧一空。

他惊醒,惶恐无状,趿着鞋慌慌张张找出去,在另一间屋子看见坐在偃甲杂物中的女人。

“啊……你怎么……”言攸刚开口,身躯就被褚昭紧拥着,说不出后半句。

怎么这时候醒了?

褚昭竟呜咽着:“你又要走吗?”

言攸摆摆首,推搡了几次后索性放弃,叹道:“只是来找一些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