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航不由思索最后这四句签言。
修道当破天的“天”，在指大道之修的目的，为破开天门界的九霄云天，去往仙界么？
“不。”李夜航才思及此，又立即推翻自己的推测。
她大胆猜想，或许这个“天”，连仙界的道域结界也不是。李夜航之所以有此猜想，是因为第三句签言“洞天非洞天”。
此句签言里的第一个“洞天”，极有可能指的是仙界这方福地，倘若此句签言的意思，是暗示她……仙界并非仙界，那么修道当破天的“天”，极有可能是“玄机”之意。
只有破开这个玄机，才能真正理解这四句签言。
还有，倘若仙界非仙界，那“仙鬼亦鬼仙”的意思，就分为两种。一种是指仙庭的官，心卑劣，不配为仙，只配称鬼！另种意思，则是字面意思……她以为的仙，确实是仙，但也是鬼！
总之，她要知这四句签言的真正含义，得去了仙界，杀仙再说。
种种思索念头，没耗费几息，李夜航不再想了，她让灵宝麒麟把小蜘蛛留下的布片吞储，然后炼化得来不易的真血珠。
根据宁安的记忆，炼化真血珠不能离开鬼水河，不然真血珠的灵气会顷刻间溃散。
真血珠不仅仅吸引怨力，还吸引鬼修。
李夜航才开始炼化，河水就波动，藏身在血浊河水里的伥鬼、厉鬼、无头鬼等，纷纷出现，它们原本就早觊觎此真血珠，只不过无法通过怨力获取，现在李夜航打败了怨力，这些鬼修自然就和蚂蟥一样咬上来了。
李夜航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与鬼修无休无止的厮杀里，她立刻让灵宝麒麟释放大境界威压。
此威慑下，贪婪鬼修无不惊骇逃窜！
李夜航专心炼化，不过这个真血珠的炼化速度，和宁安记忆里的不同，而且炼化的时候，又有新的怨力纠缠过来，这些怨力不惧灵宝麒麟的境界威压，它们和李夜航争夺真血珠的同时，还把她拽进一个个不同的怨力幻境。
有的幻境里腐尸群行，有的幻境里天崩地裂，好在都不难破。
“破！”
“破！”
李夜航接连破除幻境，用了数个时辰，终于将真血珠完全炼化完，过程是缓慢了些，好在收获让她心喜无比！
以她的天赋，修为越高，一个小境界的提升就越难，更别提大境界的突破了。
可这么凑巧遇到的第一个真血珠，便让她炼神初期的修为迈了一大步，要能再遇到一个缸口大的真血珠，李夜航相信，她一定能突破到炼神中期！
就这样，李夜航揣着兴奋，继续向炼尸宗深处游去。
然而接下来她遇到不少被怨气吸附住的真血珠，怨气虽厚，当中的真血珠却都很小，还有，这些真血珠之中的灵力，比第一个真血珠差多了。
李夜航没气馁，她在沿途的河水深浅中，仔仔细细一一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前方河底红得发黑的淤泥上，有一大团怨气，正随着河水的冲击轻轻移动。
这团怨气，比她遇到第一个真血珠时的怨气还厚！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的神识竟穿不透怨力层分毫，更别提预知怨气正中的真血珠大小了。
远远近近的地方，觊觎此地的鬼修，也比第一个真血珠周围埋伏的鬼修多，一切迹象都表明，此处的怨力，值得她再冒险！
想到就做，李夜航慢慢靠近，当只有三丈远时，她骤然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进入幻境。
这个幻境，似是一处惩罚恶鬼的刑场炼狱，好几个血红到发乌的高大柱子矗立着，地面坑坑洼洼，有坑洞的地方，每个洞里都往外伸抓着瘦成骨的鬼手，每个洞坑深处，还都传出来各种沙哑惨声。
只有一个柱子上，绑着个洁白衣衫的人修少年，绑着他的锁链不是专门锁魂魄的，他的模样也清澈干净，没有鬼修时常显露的阴森或算计。
少年抬起头，对李夜航说：“人修？奇怪，你身上有一成妖气。”
他的声音很弱，才说完这句话，他脚下八方的坑洞里，就突然伸出八只鬼手，在他的身躯中交错而抓，如同凌迟之刑，让他痛苦到轻微抽搐，连呼吸都好一会儿发颤。
李夜航可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更小心翼翼，她旁边的坑洞里，正有一只鬼手伸出半个手臂，她试探着一踢，鬼手断裂，断掉的手臂飞到地面，须臾间化为一个一尺来高的红躯赤发小鬼。
小鬼双手还横拿着个三齿叉，奔跑着朝她刺来。
怨气幻境里均没有人修可用的灵气，李夜航无法用法术对付小鬼，也没想着用术法，她立即引着小鬼到绑缚少年的那个柱子前。
赤发小鬼停下攻击，歪着头看着少年，质问：“你又是谁？”
少年：“我是你的神。”
“放屁！”赤发小鬼骂的很干脆，它“呀、呀”叫着，将三齿叉往前一刺，扎穿少年的腿肚。
少年腿上的血窟窿里，飘出一个血珠，小小血珠，竟把赤发小鬼吓得头发倒竖，拖着叉子往它刚才出来的坑洞里逃。
血珠追击小鬼的速度极快，一下子穿过小鬼头颅，小鬼一死，那个叉子和它一起化为乌有，血珠则掉落，在地面击出一个洞。
洞口很快挤出两三个鬼手，同时往外抓，和其余的坑洞一样。
这时李夜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幻境里，她望不尽的坑洞鬼手，全是柱子上这个少年的血珠所击。
李夜航问他：“你有这么强大的法力，为什么被绑在这？谁绑的你？”
少年摇头苦笑：“不要多问，你往后我身后方向走，就可速速离开幻境。”
李夜航：“所以你是这方幻境的怨力之主？”
少年：“是。”
他很痛苦，因为每回一句话，都要受八道鬼手的凌迟之刑。
李夜航仍然没泛同情心，继续说：“我之前遇到一个怨力幻境，那里的怨力之主和诸多怨力让我知晓，你们怨力的话，如同怨鬼的形成，是一层谎言包裹又一层谎言。我不信你。”
少年的神情展现疑惑：“怎么可能，怨力和怨鬼最大的力量，都是怨！还有执着和恨！就算有谎言，也是为了报复而为之，怎么可能……都是谎言。”
他的话越长，受刑越痛苦，接连不断的受刑中，他的躯体开始飞散血珠，落到地面，砸出坑洞。
李夜航看出他面上有急躁了，便知破除幻境之法，她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