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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微歪头看着湛知夏,眨了眨明眸,打趣道:“郡主这话说得有趣,你不是也给明会元押了五万两?难不成你就不怕这五万两也打了水漂?”

湛知夏悠然摇着折扇,扇面上的一头白虎仰天长啸。

她洒脱地朗声大笑:“我这银子是我叔父给的,他向来不差这点银钱,我又何必替他心疼?”

“……”凌曦微无言以对。

可不是嘛,定南王府家大业大。

云王妃素来擅于经营,不仅牵头在南疆乃至江南推广从百越引进的占城稻,让辖地粮谷满仓、赋税充盈,更是垄断了南疆乃至西南的茶马贸易与珠宝矿脉,商路遍布大江南北。

这五万两对定南王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湛知夏笑吟吟地盯着明皎看,晶亮的眼眸中似盛着点点星光。

他们湛家很有诚意的!

一旁的小团子听得满眼向往,小手捏着凌曦微给的金锁,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哇——不差银子的感觉真好啊。”

他挥着小拳头,胸脯挺得高高的,郑重其事地立下誓言:“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卦师,一卦千金。”

幻想着将来自己财源广进的意气风发,小家伙的眼眸亮得像是燃着两簇小火苗。

雅座内的三个姑娘全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清脆的笑语声自窗口飘了出去,气氛热闹又融洽。

渐渐地,状元楼外的朱雀大街拥挤起来,马蹄声、叫卖声、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喧嚣的人潮。

街道两边的百姓大都望向皇城方向,翘首盼着殿试的结果,状元楼上下更是座无虚席,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日上中天,未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男子亢奋的大嗓门:

“喜报!喜报!殿试一甲结果刚刚已经揭晓啦——”

一个着青色短打的小二高举着一张红纸冲进大堂,激动地对着酒楼内的众人高声大喊。

雅座内的明皎三人顿时噤了声。

小团子更是“蹬蹬蹬”地跑去了楼梯口,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那穿青色短打的小二正对着红纸,高声宣读:“今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明远。”

“一甲第二名榜眼,程衍。”

“一甲第三名探花,柳景辞。”

状元楼内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大部分人都欢呼雀跃,喜不自胜,更有押中状元的酒客豪爽地吩咐小二赶紧上三坛状元红,请在场所有客人喝酒。

小团子又跑回了雅座,乐得一会儿拍小手,一会儿原地打转转,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大哥中状元了!”

“我就知道他能中!”

“昨日我又给他算过一卦,是‘飞龙在天’的上上签呢!”

“我还特意跑了趟无量观,求观主画了一道好运符,让大哥昨晚捏着它睡觉的。”

“现在果然灵验啦!”

小家伙挺起小胸脯,一脸邀功似的得意。

引得明皎三人纷纷去揉他的丸子头,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一片喜气洋洋的喝彩声中,猛地响起一道尖利的斥骂声:“胡说!你这竖子竟敢胡编造谣!”

大堂内,静了一静。

小团子“蹬蹬蹬”地走到楼梯中段,循声望去,只见常氏从大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丰满的胸膛剧烈起伏,身形略有几分踉跄。

身旁的大丫鬟连忙扶住她,却被她用力地一把推开。

常氏指着那报信的小二,厉声嘶吼:“定是你们状元楼想赖掉我下注的六万两银子,才编出这般谎话!”

“今科状元绝对不可能是明远!”

王家在朝堂上可谓只手遮天,皇帝在太后与王国舅跟前根本翻不出浪花来,所以,三年前谢珩当不了状元,如今的明远也是一样!

常氏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胖掌柜闻声而来,脸上堆着笑:“常夫人。”

于是,常氏又指向了他,“你们这黑店!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去京兆府告你们捏造殿试结果,恶意赖账!”

大堂中的酒客见常氏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了,交头接耳。

胖掌柜连忙上前拱手:“常夫人息怒!敝店是三十年的老店了,怎么敢糊弄客人呢!”

“今科殿试的结果是从皇城宫门处打探来的,千真万确,绝非造谣!”

“这会儿,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怕是已经从宫里出来,就在跨马游街的路上了,夫人在此稍候片刻,便能亲眼目睹!”

常氏依然不信,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

“今科状元定是齐沛帆!绝对不可能花落旁人!”

她的叫嚣声引得大堂内的众人纷纷侧目,不少人窃窃私语,对着常氏指指点点。

楼梯上的小团子微微张嘴,想说今科状元就是自家大哥,但话未出口,便听头顶上方响起一阵熟悉的女音:“常夫人既然输不起,就不该押六万两银子。”

“愿赌就要服输。”

“许掌柜,这件事状元楼在理,你不必怕她。她要是再闹,你就送她去京兆府,告她个寻衅滋事、诬告诽谤!到底孰是孰非,京兆尹自会断明。”

明皎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大堂形貌疯癫的常氏,眼神清冷如一汪寒潭。

“原来是输不起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酒客扯着嗓门嚷道,不屑地轻哼,“还想胡搅蛮缠地把银子讨回去,实在是不要脸!”

这番话立刻引来酒客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众人望向常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常氏慢慢地仰首朝楼梯上的明皎看去,气血一阵翻涌,浑身上下都在簌簌发抖,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你!明皎,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定是你与状元楼的掌柜串通一气,想害我!”

“明皎,你太绝情了!”

“我怎么说也是你大嫂,要不是你明家家宅不宁,害得我所嫁非人,我何止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你们明家欠我的!”

没错,是明家欠她的。

若非明远被唐氏调包,三年前她本该嫁给明远,那么,她现在就依然是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