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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那个声音很轻,像是老旧钟表的齿轮终于崩断了一颗牙。

卫宫玄低头,看见自己的右手背上,那层原本流动的赤金色光辉突然凝固了。

像是被泼了一桶速干水泥,那种鲜活的魔力正在迅速硬化,变成了冰冷、坚硬的晶体。

接着就是疼。

不是被人砍了一刀那种痛快淋漓的疼,而是像有一万只行军蚁钻进了骨髓里,正喀嚓喀嚓地嚼着他的尺骨和桡骨。

“时间……到了么。”

卫宫玄咬着牙,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发苦。

三分钟的双心共鸣,就像是拿着信用卡透支未来,现在银行来催债了,利息是他的命。

那柄赤金长剑在他手里明灭不定,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对面的伪Saber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那个顶着幼年士郎脸孔的怪物,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手里黑剑裹挟着“否定一切”的概念,直奔卫宫玄那颗已经开始因为过载而痉挛的心脏。

动不了。

神经信号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完全传不到四肢。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卫宫玄费力地侧过头,视线模糊中,他看见远坂凛的脸白得像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谁准你……在这里停下的?”

她的声音在抖,动作却狠得像个疯子。

凛没有念咒,也没有挥动魔杖。

她的右手成爪,死死扣住了自己左臂上的令咒。

那是刚才为了维持共鸣而仅剩的一枚。

“撕拉——”

那种布帛撕裂的声音让卫宫玄头皮发麻。

鲜血飙射,溅了他一脸。

这个疯女人竟然硬生生把那块刻着令咒的皮肉连带着魔术回路,从自己手臂上撕了下来!

“凛?!”

“闭嘴!”

凛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反手将那块血淋淋的皮肉,连带着还在疯狂搏动的魔力,狠狠按进了卫宫玄胸口那块已经开始结晶化的核心里!

滋——!

像是滚油泼进了冰水。

“我以远坂凛之名……改写命令!”

凛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肉,眼角的血泪混着汗水滴落,“哪怕把灵魂烧干了也无所谓……给我续上!不准你死在这里!”

原本即将熄灭的赤金火焰,像是被注入了一针高纯度的肾上腺素,瞬间炸裂!

那个名为“30秒”的倒计时,在卫宫玄濒死的视网膜上重新跳动。

伪Saber的剑尖,在距离卫宫玄鼻尖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不是被挡住的,而是被这股蛮横至极的魔力流冲得偏了一寸。

那个一直像机器一样只知道杀戮的“幼年士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困惑”的情绪。

他看着那只把他当垃圾一样抛弃、此刻却不惜自残也要给他续命的手,声音沙哑而迷茫:“……回家?那是什么?”

哪怕是英灵座赋予他的“弑神”知识库里,也没有这个词条的注解。

卫宫玄大口喘息着,肺叶像是个破风箱,但他却笑了。

笑得很难看,全是血沫子。

“回家啊……”

他抬起那只已经半结晶化的右手,轻轻抹掉凛脸上的血迹。

“不是什么宏大的概念。”

卫宫玄看着对面那个从未被爱过的“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就是不管你在外面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还是像条丧家犬一样狼狈……推开门的时候,总有人在那等你吃饭。”

“她会骂你笨蛋,会嫌弃你一身泥,会唠叨你乱花钱……”

卫宫玄顿了顿,感觉怀里的凛正在微微颤抖。

“但她永远……会给你留门。”

咔哒。

伪Saber手中的黑剑,裂开了一道细纹。

他周身那股仿佛能吞噬天地的黑焰,正在迅速褪色,变成了惨淡的灰白。

因为“否定”的概念出现了逻辑漏洞。

如果不被承认、不被需要,那“回家”这个动作就不成立。

可现在,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确确实实有一个要把他拽回去的人。

“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

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对峙。

言峰绮礼那张总是挂着愉悦假面的脸终于扭曲了。

他无法忍受这种充满了“人味”的答案。

这对他这种追求极致痛苦与背叛的愉悦犯来说,简直比圣水还要刺眼。

“这就是你们给出的答案?这就是你们对抗命运的资本?软弱!太软弱了!”

那根已经崩解的双令之杖在他手中化作齑粉。

“既然你们这么想在一起,那就一起变成这黑泥的一部分吧!”

冬木市废弃教堂的地面轰然塌陷。

那个一直潜伏在地底的“黑杯”残渣,被言峰绮礼用最后的灵魂引爆了。

黑色的泥浆像是决堤的洪水,带着足以污染英灵座的恶念,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口,兜头罩下!

没有躲避的空间。

卫宫玄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潮。

他转身,背对着毁灭,将已经脱力的凛死死护在怀里。

“你说神不可弑?”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个动摇的伪Saber宣告。

右手中的“守心·未誓”高高举起。

这一次,剑身上不再是赤金色的火,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纯粹到了极致的光。

那是超越了魔术,触及到了“人理”本质的光辉。

“可我要回的家……比那个屁用没有的神,更值得守护!”

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技。

就是朴实无华的一记下劈。

这一刀,不是斩向敌人,也不是斩向那滔天的黑泥。

而是斩向了“规则”本身。

那条刻在伪Saber灵魂深处,名为“弑神之誓”的因果律,在那道透明剑光触及的瞬间,像是一张被烧穿的草纸,当场崩解!

“……原来如此。”

黑泥巨口在距离卫宫玄后背一厘米的地方凝固、瓦解、蒸发。

那个有着幼年士郎面孔的伪Saber,身体开始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他在消失的最后一刻,脸上那种总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见了。

他看着卫宫玄护住凛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那是十年来,属于卫宫士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替我……看看春天。”

光点散尽。

爆炸的余波终于平息。

废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卫宫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玄!”

凛顾不上手臂还在喷血的伤口,疯了一样扑过去。

“别睡!混蛋!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要回去给我做夜宵的!”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卫宫玄的脸上,烫得吓人。

远处的高楼顶端。

苍崎青子慢慢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她那双能看透未来的魔眼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

“两个疯子……”

她转过身,风衣猎猎作响。

“居然真把‘家’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当成了比宝具还硬的武器用了。”

“走了,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了。”

而在冬木市地脉深处。

那块神秘的石碑终于显现出了它的全貌。

第三行字,在魔力的激荡中完整浮现,字字如刀刻斧凿:

【双心斩神,非为弑天,只为归途】

风起。

碑隐。

一滴冰凉的雨水,穿过层层乌云,落在了冬木市焦黑的土地上。

下雨了。

是春雨。

细密的雨丝洗刷着空气中的硝烟味。

卫宫玄躺在凛的怀里,双眼半睁半闭,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他想抬手给凛擦擦眼泪,却发现手臂沉得像是灌了铅。

那层赤金色的晶体,并没有随着战斗结束而褪去。

相反,它们正在像某种贪婪的寄生植物一样,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向上蔓延,已经爬过了肩膀,攀上了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