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所有准备工作在暗流涌动中悄然就绪。代号“深渊”的卧底行动,如同上紧发条的精密钟表,指针终于走向了既定的时刻。
木叶村外,密林深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腥味。
两名戴着动物面具的木叶暗部精英——“鹰”与“兔”——倒在地上,身下洇开大片暗红的、刺目的血迹,查克拉波动已然彻底消失,气息全无。
他们的忍者编号将于今日从暗部名册中永久注销,以“光荣殉职”的名义被铭记,等待着未来某日或许能恢复的荣光。
宇智波鼬静立在一旁,手中的苦无尖端,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他背对着那片象征着家园与温暖的木叶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杀戮后的快意,也无伪装的悲痛,只有一片仿佛冻结了万载寒冰的、彻底的漠然。
那双不久前才开启的、蕴含着禁忌力量的万花筒写轮眼,在林木投下的阴影中,幽幽地散发着不祥而强大的气息,如同深渊的凝视。
“鼬——!!!”
一声饱含着震怒、被至亲背叛的锥心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暴喝,猛地撕裂了林间的寂静,惊起飞鸟无数。
一道人影如同撕裂空间的疾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掠过层层树梢,宇智波止水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现场,挡住了鼬的“去路”。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那两具“同伴”的遗体上,瞳孔剧烈收缩,紧接着,那双同样强大的万花筒写轮眼瞬间开启,猩红的底色上,手里剑般的图案疯狂旋转!
磅礴如海的瞳力与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压向静立不动的鼬,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沉重。
“为什么?!回答我,鼬!!” 止水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演技逼真得仿佛眼前就是血淋淋的、无法接受的现实,情感饱满到足以骗过任何窥探者。
鼬缓缓转身,万花筒写轮眼在阴影中冷漠地注视着状若疯狂的挚友。
面对那饱含痛苦的质问,他只是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冷冷地吐出了早已设定好的台词:
“为了得到窥见真实的力量,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止水,你……阻挡不了我。”
“不可饶恕!!”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战斗在瞬间爆发!
“火遁·豪龙火之术!” 止水率先发难,三条巨大的火龙自他口中咆哮而出,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呈品字形绞杀向鼬所在的位置,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草木瞬间焦枯!
鼬的身影在火龙及体的前一刻,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散——是残像!他的真身已然出现在止水侧上方,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舞动。
“凤仙花爪红!” 无数包裹着火焰的手里剑如同燃烧的凤仙花花瓣,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笼罩了止水所有闪避空间。
止水万花筒转动,洞察轨迹,身形如风般在密集的火光中穿梭,写轮眼复制、看破,同时反击!
“瞬身术!”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突进到鼬的面前,缠绕着狂暴查克拉的拳头狠狠砸下!
“砰——!”
鼬交叉双臂格挡,巨大的力道让他如同炮弹般向后倒飞,连续撞断数棵粗大的树木才勉强稳住身形。尘土飞扬中,他抬起头,万花筒中的图案微微亮起。
“月读!”
然而,就在这精神层面的致命瞳术即将发动的瞬间,止水眼中同样的万花筒写轮眼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强大的瞳力形成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干扰并破解了月读!
“同样的眼睛,你的幻术对我是无效的,鼬!” 止水低吼,攻势再起。
战斗迅速升级,两人都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火遁的爆裂轰鸣、手里剑与苦无碰撞的刺耳尖啸、体术交击发出的沉闷巨响不绝于耳。
参天古木在激战的余波中如同稻草般摧折倒地,坚实的大地被犁出道道深刻的沟壑,整片森林都在两位万花筒天才的碰撞中颤抖悲鸣。
这场战斗,既是演给可能隐藏在夹缝中那双“黑色眼睛”看的逼真大戏,也是两位挚友之间,一次毫无保留的、对彼此实力最新境界的残酷检验。
止水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每一击都蕴含着真实的怒火——那怒火并非针对鼬本人,而是针对这该死的、必须让挚友背负污名的任务,针对那逼迫他们兄弟相残的幕后黑手!
而鼬的防守与反击则如同最精密冰冷的手术刀,在狂暴的攻击浪潮中,冷静地寻找着间隙,化解着每一记足以致命的杀招,且战且退,精准地沿着鹿久预设的复杂路线,向火之国边境方向“仓皇逃窜”。
就在战斗达到白热化,两人一次剧烈的对轰后暂时分开的瞬间!
“够了!鼬!到此为止了!” 止水仿佛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了决绝的怒吼。他眼中的万花筒写轮眼光芒大盛!
轰隆隆——!
庞大无比、令人灵魂颤栗的查克拉冲天而起!翠绿色的、如同骨骼般的巨大框架凭空显现,紧接着,肌肉经络飞速缠绕覆盖,查克拉如同实质般凝聚成威武的铠甲——须佐能乎! 虽然只是半身形态,但那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那散发出的毁灭性威压,已然让这片天地为之失色!
翠绿色的巨大骨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鼬狠狠拍下!阴影瞬间笼罩了鼬渺小的身影。
面对这堪称终极的瞳术,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他猩红的万花筒中,冰冷的光芒同样炽盛起来!
嗡——!
暗红色的、不祥的查克拉如同血海般奔涌而出!同样巨大的骨骼框架拔地而起,迅速构建,虽然形态与止水的有所不同,显得更加诡异而棱角分明,但那份属于须佐能乎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弱!
暗红色的半身须佐能乎!
“轰——!!!!”
翠绿与暗红,两只巨大手臂,在这片森林的上空悍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巨响震彻四野,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以碰撞点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所有树木、岩石,尽数被碾为齑粉!大地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层层龟裂、塌陷!
这场对决的余波,如同海啸般不可避免地向外扩散,精准地波及到了靠近这片区域的忍者学校演习场。
刚刚结束一天的课程,正与同伴挥手告别的宇智波佐助,被远处那毁天灭地般的轰鸣和两股令人窒息、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查克拉波动深深吸引。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下意识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拨开最后一片灌木,看清场中景象的刹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看到了终生无法忘怀、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的景象——
他敬若神明、无比崇拜的哥哥,宇智波鼬,正站在一尊顶天立地的暗红色巨神内部!而另一边,同样被他视为榜样和兄长的止水哥,则被一尊翠绿色的巨神包裹!
两尊神魔般的巨人正在疯狂对撼,每一次碰撞都地动山摇!而在那战场的边缘空地上,赫然躺着两具穿着熟悉木叶马甲、生死不明的忍者尸体!
“哥哥?!止水哥?!你们在干什么!!” 佐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惊恐大喊,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巨大的冲击而瑟瑟发抖。
激战中的鼬,仿佛直到此刻才“终于”注意到弟弟的出现。暗红色须佐的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凝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翠绿色须佐的巨拳抓住了这微小的破绽,狠狠砸在暗红色须佐的防御臂铠上!
“砰——!”
鼬连同他的须佐能乎被这记重击打得向后踉跄,暗红色的查克拉一阵剧烈波动,须佐的形态都有些不稳。他借着这股力道向后飞退,目光冰冷地、如同看待陌生人般扫过佐助那张写满惊恐、不解和绝望的小脸。
那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包容与鼓励,只剩下刺骨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寒意,以及一丝……年幼的佐助此刻根本无法理解的、深埋于冰层之下的决绝与痛楚。
“愚蠢的弟弟啊……”
鼬的声音隔着交锋的喧嚣,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钻入佐助的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佐助幼小的心灵。
“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得到答案吗?那就尽情地怨恨我吧,憎恨我吧!然后,带着这份丑陋而不甘的情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吧。不断地逃避,不断地苟活!等你有一天,幸运地拥有了和我一样的这双眼睛……”
鼬的万花筒冷漠地注视着崩溃边缘的弟弟,说出了那句注定将成为佐助一生梦魇与动力的话语:
“……再来找我吧。”
说完,暗红色的须佐能乎彻底消散,鼬的本体不再有丝毫停留,身形化作漫天飞舞的、发出聒噪叫声的乌鸦,在止水操控翠绿色须佐发起的最后一记“愤怒”追击中,巧妙地融入林间愈发浓重的阴影,彻底消失了踪迹。
“哥哥——!!!”
佐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绝望地回荡在满目疮痍的林间空地。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小小的身体因被至亲背叛的撕裂感和无法理解的残酷现实而剧烈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那片化为废墟的战场。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会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耐心教导他手里剑术的哥哥,会变成杀害同伴的冷酷凶手?为什么会召唤出那样可怕的怪物?又为什么……要对他露出那样冰冷的眼神,说出如此残酷到令人绝望的话语?
止水解除了翠绿色须佐能乎,落在几乎崩溃的佐助身边,看着鼬消失的方向,拳头紧紧握起,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吱声响,一片煞白。
他的脸上,是“未能阻止挚友堕入黑暗”的愤怒、沉痛与深深的自责。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真实情感,最终还是按照计划,没有选择追击,而是缓缓转身,蹲下身子,扶住佐助剧烈颤抖的肩膀。
“佐助……抱歉,是止水哥……来晚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伪装的沙哑与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对这孩子未来的担忧。
而在更远处,一棵幸存的参天大树顶端,空木的身影悄然独立,如同融入了背景。他远远地望着这出由他参与策划、由两位顶级演员倾情演绎的大戏落幕,望着那在废墟中哭泣的幼小身影。
他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戏,开幕了。种子,也已经以最残酷的方式种下。接下来……那片更深、更冷的黑暗,就看你的了,鼬。”
木叶史上最成功的双重间谍,被誉为“晓之朱雀”的宇智波鼬,于此日正式“诞生”,并携着S级叛忍的污名与弑杀同伴的罪孽,孤身一人,踏入了笼罩整个忍界的、巨大而危险的阴谋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