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尘清捷报扬,长安沸鼎庆新章。
旄使逆途屠汉庶,狂书逼贡辱朝堂。
帝怒焚书驱蛮使,相筹整旅备西征。
民心共愤争赴险,待扫高原固汉疆。
“混账!”刘禅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他自幼登基,历经坎坷,虽非雄主,却也有守土之责,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和亲?岁贡?他唐旄是何等东西,敢如此狂言!竟视我大汉如献帝之弱乎?!”
殿内群臣也无不怒形于色。诸葛亮接过国书细看,面色铁青,一向沉稳的手也微微颤抖,显然气极。
“陛下息怒!”董允连忙劝道,“唐旄僻处高原,夜郎自大,不知天威浩荡。其言虽妄,然其国地势险要,民风彪悍,若兴兵征讨,恐非易事。或可遣使严词斥责,令其谢罪……”
“谢罪?”诸葛亮罕见地打断了董允的话,声音冰冷,“董尚书,金光门外血案未冷,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然其使者竟在我京畿之地屠戮我民!此非私怨,乃国仇!今又呈此狂悖国书,索我公主,逼我纳贡!此等行径,与昔日匈奴、鲜卑何异?若再隐忍,朝廷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北伐胜利之意义何在?岂不让四方藩国以为我大汉外强中干,可随意欺辱?!”
诸葛亮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董允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费祎沉吟道:“丞相所言极是。然则,我军方经北伐大战,将士疲敝,粮秣消耗巨大,国库虽有所得(指王庭缴获),然抚恤、赏赐、移民、建城耗费更巨。此时再兴远师,深入高原,恐……恐力有未逮啊。是否暂缓一两年,待国力恢复……”
“文伟(费祎字)所虑,亦是实情。”诸葛亮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恢复了几分冷静,“然,唐旄之辱,绝非金钱女子可以搪塞。其求非仅财货,更在试探我决心。若我示弱,其必得寸进尺,西陲将永无宁日。且其提及‘和亲’,分明是蔑视我皇汉,欲效仿前汉初年旧事,此风断不可长!”
刘禅缓缓坐下,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诸葛亮身上:“丞相之意是……”
诸葛亮目光坚定,拱手道:“陛下,唐旄自恃险远,侮慢天朝,杀我子民,勒索岁贡,此诚不可忍也!然其国确如费尚书所言,地处高原,易守难攻。故,征讨必行,但须谋定而后动。臣意:”
“第一,即刻驱逐唐旄使团!将杀人凶手法办(虽知其必被使团庇护,但凶手必须杀之),严正抗议,宣告其罪状!将其无礼要求公之于众,激励军民同仇敌忾之心!”
“第二,暂缓大军征伐。密令陇右、凉州、益州(蜀郡)诸军,进入战备状态。加固松州(今松潘)、维州(今理县)、茂州(今茂县)等地城防,储备粮草军械。派遣小股精锐及熟悉地形之斥候、向导,深入高原边缘,绘制地图,探查道路、气候、敌情!”
“第三,广积粮秣,速造军械。北伐所获财货,除抚恤赏赐外,优先用于西征准备。令将作监马钧,针对高原作战特点,改良弩机(防潮防冻)、研究御寒衣物、便于携带之军粮(如压缩干粮、肉松等)。令各郡国,加紧秋收冬藏。”
“第四,遴选将领,编练新军。从北伐有功将士中,选拔熟悉山地、高原作战者,如羌骑、山地营精锐。可令姜维、张嶷(待其中路事务稍定)等将,提前筹划。亦可招募熟悉高原之羌、氐勇士,另编一军。”
“第五,外交先行,分化瓦解。遣能言善辩之士,携金帛秘密前往高原,联络与唐旄有仇之部落,如苏毗、羊同、白兰等部,许以厚利,约其共击唐旄。即使不能使其出兵,亦可令其保持中立,或提供情报、向导。”
“计划以半年为期,完成备战。届时,或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兵征讨;或大军压境,迫其谢罪求和,签订城下之盟!然无论何种方式,和亲、岁贡之说,绝无可能!唐旄必须为其狂妄无礼,付出代价!”
诸葛亮一番筹划,条理清晰,既考虑了现实的困难,又表明了坚决的态度,更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步骤。
刘禅听罢,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决断:“准丞相所奏!就依此策行事!朕不欲兴无名之师,然唐旄自寻死路,辱我太甚!此战,非为开疆,实为雪耻,为保我西陲百姓永世安宁!”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鸿胪寺卿:“明日,于朝会上,当着百官及各国使臣之面,痛斥唐旄使臣,历数其罪,逐出长安!其国书,当场焚毁!”
“诺!”
“另,拟旨:加张嶷为平西将军,总督陇右诸军事,假节,即日赴任,筹备西征事宜!令姜维统筹中路、西路后勤,优先保障陇右需求!令魏延、赵云所部,抓紧休整,随时听调!”
“令马钧即刻入宫,朕要亲自与他商议高原军械改良之事!”
“令兵部、户部,即刻核算府库,拟定西征预算及粮草转运方案!”
“令都元都护府张绍筹措一年三熟之粮草三十万石以上,运往锦官城待用”
一道道命令从宫中发出,帝国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停歇后,再次开始低沉而有力地运转起来。目标,直指西方那片苍茫而傲慢的高原。
***
翌日大朝会,气氛与前日的欢庆封赏截然不同,充满了肃杀与愤怒。
当着文武百官及诸多藩国使臣的面,鸿胪寺卿高声宣读了唐旄使团的罪状——官道逆行、纵马行凶、杀害大汉百姓两人、重伤多人,以及其国书中狂妄无礼的和亲纳贡要求。
每读一句,殿中众人的怒火便高涨一分。尤其是当读到那两名无辜百姓的惨状时,许多将领如魏延、关彝等,已是怒发冲冠,手按剑柄,恨不得立刻请缨西征。
悉诺逻被带上殿时,依旧一副倨傲模样,似乎笃定汉廷不敢把他怎么样。
刘禅高坐龙椅,面沉如水,冷声道:“悉诺逻,你可知罪?”
悉诺逻昂首道:“外臣何罪之有?乃贵国刁民……”
“住口!”刘禅猛地打断他,声如寒冰,“朕之赤子,于自家国土,遵朕之法度,行于朕之官道,何罪之有?尔等蛮夷,不识王化,逆行御道,伤朕子民,杀朕百姓,罪证确凿,铁证如山!竟还敢狡辩!尔之国书,悖逆无礼,勒索天朝,更是罪上加罪!”
悉诺逻被刘禅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震慑了一下,但仍强自镇定:“陛下此言,是要与我唐旄为敌了?我高原铁骑……”
“啪!”刘禅将一方玉镇纸狠狠摔在御案上!“高原铁骑?朕之大汉锐士,刚犁庭扫穴,踏平漠北!尔等跳梁小丑,也配在朕面前耀武扬威?来人!”
“在!”殿前武士轰然应诺。
“将此人叉出去!剥去其使节服饰!将其随行凶犯(指那几名直接行凶者)缉拿下狱,即日问罪处死!其余使团成员,即刻驱逐出境!其国书——”刘禅拿起那卷国书,亲手将其投入殿中早已准备好的铜盆火炭之中!
火焰腾起,瞬间吞噬了那满载狂妄言辞的绢帛!
“——以此为例!唐旄若不幡然悔悟,负荆请罪,朕必遣天兵,踏平高原!让他唐旄之王,亲自来长安向朕谢罪!滚!”
悉诺逻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汉廷反应如此激烈强硬,竟直接焚烧国书,驱逐使臣!他被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拖拽出去时,犹自不敢相信。
殿中一片寂静,唯有铜盆中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各国使臣面面相觑,皆被大汉天子的雷霆之怒所震慑,心中那点因大汉胜利而可能产生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诸葛亮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唐旄无道,天理难容!然征讨之事,关乎国运,请陛下允臣等详细筹划,必使天威远播,雪耻安边!”
“准奏!一切事宜,由丞相全权负责!”刘禅拂袖起身,退朝。
***
消息很快传出宫内。唐旄使团被驱逐、国书被焚毁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长安。
百姓们先是惊愕,旋即爆发出更大的支持浪潮!
“烧得好!陛下硬气!”
“凭什么和亲!凭什么纳贡!刚打完鲜卑,还怕他唐旄不成!”
“就是要打!为我金光门死去的乡亲报仇!”
酒肆茶楼之中,群情激昂。那三名游侠陈霆、韩骥、石秀被官府授予“义士”匾额,赏金赐帛的消息传来,更是让民间尚武精神为之一振。许多青年踊跃前往兵部设立的募兵点,询问西征之事。
陈霆三人受赏后,并未离去。陈霆看着两位兄弟,沉声道:“二位贤弟,朝廷欲西征,正是用人之际。我虽退役,此身犹可战。何况唐旄欺人太甚!我等……是否再披战甲?”
韩骥大笑:“大哥说哪里话!杀胡虏,保家乡,正是我辈所求!何况还能继续与大哥并肩作战!”
石秀默默点头,擦拭着他的猎弓,眼神锐利。
三人当即决定,前往新设立的平西将军府(张嶷暂领)报名效命。张嶷得知是金光门外义士,又见陈霆曾是精锐斥候,韩骥、石秀皆身手不凡,大喜,立刻将三人编入新组建的高原斥候营,担任队率、教官之职。
与此同时,帝国的各个角落都开始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西征做准备。
陇西郡,太守下令加紧修缮通往松州的栈道,征发民夫运输粮草。民夫李大有刚从北伐后勤中归来,本可休息,闻听要打唐旄,二话不说,再次报名:“打鲜卑没赶上,打这不知死活的唐旄,算我一个!”
蜀郡成都,锦官城内的工匠日夜赶工,织造更厚实、更防风的帐篷和棉衣。绣娘芸娘的手都快磨出了茧子,她对姐妹说:“听说高原上冷得很,可得给将士们做暖和点。”
将作监内,马钧对着高原的地图(粗糙)和气候记录苦思冥想,与工匠们试验着各种防潮的弩机匣、更轻便保暖的靴子、以及一种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压缩糖饼”。
凉州牧场,最好的战马被挑选出来,进行适应性的负重和耐力训练。羌人驯马师扎西(已获赐姓汉名忠)主动请缨,要求加入先锋骑队:“我熟悉山路,也能适应高寒,愿为大军带路!”
益州南部,官府派人深入羌寨、氐村,用盐巴、铁器、布匹招募善于山地行走、耐寒的勇士。年轻的氐人猎人阿吉,看着官府的赏格和“为国效力”的号召,心潮澎湃,告别了家人,走向募兵点。
南疆都元都护府,张绍为唐旄而怒发冲冠。着令属下迅速筹措,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筹措一年内已两次成熟的大米。谁知一百姓陈二知晓为征讨唐旄所用,非但不要钱财,反将家中刚刚富裕的大米一并交至官府,言道:大汉皇帝能为我等黎民百姓做主,我等有何面目收取钱财呢?然后傲然而回,张绍无奈,令军士将米折算为市场价,送至陈二家中,几次被扔出,后强令其收下方罢休。诸如此行为者,百姓中比比皆是。
北疆,刚刚安置下来的移民们也听说了消息。退役弩兵陈望如今是保长,他对屯田的兄弟们说:“咱们能在这里安心种地,是因为前方将士在流血。现在西边又不安生,咱们得多打粮食,支援朝廷!”
就连被俘后正在接受改编的鲜卑都护骑中,也有一些青年如阿莫尔,向汉人长官打听:“将军,打唐旄……我们也能去吗?我们不怕冷,也能爬山!”他们渴望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忠诚,换取更好的未来。
一股同仇敌忾、积极备战的浪潮,席卷了大汉。北伐胜利带来的信心,化作了应对新挑战的勇气与力量。
***
未央宫,深夜。
刘禅再次独自站在高台上,这一次,他望向的是西方的星空。那里,是辽阔而未知的高原,是一个傲慢的对手。
诸葛亮悄然走近:“陛下,仍在思虑西征之事?”
“丞相,朕非好战之人。”刘禅轻声道,“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朕想让我大汉百姓安居乐业,却总有豺狼虎豹环伺。唯有亮出锋利的刀剑,才能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陛下圣明。”诸葛亮道,“和平非乞求而来,乃打出来的。昔年武帝若不北击匈奴,何来昭宣中兴?今陛下若能西定唐旄,则大汉西陲,可保数十年太平。此战,虽耗国力,却不得不打,且必须打赢。”
“只是,又要辛苦丞相,又要让我大汉儿郎,赴险远征了。”刘禅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
诸葛亮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无比的坚定与自信:“陛下,此乃臣等本分。能辅佐陛下,开创此等局面,亮,虽死无憾。至于将士们,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亦是其心所向。陛下不见,今日之大汉,民心士气,皆可用乎?”
刘禅顺着诸葛亮的目光望去,仿佛能看到灯火阑珊的长安城中,那些摩拳擦掌的将士、辛勤赶工的工匠、踊跃输将的百姓……他的心中渐渐充满了力量。
“是啊,民心可用,士气可用!”他重复道,目光再次变得坚定,“那就打!打好这一仗!让天下皆知,犯我强汉者,无论南北西东,虽远必诛!”
“臣,遵旨!”诸葛亮目中隐隐泪光,深深一揖道。
夜风吹过,带着夏末的凉意,却吹不散这帝国中枢弥漫的决意与斗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大汉的命途,也将在这一次次的挑战与征服中,走向未知而辉煌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