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片刻,叹道:“老太傅去意已决,朕虽不舍,亦不能阻人伦常情。准奏。”
“老臣,谢陛下隆恩!”周天奇伏地叩首,礼仪一丝不苟。
然而,他并未立刻起身。他抬起头,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同隐在鞘中的古剑骤然出露寒芒。
“陛下,”他声音提高,带着一丝沉痛与决绝,“老臣在离去之前,尚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求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
“哦?老太傅有何冤屈,但讲无妨。”云渊帝的身体微微前倾。
周天奇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昨夜,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儿,喜得两子一女,老夫一朝得三个重孙,本是天大的喜事!然而,就在昨夜,就在我周府张灯结彩、喜迎新丁之际,数百名黑衣蒙面的暗卫,手持利刃,潜入府中,欲行刺我这三个尚在襁褓中的重孙!”
“轰——!”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暗卫!刺杀刚出生的婴孩!这是何等骇人听闻、何等卑劣的手段!百官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惊疑。是谁,竟对周家的子嗣下此毒手?而且动用的是“暗卫”,这绝非寻常江湖匪类所能为。
周天奇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地控诉:“陛下!老臣为官四十载,自问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从未结党营私,亦未曾戕害忠良!
如今垂暮之年,只想守护家中这点血脉香火,何至于遭此毒手?若非府中家丁拼死护佑,老臣那三个重孙,早已命丧黄泉!求陛下明察,揪出这幕后主使,还我周家一个公道,也还这朝堂一个朗朗乾坤!”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云渊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竟有此事?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刺杀朝廷重臣的子嗣,简直无法无天!”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每一个被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老太傅放心,”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朕,答应你,必会还你周家一个公道!”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周天奇再次叩拜,这一次,他的肩膀微微抖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皇帝准他告老,是遂了他的愿;皇帝答应追查,是安了他的心。但这“公道”二字,背后牵扯的,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退朝的钟声响起。周天奇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大殿,阳光照在他雪白的须发上,反射出耀眼却孤寂的光。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宫殿,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场以“含饴弄孙”为序幕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这看似退让的一步,实则是将了那幕后黑手一军,也将最终的裁决之权,交到了龙椅上的帝王手中。
皇宫深处,云渊帝负手立于窗前,看着老太傅的轿辇远去,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朕的几个好儿子,可真会给朕找麻烦呢!”
“影一,去查,昨晚的刺杀,都有朕的哪几个儿子参与了!”
云渊帝现在不止四个儿子了,因为无影衣治好了他的暗疾,现在后宫又多了两子两女。
分别是皇五子云梦觉和皇六子云梦遥。三公主云梦舒和四公主云梦浅。
四个皇室皇子和公主的出生,让云渊帝身体康健的事实摆在了明面上,后宫的拈酸吃醋多了很多。皇子们明面上的勾心斗角少了很多。
但云渊帝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早朝结束,云渊帝毫不意外的在御书房见到了皇姐云梦蝶,云梦蝶早就知道了夫君早朝干的事情,因此她并未提起刺杀一事。
陛下首先是一国之君,其次才是自己的皇弟,既然夫君已经说了,那自己势必不能逼太紧。
“皇弟,我们家添了三个乖重孙,我做曾祖母了,你也做舅祖了!”云梦蝶说着拿出府上准备的红鸡蛋递给云渊帝一枚。
“恭喜皇姐,周家二代单传了,这下好了,一下子曾孙子曾孙女都齐了!”云梦渊是真心的道贺。
“是啊,现在就是让我死,我都瞑目了!”
苏德忠将剥好的红鸡蛋用银针验过以后,才呈给云渊帝。
“这鸡蛋,吃着跟平时不一样啊?”云渊帝不由得加快了吃鸡蛋的速度,苏德忠见状又给云渊帝剥了一个。
“都是平常的鸡蛋,只不过酥酥这孩子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鸡蛋,说这是’糖心蛋‘,比煮熟的更有营养,我这老古董也跟风吃了几次,确实口感不一样。”
“酥酥这孩子确实是个好的,如果跟梨啸天不是辈份不对,家里又没有合适的孩子,我是真想让酥酥做我的儿媳妇!”
“皇弟这话说的,酥酥做了我的孙媳妇跟做了你的孙媳妇,有什么区别吗?”
“那倒也是!”
“今天周府的奇景?”
“酥酥说那是雨后的彩虹,再常见不过了,至于那些鸟雀,可能是昨晚周府的血太浓,吸引过来的!”云梦蝶不甚在意的说。
“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取好了,周慕苏,周慕醒,周慕穗,我那不成气的孙子啊,恨不得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脸上!”说起周叙白,云梦蝶一脸的笑意。
“叙白这孩子,以前的时候一声不吭,没想到一下子憋个大的,我听说民间老说怕媳妇的男人是’妻管严‘,叙白这是名副其实呀!”
“是呀,要不是皇命在身,这孩子能一日十二个时辰围着酥酥转,那有点儿建功立业的想法?!”
此刻,没有建功立业想法的周叙白,正熟练的抱着自己的小闺女。
当初两个小舅子和一个小姨子刚出生的时候,他可没少报,为的就是练好手了,将来可以抱自己和酥酥的孩子。
“叙白,你不抱抱木木和醒醒?”梨绾棠抱着木木,爱不释手的问。
没错,三小只的小名也定了,是苏酥给取的,因为老大最后一个字跟苏酥的名字重音,因此取了中间的字,周家这一辈中间的字都是“慕”,为了不引起闲话,苏酥取了“木”字,就这样三兄妹的小名分别是:木木、醒醒,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