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足以捕捉千万晶体的雷网。
消失了。
没有任何爆炸。
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
原本璀璨的灰白色雷霆，连同那两千万枚正在被消化的液态晶体。
凭空蒸发。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这片黑暗并非宇宙背景那种深邃的空旷。
它是有实体的。
它遮蔽了星光。
遮蔽了太阳。
甚至遮蔽了蓝星轨道上所有的卫星信号。
地球上。
所有S级以上的镇国使，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对力量的恐惧。
是对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就像蚂蚁仰望大象。
就像蜉蝣仰望巨鲸。
“那是……什么？”
夏凝霜站在指挥室里，脸色苍白。
屏幕上全是雪花点。
所有的探测波段都在尖叫，然后归零。
唯一能看到的。
是一张嘴。
一张大到无法用公里来计算的嘴。
它刚刚合拢。
苏阳的那张雷网，连塞牙缝都不够。
太空中。
苏阳并没有跑。
不是不想跑。
是周围的空间规则变了。
原本流畅的空间节点，现在变得像凝固的水泥。
【空间迁跃】失效。
【相位移动】失效。
甚至连最基础的【闪现】，都被某种高维度的力量锁死。
“啧。”
苏阳站在虚空中。
脚下踩着一块由【土墙术】压缩了一万倍形成的浮空石板。
他仰起头。
看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这玩意儿长得确实有点……别致。
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深海灯笼鱼，但皮肤表面覆盖的不是鳞片，而是无数蠕动的黑色肉块。
每一个肉块上，都长着一只眼睛。
密密麻麻。
成千上万只眼睛，同时转动。
最后。
全部聚焦在苏阳身上。
一股庞大的精神意念，直接蛮横地撞进了苏阳的脑海。
没有语言。
只有纯粹的食欲。
以及一个高高在上的意志——
【尘埃。】
【归于虚无。】
随着这道意念落下。
那头名为“利维坦”的星空巨兽，张开了嘴。
没有能量光束。
没有物理撕咬。
它只是对着苏阳所在的区域，轻轻吸了一口气。
或者说。
它“否定”了这片区域的存在。
概念抹除。
这是歼星级生物独有的权柄。
它不需要摧毁物质。
它只需要从规则层面，定义你“不存在”。
苏阳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的手掌。
他的衣服。
甚至是他脚下的石板。
都在像老照片一样褪色。
没有任何痛苦。
但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的感觉，比死亡更恐怖。
地球指挥部内。
虽然画面模糊，但依旧能捕捉到苏阳身体虚化的这一幕。
“完了……”
胖子王浩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
“那可是苏阳啊……”
“连他都……”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这就是星空深处的恐怖吗？
人类引以为傲的强者。
在对方眼中。
真的只是一粒尘埃？
然而。
就在苏阳的身体即将完全透明化的瞬间。
他动了。
他抬起那只已经半透明的右手。
摸了摸下巴。
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看到脏东西的嫌弃。
“喂。”
苏阳的声音，通过精神力震荡，在太空中回响。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
“但长得丑还出来吓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而且。”
“你有口臭。”
“这味道，你是吃了多少个下水道？”
那头利维坦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它的认知里。
猎物在面临“概念抹除”时。
应该恐惧。
应该哀嚎。
应该崩溃。
而不是在这里点评它的长相和口腔卫生。
那无数只眼睛里，闪过一丝拟人化的错愕。
紧接着。
是暴怒。
概念抹除的力度骤然加大。
苏阳的身体几乎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警告！警告！】
【宿主存在概念正在被剥离！】
【当前存在完整度：5%……3%……】
系统的红色警报在视网膜上疯狂刷屏。
苏阳却笑了。
笑得很贼。
“系统，别喊了。”
“这不就是个逻辑题吗？”
“它说我不存在。”
“只要我证明它的话是‘悖论’，它的技能就会卡壳，对吧？”
苏阳打了个响指。
虽然手指已经看不见了。
但声音还在。
“开启技能组合模式。”
“主词条：【绝对指令】（核心权限）。”
“副词条：【真实视界】+【逻辑重构】+【数据病毒】。”
“目标：前方那个丑八怪的核心意识。”
“指令内容……”
苏阳顿了顿。
那双只剩下轮廓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数据流。
“给它注入一条死循环逻辑。”
“内容如下：”
“【你必须吃掉你自己才能证明你是存在的。】”
“并且。”
“【无cd循环发送，每秒一亿次！】”
【指令确认。】
【执行中……】
下一秒。
原本正在全力抹除苏阳的利维坦。
突然僵住了。
它那成千上万只眼睛。
同时停止了转动。
原本整齐划一的眼神，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有的眼睛看向左边。
有的看向右边。
有的开始翻白眼。
那股笼罩在苏阳身上的“概念抹除”力量，瞬间崩解。
苏阳的身体，像充气一样，迅速恢复了实体。
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着面前这头大家伙。
“这就死机了？”
“星空巨兽的cpU也不行啊。”
此时此刻。
利维坦的脑海里。
正经历着一场逻辑风暴。
每一秒。
都有一亿个声音在它脑子里咆哮：
“吃掉自己！证明存在！”
“不吃就是不存在！”
“不存在就无法吃！”
“所以必须吃！”
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对于依靠本能和规则生存的星空巨兽来说。
这就是最致命的病毒。
“吼——！！！”
利维坦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炸响在所有人的灵魂里。
紧接着。
在地球无数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头体型堪比月球的恐怖巨兽。
竟然真的……
一口咬向了自己的尾巴！
“咔嚓！”
血肉横飞。
黑色的血液像瀑布一样在太空中泼洒。
它没有停。
它一边惨叫，一边疯狂地啃噬着自己的身体。
一口。
两口。
它在执行那个“绝对指令”。
它在试图“吃掉自己”。
“卧槽……”
地面上。
王浩捡起地上的薯片，塞进嘴里，忘了嚼。
“这……这是什么操作？”
“自杀？”
“这怪有抑郁症？”
苏阳站在太空中，双手插兜，看着这场血腥的盛宴。
摇了摇头。
“太残暴了。”
“真的太残暴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吃啊。”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五分钟后。
那头不可一世的歼星级捕食者。
把自己啃得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核心脑袋。
生命气息。
彻底断绝。
庞大的身躯崩解，化作了漫天的能量光雨。
以及……
爆了一地的光球。
五颜六色。
铺满了这片星空。
【叮！击杀歼星级生物“虚空利维坦（幼体）”。】
【获得经验值：海量（系统懒得数了，反正你又要升级了）。】
【掉落物品：】
【1. 技能书：虚空行走（S级·空间系）。】
【2. 技能书：概念固化（SS级·规则系）。】
【3. 材料：利维坦之牙（打造神器的极品材料）。】
【4. 特殊物品：深渊坐标（破损）。】
【5. ……】
苏阳看着这满屏的掉落列表。
嘴角的笑容逐渐变态。
“幼体？”
“这玩意儿居然只是个幼体？”
“那成年体得爆多少装备啊？”
他大手一挥。
无数道【念力之手】飞出。
像勤劳的农夫收割庄稼一样。
把那些光球一个个揽入怀中。
“发财了。”
“这波是真的发财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就在苏阳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时。
那颗已经死去的利维坦头颅。
突然炸开。
一道猩红的光束。
猛地射向宇宙深处。
速度之快。
连苏阳都没来得及拦截。
【警告！】
【最高级别求救信号已发出！】
【目标指向：深渊第三层！】
【注视者即将降临！】
苏阳停下了捡装备的手。
看着那道消失在星河尽头的红光。
他没有慌张。
反而。
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深渊第三层……”
“那里的怪。”
“应该比这个更耐玩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