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二瞳孔微缩，看向顾修瑾的眸中带着身为同类的热烈。
热闹的大殿中也因顾修瑾的一番话变得鸦雀无声，礼部郎中张大人被气的浑身颤栗，嘴唇哆嗦，眼睛翻白，差点厥过去。
以往能招架住顾修瑾的平津侯今日不在，其他人再也不敢触他的霉头，气氛不如先前热闹。
正好这时候，燕二也得到陈掌柜可以上菜的信号，出声打破了这种弥漫着尴尬气息的大殿。
“启禀陛下，除了瓷器和美酒，这第三件东西便是我家主子为各位准备的美味佳肴。”
“哦~还有什么美味佳肴是朕和爱卿们没有尝过的？那就呈上来吧。”
燕二看见大家都不以为意的样子，知道并未在意他家主子的“良苦用心”，不过嘛，他很期待大家的表现。
只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跟他家主子抢陈掌柜。
事实证明，谁都没有逃过真香定律。
菜系数量和分量比不上国宴，但那味道和那些未见的食物，让爱好美食的老饕们欲罢不能。
纷纷打听这次食材到底是什么东西，每问一个，燕二就开始对皇甫锦棠如何辛苦偶得到如何挂念各位，最后到自己舍不得吃全贡献给了为陇县做贡献的文武百官了。
最后，燕二的这些话对大家简直是魔音贯耳，再也不敢随意问燕二了。
有用的东西是一个都没有问出来，花样夸夸夸是从不重复。
众位大臣：“.......”
摆烂吧。
反正他们没皇甫锦棠这些东西也在皇都过得滋润舒坦。
宴会过半，老皇帝带着两位妃子提前离场，没有老皇帝的威压，大家又活络了起来。
户部尚书贼心不死，凑到燕二，笑着跟朵花似的满脸褶子，问道：“你是世子身边的侍卫？”
“见过尚书大人，在下真是世子的护卫。”燕二彬彬有礼，行为言语挑不出一丝错。
“世子在边关辛苦了，那么艰苦 ，难为他一直惦记着大家。”户部尚书打起了亲情牌，要不是燕二是参与者，差点信了他那声情并茂的演讲了。
户部尚书说得口干舌燥，燕二依旧不动如山，他只好改变策略。
“不知世子还酿制这佳酿吗？”
燕二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大人可知这佳酿用何物所酿制而成？”
“当然是粮食了。”
你还知道是粮食啊！
燕二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但笑不达眼底，“民以食为天，大人是想从百姓口中夺粮？”
户部尚书神色一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竖子尔敢？”
燕二稳如泰山，直面户部尚书怒气中带着狠厉的眼眸，轻笑出声：“大人久居高堂，难道连听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还是大人觉得，平民老百姓如蝼蚁，活该为你们付出？”
“又或者，哪怕粮食充足，大人凭什么就觉得我家主子就该将滚滚财富交付给你们？”
燕二的致命三问，让户部尚书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天旋地转，户部尚书眼前黑蒙，在大家的惊呼中倒地不起。
燕二轻嗤一声，冷眼旁观，看着其他人将户部尚书抬下去，也趁此机会很多聪明人溜之大吉了。
“你真厉害。”突然一个俏皮的声音出现在燕二身后。
“拜见公主殿下。”
皇甫暖好奇的问道：‘“我该如何能练成你这么厉害的一张嘴呢？”
燕二看着满脸天真烂漫、眨巴眼睛的少女嘴角忍不住抽抽。
皇甫暖看燕二不回答她，不高兴了，“喂，我问你话呢。”
“启禀公主殿下，在下天生使然。”他还能如何回答呢？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甫暖撇撇嘴，“无趣。”跟某人一样无趣。
燕二看着翩然离去的皇甫暖，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切被独饮的顾修瑾看在了眼里，低眉垂眸，轻轻自言自语：“你的属下都这么有趣，那你呢？”
等宴会散场，翠英殿灯光昏暗了下来，在桌子底下醉酒的皇甫橙迷迷瞪瞪的爬了出来。
迈着不稳当的小步伐跌跌撞撞的往凤梧宫走去。
“小殿下，你这是怎么呢？”凤梧宫的宫女看见脸色泛红，醉眼朦胧的皇甫橙就想上前抱起他，被皇甫橙一把抚开。
“离我远点。”
宫女只好在他身侧跟着，准备随时接住他随时倒下的小身子。
“不要跟着我。”皇甫橙烦躁的吼道。
看见宫女不敢再上前，皇甫橙才跌跌撞撞的凭着身体记忆往自己心中想去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间偏殿，四周静悄悄的，皇甫橙伸出小手推开侧门，悄悄进入。
这间无人守候的偏殿跟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但很温馨，里面的东西虽不是最名贵的，但是最有温度的。
皇甫橙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半旧不新的布老虎玩偶，抱着它靠着软榻跌坐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在软乎乎的老虎玩偶中。
不一会儿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小身子因为哭泣颤抖着，直到哭累彻底睡过去，就连在梦中都忍不住抽噎。
“吱呀~”
又有人进入偏殿，看见地上那个蜷缩的小身影，将其抱起来。
“哥哥！”
皇甫橙梦中的呢喃让抱着他的人身子一顿，随即松懈下来，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嘴里轻轻哼唱。
没有人看见她眼中的死寂能淹没一切。
而盘龙殿，老皇帝打发走所有人，亲自将大箱子的盒子拿出来，一一打开。
老皇帝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充满童趣的茶具，眸底闪过水光，一遍又一遍的吞咽压下时时涌上来的哽咽。
那撑起整个大楚的龙脊微微有些弯曲。
燕二一回到逍遥王府就被逍遥王叫去了书房。
“说吧，你跟那小兔崽子葫芦里又买的什么药？”
“正如王爷所看，瓷器是主子带着大家烧制，目前技术成熟，规模不大，还没计划大批生产。”
“美酒也是，就是酿制所需的粮食要求很高，产出也不高，只供有钱人。”
“那些吃食是主子新得的粮食，正在实验阶段，主子说这两三年她一定会大力发展，势必让边关的百姓有粮果腹、有衣暖身。”
“哈哈哈~这小兔崽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本王喜欢。”逍遥王不确定皇甫锦棠能达到哪种程度，但不妨碍他欣赏自己孙儿的雄心壮志。
“本王看上那个厨子了，走到时候留下吧。”
“王爷不可，主子还等着陈掌柜做年夜饭呢。”看对皇帝、面对文武百官游刃有余的燕二，在这一刻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