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坐在绣楼那扇木门后的旧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那里藏着一样东西。等新郎鬼转身去厨房端点心的空档，他悄悄将手伸进去，摸出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信纸是深蓝色的，边缘泛着细碎的银光，一看就不是凡物——这是三天前离开高山宫殿时，沧澜趁其他君王不注意，偷偷塞给他的。
他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清冷，正是沧澜的手笔：“下一个现实世界副本，名曰‘旧戏园’，位于城南老街区，百年前曾因一场大火焚毁，此后怪事频发。任务：找到戏园老板的戏服残片，解开当年大火之谜。切记，戏园午夜后会有‘鬼戏’开演，勿看、勿听、勿参与。”
“旧戏园？”林野眉头微蹙。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之前执行其他任务时，曾路过老街区外围，远远见过那座被高墙围起来的废墟，墙头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当时就觉得那地方阴气极重，没想到竟是个副本入口。
“哥，你看啥呢？脸都快皱成包子了。”阿吉凑过来，想看清信上的内容，被林野反手将信纸折好，揣回兜里。
“没什么，一封旧信。”林野含糊道，目光落在窗外——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像墨汁般在天上晕开，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他总觉得，“旧戏园”这三个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尤其是沧澜特意标注的“鬼戏”，想来绝非寻常诡物作祟。
新娘子端着一盘桂花糕走过来，见林野神色凝重，轻声问道：“是遇到难处了？”
林野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点别的事。”他没提副本的事——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担心。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从血门的旧事聊到诡舍的日常。阿吉眉飞色舞地说起孟瑶上次用符纸贴错地方，把自己头发燎了半撮；苏九璃则说起诡舍新到的一批古籍，里面记载了不少关于异空间规则的注解。
临别的时候，新娘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递给林野：“这个，你拿着吧。”
林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铜制的小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戏”字，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有些年头了。“这是……？”
“前几天整理旧物时找到的，”新娘子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也不知道是谁的。但总觉得，或许对你能有点用。”
林野捏起令牌，入手微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脂粉香，和新娘子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他谢过新娘子，将令牌小心地放进背包里——不管有用没用，这总是份心意。
新郎鬼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废墟外依旧徘徊的厉鬼，沉声道：“路上小心，这些东西虽然不敢进来，但保不齐会在外面堵你们。”
“放心吧张大哥，”阿吉拍着胸脯，“有哥手里的镇灵佩，这些小喽啰还不够看的！”
林野三人与他们道别，转身走进废墟。那些厉鬼果然还在，远远地跟在后面，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光，却始终不敢靠近——大概是镇灵佩的气息起了作用。
几人边走边聊，阿吉还在吐槽那些厉鬼胆小如鼠，苏九璃则在分析“旧戏园”可能存在的诡物类型，林野偶尔应和两句，心思却总在那封信上。沧澜特意提醒“勿看、勿听、勿参与”，可见那“鬼戏”的凶险程度，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走出废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几颗星星在乌云缝隙里闪着微弱的光。三人抄近路穿过几条小巷，回到了诡舍。
推开诡舍的木门，里面依旧热闹。孟瑶正和一个新来的年轻诡客研究符阵，老掌柜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看到林野他们回来，孟瑶抬头喊了声“回来啦”，又低头继续忙活。
大家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没人过多追问他们去了哪里——在诡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任务，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林野让阿吉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对苏九璃说：“跟我来一下，有件事想跟你说。”
苏九璃点点头，跟着他上了二楼，走进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墙上挂着一把没开刃的古剑，是他之前从一个副本里带出来的。
林野关上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他走到桌边坐下，苏九璃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沉默了片刻，林野抬起头，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九璃，”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自从上次在高山宫殿见到了七大君王，听他们说了归墟计划，说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就知道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苏九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沧澜说，灵异时代的终结已经进入倒计时，要么是我成功，结束这一切；要么是规则崩坏，所有人都跟着陪葬。”林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九璃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而且，她看到的未来里，不止有我成功的画面……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苏九璃追问，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林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缓缓说出那句话：“未来，我很有可能会死去。或许是在某个副本里，或许是在对抗其他君王时，总之，结局未必是好的。”
房间里瞬间陷入死寂。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拍打着玻璃，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苏九璃的脸色微微发白，却很快镇定下来，她看着林野，眼神坚定：“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我们一起面对。”
林野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更加沉重。他知道，有些事，或许注定要独自承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