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眉峰微蹙，陷入了短暂却深沉的沉思
【他既知晓鲲鹏与红云的过往纠葛，那是否也知晓“序”的存在？】
心头那丝萦绕许久的疑虑陡然清晰
他刚要抬眸发问，伏羲指尖捻着银须，眼底漾开一抹洞悉一切的浅笑，缓缓开口
“你心中那抹疑云，想必已有了模糊轮廓。我可为你解答一二，但切不可将那名字宣之于口”
李长寿闻言颔首，静待伏羲下文
伏羲目光投向亭外翻涌的鎏金云海，声音悠远
“传言，大道初开时，曾造化一位‘治理者’，却赋予其两种相悖的核心——一为序，二为秩”
“祂借序之手行事，令其收集洪荒万象、创造规则雏形、见证生灭轮回，她所到之处，皆为大道眼线”
“序本是大道顺手凝形的傀儡，虽有灵智却无半分情感，不明生死之重，不懂爱恨之切”
“直到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自身为引，牵动了一丝红线，这位序大人才渐渐生出了‘情’”
李长寿垂眸时，指尖不自觉叩击膝头，脑海中闪过造化玉牒上那些光影画面
他依旧不解，【盘古大神为何要打破这“无情”的桎梏？难道不怕大道反噬？】
见他眉宇间的困惑，伏羲轻笑一声，又道
“她在洪荒待得越久，见遍山川草木、生灵轮回，便越懂‘自由’二字的分量”
“她不愿再做大道的提线木偶，可惜道不可逆，她曾悄然离开洪荒数万年，无人知晓其踪迹”
“而后的事，你或许已知晓”
伏羲语气微沉，无声的叹了口气
“序以自身为代价，斩断了与大道的羁绊，她用最极端的‘死亡’，摆脱了大道的控制。也正因她的‘叛逃’，大道才又造化了秩，继续为其卖命…”
李长寿猛地从石凳上弹起，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色
“如果序死了，才生出了秩，那么这个秩是……！”
他脑海里闪过姚悯的影子，那冰冷淡漠的双金瞳仿佛刻了进去，似有危机潜伏
“噤声”
伏羲连忙抬手制止，笑着摸了摸胡须，平淡道
“知晓便可，禁忌之名，不可轻谈”
大禹缓步走到李长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的劝慰
“知晓这内情的，洪荒中不足十指之数。伏羲兄所知，也只是万分之一的传言罢了，不必太过执着”
李长寿闻言，低垂着头缓缓颔首
猜想已然印证，可往后该如何面对？
如今她是敌？是友？还是那遥不可及的“老乡”？
殿内三人的低语，早已被殿外暗处的身影听得一清二楚
姚悯倚在苍劲的枝干上，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玩味的笑，低声呢喃
“还真是……有些上古八卦比洪荒轶事还让人好奇”
此番潜来，本就是看伏羲会不会泄露这事
结果他果然说了，而她并未阻拦
某寿心思缜密，迟早会触及这层真相，早知道未必是坏事
【变数或许能救下变数，而异数若想活着，总得先做好充足的牺牲】
她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呵呵……这本书，迟早要迎来‘你’写下的结局”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只余下一片树叶轻轻飘落，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
……
太清观内
太清盘膝坐在青牛玉雕前的云纹蒲团上，双目轻阖，呼吸匀长，周身静谧
刚要沉入深层次定境时，他忽然察觉身侧气机微动，却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
“说”
“师弟还是这么冷漠，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又不是来跟你商量麻烦事”
姚悯身形已至他右侧的蒲团上，盘腿落坐，手肘支着膝头，掌心托着下巴，眼底满是狡黠
太清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姚悯脸上，不闪不避，静静等待着她说明来意
他自然知晓，姚悯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要么是来看热闹、聊八卦，要么是来讨些珍稀宝物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与太上刚分化不久，姚悯便找上门来，张口就要一千颗九转还魂丹
当时就被太上吐槽“你当饭吃呢？”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炼了三百颗，被她连炉揣走了
姚悯被太清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只觉得浑身发毛，心里暗自嘀咕
【他这眼神……莫不是还记那一千九转金丹的仇？】
“咳，好吧好吧”
姚悯终是败下阵来，她深知自己根本斗不过太清
就算她不说，只要太清想知道，她那点事根本瞒不住
她收敛了戏谑，脸上的笑不失分寸，诚恳道
“其实吧，我是想把宸砚交给你照顾一阵子。”
太清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他倒是没料到姚悯把孩子托付给他
姚悯笑着解释原有，无辜的眨了眨眼
“我最近要办的事情太危险，带着个小崽子不方便”
“通天你也知道，那家伙带娃，怕是能把宸砚扔出去练胆，没把娃带丢已是天大的庇佑”
“至于元始……”
她撇了撇嘴，沉默良久才开口
“他那就是通天的反面教材，太过严肃刻板，宸砚要是跟着他，怕是要被教成个小老古板，我可不喜欢”
姚悯摊了摊手，笑着指了指太清，淡淡道
“思来想去，也就你这里最清净，也最让人安心”
太清沉吟片刻，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却学着通天的模样挥舞着小剑还到处乱跑的场景，眉心不自觉地拧起，颇感头疼
他刚要开口拒绝，姚悯已语速极快地抢话
“哎呀！既然师弟不说话，那就当你同意了！大师姐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师弟打坐了~ 过些时日，我就把宸砚送来，拜拜~”
话音刚落，姚悯就已化作一道流光掠出殿外，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得逞的笑意，消散在清风中
太清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不可”二字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哎……”
他望着空荡荡的太清观，抬手揉了揉眉心
往后，这清净的太清观，怕是要被那酷似通天的小子给玩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