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陶然一脚踩在墨影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们这次的总指挥是谁？除了巴顿，还有没有别的九品藏着？”
“我这个人，喜欢把事情一次性解决干净。”
“尤其是……拆迁。”
墨影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的碎片。
他能感觉到，踩在自己背上的那只脚，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重量，将他所有的魔气、所有的法则之力都死死地压制在体内，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无尽的深渊，吞噬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你……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墨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要引爆魔核！
身为九品魔君，即便死，也要让这个人类付出代价！
然而，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无法理解的力量，便顺着那只脚，直接灌入了他的神魂之海。
“嗡——”
墨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粗暴地撕开。
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秘密，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从他诞生于深渊，到一步步爬上魔君之位，再到这次入侵夏国的全部计划……
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快速闪过，却又无比清晰地被另一个人“阅读”。
陶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就这？”
他松开了脚。
墨影的记忆，他已经看完了。
这次深渊魔族确实是下了血本，明面上三位九品魔君，暗地里藏着墨影这一个。
总共四位九品，就是他们的全部高端战力。
总指挥，就是那个正在和龙擎天交手的九品巅峰魔君，巴顿。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用绝对的力量，正面碾碎雷鸣峡谷，然后长驱直入，将整个夏国北方，都化作战场和牧场。
“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呢，搞了半天，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陶然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太没技术含量了。”
他看着地上已经神魂破碎、变成一具空壳的墨影，失去了所有兴趣。
“你……”墨影的瞳孔已经涣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陶然，“你……究竟是……什么……”
“都说了，拆迁办的。”
陶然说完，抬起脚，轻轻一跺。
砰。
九品魔君墨影的身体，连同他那坚不可摧的魔躯，就这么化作了一地尘埃，被风一吹，便散了。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陶然的目光，落在了那十二座还在嗡嗡作响的污染祭坛上。
“真是丑得各有特色。”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盆地的中心，轻轻一握。
“收工。”
刹那间，整个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十二座由黑曜石和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底深处硬生生拔起！
祭坛表面的深渊符文疯狂闪烁，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十二座祭坛，连同它们抽取的所有大地灵气、转化的所有深渊魔气，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缩、凝聚，化作了十二道精纯无比的黑色能量洪流。
这些能量洪流，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全部倒灌向陶然张开的手心。
高空之上，林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
她看到，在那片山脉盆地之中，十二道粗壮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那烟柱是如此的凝实，仿佛十二根撑天的黑色巨柱，即便隔着数百里，依旧清晰可见。
每一道烟柱，都代表着一座污染祭坛的彻底覆灭。
林瑶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知道老板很强，但她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十二座祭坛，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供给法阵，背后还有一个九品魔君镇守！
而在老板口中，这只是“热身运动”。
从他离开飞剑，到下方十二道烟柱升起，总共过去了多久？
五分钟？还是六分钟？
林瑶已经无法准确地计算时间，她只知道，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北境战局的巨大威胁，就这么被老板轻描淡写地，抹除了。
“老板他……真是个怪物！”
……
雷鸣峡谷。
血与火的战场。
“轰——”
龙擎天再次被一股巨力轰飞，身体撞塌了半截城墙，碎石飞溅。
他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咳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脸色苍白如纸。
在他对面，九品巅峰魔君巴顿，悬浮在半空中，周身魔气缭绕，六只羽翼缓缓扇动，姿态优雅，眼神却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龙擎天，还要继续挣扎吗？”
巴顿的声音，在整个战场上空回荡。
“看看你的士兵，他们已经到了极限。看看你的防线，已经千疮百孔。”
“承认吧，人族已经没落了。你们的时代，早就该结束了。”
龙擎天拄着一杆龙枪，强行挺直了腰杆。
他看着下方还在苦苦支撑的战士们，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年轻面孔，浑浊的眼中，燃起一股不屈的烈焰。
“我夏国儿郎，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将！”
“只要我龙擎天还有一口气在，你们这些杂碎，就休想踏过雷鸣峡谷一步！”
“说得好。”巴顿抚掌轻笑，“有骨气的食物，味道总是更美妙一些。”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柄由纯粹的毁灭法则凝聚而成的黑色长矛，出现在他手中。
长矛之上，雷霆缠绕，空间都在其周围扭曲、坍塌。
“这一击，会彻底终结你，终结这座要塞，终结你们人族最后的希望。”
巴顿高举长矛，整个天地的能量，都在向他汇聚。
下方，所有正在战斗的人和魔，都停了下来，骇然地望着天空那末日般的景象。
夏国的战士们，眼中流露出绝望。
他们知道，当这一矛落下时，一切都将结束。
龙擎天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尽力了。
卫苍和司徒鸿被另外两个魔君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后援。
“老伙计们，我先走一步了……”
他喃喃自语，准备燃烧自己最后的神魂，发动同归于尽的攻击。
然而，就在巴顿即将掷出长矛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猛地转过头，望向自己后方，那片连绵的山脉方向。
他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在那里，十二道粗壮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那股能量的波动，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供给大阵的祭坛，在被彻底摧毁时，才会产生的能量逸散现象！
十二道烟柱……
代表着十二座祭坛，全部被毁！
“怎么可能？”
巴顿失声惊呼。
“墨影呢？他在干什么？！”
他布下的供给大阵，是他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意派了九品魔君墨影去镇守。
可现在，大阵被毁了！
墨影，却连一个警示的信号都没有发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巴顿那志在必得的心境，出现了裂痕。
龙擎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睁开眼，顺着巴顿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那十二道惊人的烟柱。
那是……
龙擎天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烟柱中蕴含的，是精纯的深渊魔气在崩溃、消散。
敌人后方，出事了？
难道……是那个小子？
一个念头，在龙擎天脑海中闪过。
巴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猛地抬头，看向高空。
只见一个黑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从云层中坠落。
那是什么？
陨石吗？
战场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似乎……是个人头？！
轰！
一声巨响。
那个黑点，重重地砸在了战场的正中央，在满是尸骸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烟尘散去。
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确实是一颗头颅。
一颗属于深渊魔族的头颅！
那颗头颅的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即便已经死去，那头颅上散发出的九品魔君的威压，依旧让周围的低阶魔物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巴顿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那颗头颅。
他认得！
那是墨影！
镇守供给大阵的九品魔君，墨影！
他……死了？
而且，是被人斩下头颅，从万米高空，扔到了这里？！
一股寒气，从巴顿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谁？
到底是谁干的？！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身影，如同飘落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颗头颅的旁边。
来人一身休闲装，看起来人畜无害，脸上还带着几分懒散。
他落地后，还拍了拍手，仿佛刚刚扔完一个垃圾。
正是陶然。
他看了一眼那颗砸进地里半截的头颅，似乎有些不满意。
“啧，准头差了点，本来想直接砸你脸上的。”
他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半空，脸色铁青的巴顿，咧嘴一笑。
“喂，那个长翅膀的。”
陶然伸脚，踢了踢墨影的头颅，像是在踢一个皮球。
“快递到了，麻烦签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