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云面上冷汗直流,叹息道:
“原来如此,唉,适才我还真信了廖前辈,以为他真是什么夜不收暗探庚十三。”
廖喜哈哈大笑,说道:“夜不收是真,庚十三也是真,只是廖某任务已完成,与道门两不相欠,如今只是一只天鹰而已。”
李叹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将地上狼藉一收,唤来小荷,重新布宴。
三人重新落座,李叹云说道:
“玉慈前辈,叹云那日匆匆一别,还以为与前辈今生再无见面之日。”
“是啊,”玉慈子叹息一声,“我侥幸于跨界飞舟上逃脱,历经波折,终于到达永州,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恭喜前辈,晚辈敬你一杯。”
酒过三巡,李叹云这才知道,永州大地之上,血魔宫并不是唯一的魔门。
而玉慈子到达永州之后,先是抢占了一处叫做玉女宫的魔道门派。
玉女宫的修士全是女修,且有驻颜秘术,无论修士年龄为何,慢慢修行下去,均可以青春永驻。
十年纵情尽欲,玉慈子如入仙境,淫遍玉女宫上下,沉沦在男女欢爱之事中不可自拔,本想就这么一直下去,直到寿元用尽。
许无心却找上了他,许下重利,邀请他加入了血魔宫。
而廖喜则告诉李叹云,像他们这种出身玄剑宗的修士,数量不少,向来被永州本地出身的魔道修士忌惮排挤。
“听说你联合众多金丹修士,杀了血灵子,可真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啊。”
李叹云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只是被血灵子差点夺舍,如今仍有不少记忆碎片残留,心神难安。”
“哦,这倒是个麻烦,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别人帮不到你的。”
李叹云听罢,心中一阵失落,他还以为元婴修士有手段解决呢。
廖喜将金鹰唤出,笑道:“它对你可是惦记的很呐。”
金鹰在玉慈子面前不敢造次,只好不停啄着李叹云的肩头,不停问道:
“你的剑呢,你的剑呢!”
李叹云无奈的双手一摊:“不慎卷入雷霆风暴,丢了。”
玉慈子惊讶道:“你的诛邪剑丢了?”
李叹云幽幽一叹,说道:“是啊,如今我魔根深种,或许它早有离我而去之心了吧。”
“那你现在用何法宝?”
李叹云将水炼完成的鬼镜拿出来,递给玉慈子。
“照影,摄魂两属性,摄魂属性对神识强大之人效用不大,这件法宝又无其他攻击之法,普普通通嘛。”
“是啊,买来的器方,好不到哪里去,就当是磨练炼器之术了。”
玉慈子沉吟片刻,将一柄剑鞘雪白的长剑取了出来。
“还记得它吗?”
李叹云怎么会不记得,就是这柄长剑,引发了自己的结丹缘劫。
“晚辈当然记得。”
玉慈子紧紧盯着他,说道:“那你还记得当年老夫的话吗?”
廖喜看着李叹云笑而不语。
李叹云心中一叹,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连忙跪倒在地,作喜出望外之状,砰砰磕头不止。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哈!”玉慈子开怀大笑,上前将他双手搀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
李叹云喜极而泣,把着玉慈子的双臂久久不愿分开。
但在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厌弃无比。
心剑一阵哀鸣,为何随波逐流之下,会到如此地步?
“此剑名为玄冥敕罪剑,剑身原本是想用北极玄金制作,却久久不成,直到我加入了一半的黄泉冥铁,方才制成剑胚。”
“听说你多行黄泉度魂之事,如今想来,应该是天意使然。”
李叹云再次跪倒,双手接过长剑。
“剑鞘是取万年玄玉和太阴冰丝而作,以太阴之力温养冥铁,相得益彰。”
“玄冥二金可生弱水,弱水护身,妙用无穷。”
“黄泉冥铁有拘魂之效,凡被杀之生灵,魂魄生死,皆由你一念而定。”
“剑鞘之上的太阴冰丝可持续接引太阴月华,玄玉存之,用以洗涤经脉与神魂,助你压制魔气魔念。”
“至于剑柄之处的阴阳枢机,因没有遇到灵族做剑灵,暂时无用。”
“先前我作此剑时,体悟善水自然之道,想着全凭此剑灵性已然足够强大,再追求其威能已是画蛇添足。”
“因此并未镌刻灵纹云篆,却不成想一朝入魔之后,此剑再不认我,现在想想,它是在等你啊!”
命运之道,变化莫测,或许它不一定是专属于我,李叹云不由得想道。
若是当初自己不能恪守鬼经传承要求,将林中啖鬼经传给了朱离,她或许也会转修鬼道。
若她有心,自己结丹之时,这把剑便属于她了。
但随着自己几次选择,此剑一波三折,终于还是落到自己手中。
“多谢师父赐宝,徒儿感激莫名。”
玉慈子欣慰的点点头,长叹一声,示意他起身坐下。
玄冥敕罪剑嗡鸣不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识海,直入月下洗剑图中。
林间鬼泣之声大作,一个个鬼影竟从林间走了出来,扑向那些战魔煞和魔女。
李叹云在这一刻终于见到了林间鬼物的真容。
他们都是被自己以黄泉火烧尽之人的残影,秦承欢,无面魈,魍魉等等。
而石上长剑在这一刻变得脱俗不凡,剑鞘如朔月之霜,与上天明月呼应,一道月光穿透乌云,投射到剑鞘之上。
灵图在这一刻有了灵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心剑之上的真魔气被剑鞘之上太阴之力压制,大半逃逸到灵图之中,小半还在剑上顽强抵抗。
灵图之中的鬼魔相争还在继续,李叹云心神不宁,但也只能在外应付两名元婴。
廖喜笑道:“恭喜玉慈兄,收得佳徒一名,可比我新收的那名弟子强多了。”
“哈哈哈!”玉慈子开怀大笑,向着廖喜递了个眼色。
廖喜会意,说道:“叹云啊,今后你如何打算?”
李叹云略一沉吟,说道:“叹云如今已有师承,当然是以师父马首是瞻。”
“好哇,”廖喜笑道,“我等出身玄剑,在永州魔道备受排挤,可以说是道非道,魔非魔,两边不相容。”
“甚至于在永州难有立足之地,只能凭借此船立身,以对抗玄剑为职责,实在是尴尬无比,你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