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风,裹挟着焦土与血腥的余烬,呜咽着掠过残破的屋檐。演武场上,那道深不见底的巨坑如同大地淌血的伤口,映照着天际尚未散尽的诡谲魔云。道玄真人半跪于坑边,素白道袍上的裂痕与焦黑的血渍触目惊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经脉的剧痛。他抬起眼,目光越过对峙的众人,望向南方那片被魔气浸染的苍穹,心中翻涌的不仅是身体的虚弱,更是被逼至悬崖边的沉重压力。
李洵的提议,如同一把淬毒的软刃,精准地刺入了青云山此刻最脆弱的软肋——张小凡的安危。焚香谷总坛的“八荒火龙阵”,云易岚的“亲自出手”,听起来确是眼下最稳妥的庇护。可道玄心中雪亮,焚香谷所求,从来不是什么“同道互助”,而是那足以颠覆乾坤的天书之力,是张小凡这枚独一无二的“钥匙”。交出小凡,无异于将青云千年基业与天下苍生未来,押注于焚香谷那深不可测的野心之上。
“掌门师伯……”萧逸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他拄着断裂的剑柄,脸色苍白地看着道玄,“焚香谷……其心叵测啊!”
“我知道。”道玄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预见的事实。他缓缓站起身,尽管身形摇晃,那份属于青云掌门的威严却未曾削减分毫。“李洵使者,”他转向焚香谷众人,目光如古井深潭,“你焚香谷‘诚意’相邀,本座心领了。只是,张小凡乃我青云弟子,其身系天书之谜,关乎天下安危,非我一人或一派所能独断。此事,关乎重大,需由青云门内高层合议,并禀明祖师祠堂列位祖师英灵,方能定夺。”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未立刻拒绝,也未松口应允,将皮球踢回了程序与祖制的框架内,暂时稳住了局面。
李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的阴鸷却更浓了。他自然听出了道玄的拖延之意。“道玄掌门,”他向前一步,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魔尊虽退,其魔念如跗骨之蛆,时刻觊觎着张小凡。每多耽搁一刻,他便多一分凶险!我师尊仁慈,不忍见英雄蒙难,故命我等星夜兼程赶来。道玄掌门若再以‘合议’‘禀祖’为由推诿,岂非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置张小凡的性命于不顾?”
“李洵!”田不易忍无可忍,赤焰仙剑“嗡”的一声爆发出灼热的红光,强行压下肩臂毒斑的侵蚀,嘶吼道,“少在这里冠冕堂皇!你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豺狼!小凡是我大竹峰的弟子,他的命,轮不到你们焚香谷指手画脚!掌门师伯,不必与他们废话!我这就带小凡走!大不了,我田不易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他周全!”
“师父!”苏茹急忙拉住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迅速蔓延的毒斑。
“田师叔息怒。”李洵不为所动,目光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您身中剧毒,灵力溃散,如何护得住张小凡?反倒会拖累他,加速魔尊的吞噬。我焚香谷的条件,已是仁至义尽。道玄掌门,给个准信吧。是将张小凡交予我等护送前往焚香谷总坛,还是……让我等在此地,亲眼见证噬星魔尊如何将他连同这青云山一起,碾为齑粉?”
赤裸裸的威胁!字字句句都戳在道玄最痛之处。他何尝不知田不易的处境?那“七尾蜈蚣”的剧毒,本就棘手,此刻在魔气与激战的双重冲击下,显然已濒临失控。大竹峰的力量,确实难以应对接下来的滔天巨浪。
空气凝固如铁,杀机在废墟间无声流淌。焚香谷弟子手中的法器隐隐发出低鸣,玄火鉴那令人心悸的热力辐射开来,压得青云弟子们呼吸都有些困难。陆雪琪的天琊剑发出细微的清越剑鸣,幽蓝的光芒在白衣映衬下,如同寒夜孤星,她与曾书书、林惊羽等人悄然靠拢,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受伤的青云弟子护在身后。
道玄真人闭上了眼睛。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青云的现状——主力损伤过半,诛仙剑阵根基受损,掌门重伤,人心浮动;张小凡的状况——天书反噬加剧,魔源共鸣日深,已成众矢之的;焚香谷的意图——志在必得,手段狠辣;田不易的决绝——不惜叛出门墙也要护徒;还有那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噬星魔尊的恐怖阴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每一息的沉默,都像在道玄紧绷的心弦上又加了一分力。
终于,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疲惫与虚弱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所取代。
“好。”道玄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与魔云的低吼,“李洵使者,本座答应你。”
“掌门师伯!”萧逸才失声惊呼。田不易更是目眦欲裂,赤焰仙剑直指道玄:“你……你要将小凡交给他们?!”
道玄没有看他,目光依旧锁定李洵,继续道:“但本座也有三个条件。”
李洵眼中精光一闪,笑容重新浮现:“道玄掌门请讲。”
“其一,”道玄缓缓道,“张小凡必须由我青云弟子亲自护送前往焚香谷总坛。此人,由我青云指定。”
李洵眉头微蹙:“哦?不知是哪位高徒?”
“我大竹峰首座,田不易。”道玄的目光终于转向田不易,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田师弟德高望重,护徒心切,由他亲自护送爱徒,最为妥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田不易愣住了,苏茹也捂住了嘴。李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冷笑:“道玄掌门,你这是何意?让田师叔护送?他身中剧毒,自身难保,如何护人?”
“正因其身中剧毒,更显其心赤诚。”道玄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我青云弟子,同门相护,责无旁贷。田师弟随行,一则安抚张小凡,二则……也可沿途照应,确保焚香谷‘善待’我青云弟子。若途中稍有差池,我青云山门,唯焚香谷是问!”
这番话,看似将烫手山芋扔给了田不易,实则是将田不易这枚最坚定的反对者,变成了押赴焚香谷的“人质”之一!同时,也堵死了焚香谷在路上对张小凡不利的任何借口——有田不易这个“监工”在!
李洵眼神闪烁,显然没料到道玄会出此奇招。他深深看了田不易一眼,后者也正怒视着他,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好!这个条件,本使答应了。”李洵略一沉吟,点头道,“田师叔随行,本使欢迎之至。”
“其二,”道玄继续道,“张小凡抵达焚香谷总坛后,我青云需派遣一位精通医术与阵法的长老,随行照料,并监督焚香谷履行承诺。”
“这……”李洵脸色微变。派遣长老入驻焚香谷总坛?这简直是深入虎穴!他立刻意识到,道玄是想安插眼线!
“其三,”道玄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张小凡体内的天书本源与魔源共鸣之事,乃我青云最高机密。焚香谷需立下天道誓言,永不泄露此秘,更不得以任何手段强行剥离、夺取或复制其天书之力!若有违背,天诛地灭,神佛不容!”
最后一项,才是真正的杀招!天道誓言,对修士而言是极其严肃的约束,一旦违背,必将遭受天谴反噬,修为大跌甚至魂飞魄散。道玄以此逼迫焚香谷做出最根本的承诺。
李洵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化为一声冷哼:“道玄掌门果然算无遗策。好!这三个条件,本使可做主,一并应下!”他心中却在冷笑:天道誓言?哼,只要能得到天书之力,区区誓言,毁了便是!至于那位“精通医术与阵法的长老”……他倒要看看,青云还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既然如此,”道玄微微颔首,“三日后,在青云山通天峰山门前,由田师弟护送张小凡,随焚香谷使者启程前往焚香谷总坛。我青云派遣的长老,届时也会一同前往。”
“一言为定!”李洵伸出手。
道玄看着那只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缓缓抬起自己沾满血污与尘土的手掌,轻轻一握。肌肤相触的瞬间,李洵感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真元顺着手臂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
协议达成。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似乎暂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然而,无人知晓,在道玄转身背对众人的刹那,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大竹峰,守静堂。
药堂内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草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竹叶清香。张小凡静静地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榻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暖玉,以维持他微弱的生命之火。他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痛苦皱痕,昭示着他正在承受着何等非人的折磨。
陆雪琪盘膝坐在榻边,天琊剑横放于膝上,剑身幽蓝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张小凡体内,维持着那脆弱的“寒月笼沙”结界。她的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等强度的结界对她消耗极大。
田不易与苏茹夫妇,则守在另一侧。田不易肩臂上的毒斑颜色愈发深紫,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蠕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紧咬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却固执地不肯坐下,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庞。苏茹则不停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张小凡的脸颊和双手,眼中泪水无声滑落。
“师父……师娘……”宋大仁、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吕大信五人肃立堂下,神情悲戚。他们身上还带着通天峰大战的伤痕,但此刻,所有的伤痛都比不上看到小师弟这般模样的揪心。
“都怪我……”田不易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药柜上,震得瓶瓶罐罐叮当作响,“若不是我当初执意收他为徒……若不是我教他那些旁门左道……他何至于此!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不易!”苏茹心疼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哽咽,“这不怪你!是命运弄人!是小凡他……命太苦了……”
“苦?”田不易惨笑,眼中血丝密布,“他才多大?本该是快快乐乐在山上砍竹子、练剑、等着娶媳妇的年纪!如今却被天书连累,被魔头追杀,被自己人猜忌……现在,还要被送去那龙潭虎穴般的焚香谷!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他猛地挣脱苏茹的手,踉跄着走到张小凡榻前,布满厚茧的大手颤抖着抚上儿子冰冷的额头。“小凡……我的儿……你醒醒……爹带你走……爹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去大沼泽……去南疆十万大山……天涯海角,爹都陪着你……谁也别想再伤害你……”
“师父!”宋大仁忍不住开口,“掌门师伯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送师弟去焚香谷……”
“送他去焚香谷?”田不易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那是送他去死!是把他送给那群豺狼当点心!我绝不同意!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拼命!大竹峰上下,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让他落入焚香谷之手!”
“师父,掌门师伯也是为了师弟好……”吴大义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田不易怒极反笑,“他把小凡往火坑里推,也叫好?他眼里只有青云的颜面和所谓的‘大局’,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小凡的死活?我算是看透了!什么青云掌门,什么正道领袖!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自己的虚名,连自己弟子的命都可以牺牲!”
他越说越激动,体内毒素仿佛受到情绪的牵引,加速发作。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溅在张小凡身前的被褥上,留下刺目的暗红。
“师父!”众人大惊失色。
苏茹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田不易,泪水涟涟:“不易!你冷静点!你这样下去,毒发身亡,谁来保护小凡?”
田不易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痛苦和绝望取代。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毒斑的颜色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就在这时,守静堂那扇虚掩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来者一身水绿衣裙,正是陆雪琪。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堂内的激烈争执,径直走到张小凡榻边,替换下已经力竭的陆雪琪(此处应为笔误,应是另一位守护者,但为了情节连贯,可设定为另一位弟子轮换,或陆雪琪短暂离开后返回),重新结起“寒月笼沙”结界。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榻上那个沉睡的男子。当她俯身查看张小凡状况时,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她低垂的眼睫滑落,滴在张小凡冰冷的手背上,瞬间被吸收,消失无踪。
田不易看到了这一幕。他那颗被愤怒和绝望充斥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望向那个清丽绝伦却又孤高清冷的身影,看到了她眼中深藏的、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痛楚与决绝。
“雪琪丫头……”田不易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你也……不赞同将小凡送去焚香谷?”
陆雪琪没有回头,只是维持着结界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沉默了片刻,才用那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缓缓道:“掌门师伯的决定,自有他的考量。弟子……不敢妄议。”
“考量?”田不易冷笑,“无非是权衡利弊,苟延残喘罢了!青云……已经不是当年的青云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变得异常锐利,“丫头,你告诉我实话。凭你小竹峰的‘星衍术’,还有你那天琊剑的‘寒月笼沙’,若是拼死一战,能否护得住小凡,摆脱焚香谷的追踪,躲开噬星魔尊的窥视?”
陆雪琪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明白田不易的意思——这是一个邀请,一个叛离青云、带着张小凡远遁的邀请。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直视着田不易,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师父,”她对田不易微微躬身,用的是敬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张师兄是我等兄弟。他的安危,重于泰山。若掌门师伯之令,真会置他于死地,弟子……万死不辞,亦会护他周全。”
这番话,掷地有声!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田不易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如磐石的女子,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执拗”的情谊,心中五味杂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并非孤军奋战。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田师叔!陆师姐!不好了!”
曾书书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新添的擦伤,神情焦急万分:“掌门师伯……他……他秘密下令,封锁了玉清殿废墟和通往炼丹房的路径!萧师兄带人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而且……而且他还派人去请了……请了……”
“请了谁?”田不易厉声喝问。
“请了……请了小竹峰的水月大师!”曾书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还有风回峰的曾叔常师叔!他们说……说要商议……商议张师弟……前往焚香谷的具体事宜!而且……而且掌门师伯还下令,让大竹峰所有弟子,三日后……必须随行前往焚香谷!”
“什么?!”田不易霍然站起,牵动了剧毒,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所有人都去?他想干什么?把我们大竹峰……一网打尽吗?!”
“师父!”宋大仁等人也惊呆了。
陆雪琪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无比。水月大师……曾叔常……这两个人,一个是小竹峰首座,性情冷僻严苛,对小竹峰弟子掌控极严;一个是风回峰首座,性情刚直,但对道玄的命令向来遵从。道玄同时召见他们,其意不言而喻——他要借重这些长老的权威,彻底压制大竹峰的反抗,并以“护送”为名,将大竹峰的核心力量调离青云山!
这哪里是送张小凡去“避难”?分明是要将大竹峰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这个潜在的、不受控制的“隐患”!同时,也能名正言顺地将张小凡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椎悄然爬升。他们这才惊觉,道玄的“妥协”,背后隐藏着怎样毒辣的算计!
“好……好一个道玄真人!”田不易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杀意,“为了他青云的所谓‘大局’,为了他个人的权位稳固,竟然不惜拿整个大竹峰,拿我儿子的命来赌!真是……好得很!”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自己的妻子、弟子,最后落在陆雪琪身上,那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既然青云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自己走!谁也别想拦!书书,惊羽,你们即刻回去,召集所有还能战斗的青云弟子!告诉他们,三日后,大竹峰脱离青云门!有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我们大竹峰的大门,永远敞开!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焚香谷的必经之路!在那之前……”
他赤红色的双眼死死盯着陆雪琪,一字一句,如同淬血的誓言:
“在那之前,我要让道玄,让焚香谷,让那噬星魔尊……都付出代价!”
守静堂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窗外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汹涌的暗流,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呼啸。一场席卷青云山、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正道格局的风暴,已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在那张简陋的木榻上,张小凡紧锁的眉峰,似乎因这剧烈波动的情绪与真元的激荡,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瞬。仿佛沉寂的火山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