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们还能吵起来啊?!!”
乌索普和娜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抱在一起,发出惊恐的尖叫,同时不忘用尽肺活量大声吐槽。
眼前是巨大的鲶鱼威胁,耳边是白池和山治毫无紧张感的吵闹声,这画面简直让人崩溃。
“你们两个白痴都给我安分一点!!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左边是抱团尖叫组,右边是原因不明的打闹组,索隆一边咬牙切齿地、疯狂摇动着小船的驱动装置试图让这脆弱的木船再快一点,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怒吼。
如果不是现在双脚都离不开船桨,他感觉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起来给那几个制造噪音的家伙一人一拳,让他们物理安静下来。
当然,娜美小姐除外。毕竟他现在还身负着巨额“高利贷”,处于经济弱势地位,自然没办法、也不敢对债主大人动什么脾气。
薇薇则紧张地趴在船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水下的动静,大声指挥着方向。
“左边!往左边偏一点!避开它的正面!!”
试图引导小船躲开那只巨大鲶鱼的凶猛冲击。
就在这一片混乱、鸡飞狗跳的氛围中,白池稳稳地站在摇晃的船尾,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嘈杂,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巨型鲶鱼的一只灯泡般的大眼睛。
“咕呜——!!!”
鲶鱼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嘶鸣,剧烈的疼痛让它猛地甩头,下意识地向深水处下潜躲避。
但正如白池所预料的那样,如此庞然大物在受创后的剧烈挣扎,不可避免地会掀起波浪,让本就小巧的船只更加摇晃不稳。
只是……他有点高估了这条鲶鱼的“兴风作浪”能力,同时也低估了自己这艘特制小船的稳定性。
那大家伙扑腾的那几下子,虽然造成了一些颠簸,水花四溅,但幅度完全在可控范围内,根本不足以把他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航海者颠到船下面去。
更何况,刚才那声极具威慑力的枪响,似乎也让水下其他一些蠢蠢欲动、试图靠近的鲶鱼们暂时歇了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它们反而被同类眼睛里流出的、弥漫在水中的血腥味所吸引。
鲶鱼这种生物,贪婪而几乎不挑食,只要是张嘴能吞下去的东西,它们都可能尝试,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它们受伤的同类。
在一般情况下,除非食物极度匮乏,否则它们不会主动攻击同类。但在新鲜血液的刺激下,本能有时会压倒理智。
所以,即便有些颠簸,这种程度对白池来说,也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完全无法构成任何实质威胁。
然而——
“哇啊——!!!小山治救命啊!!!”
白池就那么非常“巧合”地、在船只一个轻微的晃动中,脚下像是突然踩到了香蕉皮一样,夸张地一歪,整个人带着惊恐的呼救声,直直地朝着就在不远处的山治方向倒去!
倒下之前,他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简直逼真得可以去角逐影帝奖项,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要坠入满是鲶鱼的可怕水域一样。
然后……
他就“成功”地被自家弟弟一脸嫌弃、眉头紧皱,却又动作极其迅速、稳稳地伸手接住,避免了“落水”的“惨剧”。
“混蛋哥哥……”
山治拉住白池的胳膊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起初那一瞬间确实有点担心。
但在接触到对方身体、感受到那肌肉处于完全放松而非紧张失衡状态的瞬间,他就立刻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所以在白池靠过来的同时,山治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低语。
“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哪怕是看穿了这家伙就是在演戏,但山治还是就着这个姿势,手臂用力,顺势把白池往船中心、更安全平稳的位置带了带,确保他不会因为接下来的颠簸而真的滑倒。
但是关于这件事情,白池会承认吗?
他不但不会承认,在被山治“救”到安全位置后,反而一脸“劫后余生”的安详表情,非常自然地把脑袋侧靠在了山治的肩膀上,甚至还伸出空闲的那只手,用指尖轻轻勾了勾山治今天穿着的、颜色清爽的薄荷绿衬衫领子。
“哎呀呀~今天的小山治也太可靠了吧~”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夸张的赞叹,然后话锋猛地一转,用了一个极其荡漾的转音。
“哦喔~~~好像有一点点爱上你了呢~”
搞怪的精髓就在于这种毫无征兆的转音和夸张的用词。白池先前就用过类似的招式整蛊过不少人,所以这部分“表演技巧”他简直手拿把掐,运用得炉火纯青。
一个“哦喔”硬是转了好几个弯,音调起伏跌宕,再配合他勾着对方衣领、显得有点“轻浮”的小动作,简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那是一种剥离了任何暧昧色彩、纯粹的、极致的调侃。
更像是在用最夸张、最不着调的方式,无声地传达着:“喂,你刚才下意识保护我的样子,还有现在这副嘴硬心软的态度,让我觉得非常非常满意和开心哦!”
这算得上是一种完全不讲道理、专属于白池的、我就是要逗你玩的独特打法了吧?
不过,深层次去想,这也是白池在用他这种特有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告诉山治。
看,我已经没事了,精神恢复了,不用再偷偷用那种混合着担心和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了。
“闭嘴!你这恶心的变态哥哥!!”
山治像是被滚烫的开水溅到一样,反应极大地、猛地把白池那颗黏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了下去!
力道控制得不算重,不会真的伤到人,但那手忙脚乱、避之不及的样子,仿佛白池是什么携带致命病毒或者超强黏性的棘手物品一样。
不愧是纯情少男,生起气来,连带着脖子和耳朵尖都泛起明显的红晕,配上他那头灿烂的金发和俊俏的脸蛋,还怪……好看的。
尽管被推开了,但白池仍旧能够感觉到,山治的视线在自己于安全位置坐稳之后,又极快地、装作不经意地扫了过来,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才迅速移开。
……
这家伙恢复精神之后,烦人的程度简直比之前还要翻倍……!!
在把白池推开后,山治就立刻别过脑袋,将视线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面,试图让迎面吹来的疾风尽快吹散自己脸上不受控制升腾起来的热气。
他在心里狠狠地腹诽着白池这套行云流水的碰瓷+调戏连招。
但是,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非常轻微地、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白池勾过的衬衫领子,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某种被指尖触碰过的、带着戏谑意味的微妙触感。
这一幕,多少有一种青涩的、不谙世事的良家少男,被街边老练混混轻佻调戏后的既视感……
白池用余光瞥见山治这小动作,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其实这家伙认真起来、或者是害羞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
不过嘛……有的时候太容易破功、炸毛,滤镜碎得也快。
不过,好像正因为这样,逗起来才更有意思啊~
仿佛是想要靠极限的速度把这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心”氛围彻底甩在身后,前方正在奋力摇船的索隆,手臂肌肉贲张,摇动船桨的动作陡然加快了不少。
小船的速度瞬间再飙升一个档次,几乎要飞起来。
“他们兄弟俩的相处方式……还真是永远都这么……‘别致’。”
娜美扶着额头,用一种看透了世间纷扰、饱经风霜的沧桑语气,幽幽地吐槽道。
这已经超出了她正常理解范围内“兄弟”的互动模式了。
不过……
仔细想想,还挺好笑的。尤其是看到那个平时对女士风度翩翩、对男性凶神恶煞的厨子,被自家哥哥吃得死死的憋屈样子……
乌索普仿佛能读心一样,在旁边心有戚戚焉地用力点头,并且默默地从他那个万能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飞快地记录起来。
只见本子上写着标题:《论如何用一句话让厨子瞬间炸毛——来自白池大师的现场实战教学》。
旁边可能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和重点标注。
薇薇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脸红,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觉得这种过于直白和跳脱的玩笑让她有点害羞,但看着山治那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又忍不住觉得……很有趣。
……
等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上了岸,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白池立刻就“满血复活”了,显得精神奕奕。
尤其是看到对面还有一群训练有素、列队整齐的“快跑鸭”战队在那里等待着他们时,他的好奇心更是被完全勾起。
白池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奇特的生物。他利落地翻身上鸭,你别说……
只要用头纱把脸和头发裹严实了,防止沙子迷眼和吸入,骑在高速奔跑的鸭子背上,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和颠簸,还真有那么点“沙漠版速度与激情”的味道!
因为之前已经遭遇过克洛克达尔,并且“得益于”对方那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别的什么心态,慷慨地将自己的阴谋和盘托出,在冲向阿尔巴那城门之前,他们几人都换上了统一准备的白色长袍,将头脸和身形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如同沙漠中的幽灵。
每个人按照计划,朝着不同的城门方向前进,以期分散巴洛克工作社的兵力。
眼看着高耸的阿尔巴那城墙就在眼前,白池所骑乘的小鸭子前面,被一伙巴洛克工作社的特工挡住了去路。
可能是因为对方人手也并非无限,他这边只遭遇了一个敌人波拉。而对方需要面对的,则是他和薇薇两个人。
北门这边的战力对比,瞬间变得倾斜,战斗的压力自然也轻松了很多。
由于巴洛克工作社的情报中,并没有把白池明确划入草帽海贼团的战斗人员名单内。
甚至可能没把他算作草帽一伙的正式成员,所以他们其实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看起来像是“搭顺风车”的家伙,居然也会出手帮忙。
不过,北门这边有波拉在,还是有些棘手的。她那能让身体任何部位变得如荆棘般尖锐的能力,确实麻烦。
白池很少主动将枪口对准女士,这是他某种程度上的原则。但“很少”不意味着“绝对不打”。
所以,在战斗伊始,他并没有直接动用枪械,而是凭借出色的腿法和精准的控制力,将路边的几块石块巧妙地踢向对方,进行试探。
从对方闪避和反击的反应速度、力量以及战斗节奏上来看,白池心里很快就有了底,这家伙,虽然能力麻烦,但综合实力并非无法应对。
差不多确定了对方的实力层级后,白池就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
在一个巧妙的时机,他动用能力,青烟闪过,瞬间给波拉替换上了一身极其滑稽、与她冷艳形象完全不符的、蓬松硕大的泡泡裙装。
与此同时,白池将自己身上碍事的白色外袍猛地掀起,如同旗帜般抛向空中,吸引了对方一瞬间的注意力!
“什……这是什么?!!”
波拉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耻度爆表的装扮惊呆了,奋力挣扎着想要撕扯掉这可笑的泡泡裙。
就在她因为这意外而分心、动作出现迟滞的瞬间……
呼!呼!
两块差不多有足球大小、棱角分明的沉重石块,被白池精准而有力地踢了过去。
石块带着破空声,如同出膛的炮弹。
砰!!!
一声巨响!
波拉连带着那身可笑的泡泡裙,被巨石结结实实地轰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厚重的北门城门上。
坚固的城门,被她身体携带的巨大动能,硬生生砸开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边缘不规则的大洞。
在漫天扬起的黄沙和尘土中,一个穿着滑稽泡泡裙、昏迷不醒的女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镶嵌在破洞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优雅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松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转向一旁有些看呆了的薇薇,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路障清除完毕,公主殿下。请吧,去完成你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薇薇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白池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一丝敬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毅,翻身骑上忠诚的卡鲁,毫不犹豫地穿过那个破洞,直奔城墙之上而去!
而白池倒也不着急跟上。他慢悠悠地走到那个昏迷过去的波拉旁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和呼吸。
确认对方没有突然醒来、背后偷袭的可能后,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土,不紧不慢地朝着王宫的方向信步走去。
……
城墙之上,气氛肃杀。这些驻守王宫的国王军,都是货真价实的忠诚卫士,并非被巴洛克工作社替换的冒牌货,他们自然认识自己国家的公主。
在见到薇薇的第一时间,士兵们尽管处于高度紧张的备战状态,还是纷纷向她躬身行礼。
薇薇此刻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客套,她立刻命令士兵们起身,然后以最简洁、最快速的语言,向护卫队长说明了当前万分危急的情况。
叛乱军已经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被奉为“英雄”的克洛克达尔!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命令他们在华丽恢宏的王宫顶端和房檐等关键位置,绑上大量的炸药!
她企图……
炸毁这座拥有四千年悠久历史的、象征着阿拉巴斯坦王权的神圣宫殿!
因为此刻,城墙下的叛乱军已经架好了攻城的器械,箭在弦上。
而国王军也都将弓弦拉满,屏息以待。
只要有任何一方先动手,哪怕是一支箭矢离弦,或者一声过于响亮的呐喊,都可能成为引爆全面战争的信号!
只有王宫发生一场足够震撼、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惊天爆炸,才能让叛乱军和国王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意外而同时愣神、停下动作。
那时,她才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冲上高处,用扩音电话虫将真相公之于众!
她就可以向所有被蒙蔽的人民揭露克洛克达尔那伪善、邪恶的真实面孔!
这个王国,才能真正从内战的深渊和被窃国的危机中存活下来!
只是……
薇薇凝望着眼前这座在阳光下闪耀着古老光辉的宫殿,眼中充满了复杂的不舍与痛惜。
这里承载着她从孩童时代起所有的快乐、成长与回忆。
但很快,她的眼神就被决绝所取代。
士兵们虽然内心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巨大的悲痛。
他们竟然要亲手炸毁自己誓死保护的王宫?
但这终究是公主殿下以国家存亡为重下达的命令,他们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挣扎,含泪照做。
士兵们分成几组,利用绳索和梯子,艰难地爬上宫殿那高耸的顶端和飞檐翘角,将一捆捆炸药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关键的结构点上。
在这个紧张的准备期间,薇薇就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仰着头,静静地、深深地凝望着这座建筑,仿佛在与它进行着最后的、无声的告别。
如今,如果它的毁灭可以换取整个王国的存活与未来……那么,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一个国家最根本的,从来不是某座冰冷的建筑,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热爱着这个国家的人民。
所以……
薇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座宫殿的轮廓永远刻印在心底。
再见了,我亲爱的家……这个承载了我所有成长回忆的地方。
就在士兵们准备就绪,即将点燃引线的千钧一发之际——
“还真是……惊险的计划呢。”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带着戏谑和冰冷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在高空响起!
原本准备执行任务的士兵们,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猛地掀翻,纷纷从宫殿高处惨叫着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下面的沙地上。
薇薇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抬头看向宫殿顶部!
只见漫天飞舞的黄沙,如同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迅速在高空汇聚、凝结,最终形成一道高大而极具压迫感的人影。
那人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身披华丽的毛皮大衣,目光如同沙漠中的毒蛇般森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人群,那眼神……宛如在看一群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和垃圾。
“克洛克达尔!!!”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薇薇的双目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她死死地盯住那个身影,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紧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厉声质问,声音因为极度的担忧而带着一丝颤抖。
“路飞呢?!你把路飞怎么样了?!”
路飞他……没事吧?!他之前不是去追击克洛克达尔了吗?!
克洛克达尔听见那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个充满邪气和嘲弄的、堪称“邪魅”的笑容,脸上那道横向的伤疤,在这个笑容下显得更加狰狞凶恶。
他用一种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冰冷而残忍的语气,缓缓说道。
“死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薇薇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的表情,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挑战我的小辈……已经彻底地、永远地……与这片沙漠的土地,融为一体了。”
死了?!
薇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但紧随其后的,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无法抑制的愤怒!她死死地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
虽然理智告诉她,路飞那个橡胶笨蛋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他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但是,被克洛克达尔用如此笃定、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让她胸口积攒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气愤和对伙伴下落的未知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