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从昨夜起便失了往日的碧蓝,连海风都裹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墨黑色的海水像被搅浑的墨汁,泛着油腻的血光,浪尖卷着的细碎黑魔气,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紫晕,像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海面扭动。海浪拍在礁石上时,溅起的水珠落在沙滩上,瞬间蚀出米粒大的黑坑,坑底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海面上漂浮着几艘残破的渔船残骸,船板被魔气染成焦黑色,桅杆断成两截,帆布像破布般挂在上面,偶尔有海鸟落在残骸上,刚啄了一口船板便发出凄厉的惨叫,翅膀一僵便坠入海中,连羽毛都没来得及飘起便被海水吞没。
辰率队驭使着泛着淡青光芒的云舟,刚抵东海海域,便被远处珊瑚渔村的混乱景象攥紧了心口 —— 渔村的茅草屋顶有一半已被掀翻,木栅栏倒在地上,断裂的木桩上还缠着水魔的青灰鳞片。数十条青灰色的水魔正从海中疯狂冲上岸,它们的鱼身粗如水桶,表面覆盖着滑腻的黑膜,鱼鳃里不断冒出黑泡,每一次开合都喷出带着血腥的魔气;前肢演化成尖锐的利爪,爪尖沾着暗红的血痂,抓着村民的衣襟便往海里拖。
一名白发老渔翁举着磨得发亮的铁鱼叉反抗,鱼叉刚触到水魔的黑膜,便 “滋啦” 一声冒起黑烟,叉尖瞬间被魔气染成黑色,紧接着 “咔嚓” 一声断成两截。老渔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还想伸手去抓身旁落水的孙儿,却被水魔的尾鳍狠狠抽中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海风中断断续续传来,老渔翁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被水魔拖入水下,只余下水面泛着的一圈黑纹和一缕淡红的血痕,很快便被后续的浪头覆盖。
“快救人!” 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体内的混沌清气瞬间流转,淡青色的清魔剑与暗红色的斩煞剑同时凝聚 —— 清魔剑泛着温润的光,剑身上的混沌符文像活过来的星点般闪烁,剑刃划过空气时带着淡淡的清冽气息;斩煞剑则沉凝如铁,刃口流转着暗红的煞气,却被辰的意念牢牢锁住,不显半分凶戾。两道剑光一青一红,像两道闪电直劈最近的水魔,水魔还没来得及转头,身体便被剑气从中剖开,青灰的内脏混着黑色的魔气喷涌而出,落在沙滩上像融化的沥青般快速凝固,最终化为一缕缕白气消散在海风里。
阿土紧随其后,腰间的斧痕纹(人族血脉)突然爆发出淡金的光,像一道小太阳贴在他的腰间,温暖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涌入手中的兽骨短刀。短刀本是西岐灵鹿腿骨所制,此刻在血脉之力的加持下,刃口泛着淡淡的金光,阿土纵身跃起,刀光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斩断缠着一名妇人手臂的水魔利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孩童的小脸泛着青灰,嘴唇干裂,却还在嘶哑地哭喊着 “爹爹”,阿土将妇人护在身后,短刀横在身前,对着扑来的水魔怒喝:“再过来一步,我便斩了你们!”
就在这时,海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有巨物在海底炸开,连辰脚下的云舟都跟着微微震颤。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海中央的海面泛着诡异的暗红,一道巨大的血色漩涡正从海底缓缓升起 —— 漩涡直径足有百丈,旋转的海水带着浓黑的魔气,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柱直冲云霄,周围的渔船只要靠近漩涡边缘,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向中心,木质的船身接触到魔气的瞬间,便像被强酸腐蚀般快速溃烂,连木屑都泛着黑色,落入漩涡后连一丝涟漪都溅不起来。漩涡底部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颗泛着黑红光芒的球体,球体表面不断有魔气溢出,正是冥河老祖留下的水魔核。
“是水魔核!它在引血海之水灌入东海地脉!” 敖丙的声音从漩涡方向传来,他身着淡青色的龙鳞甲,甲片上的水波纹路泛着微弱的蓝光,却被魔气染得边缘发黑;龙角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明灭,手中握着的定海神珠虽还在散发蓝光,却比往日暗淡了许多,珠身上甚至缠着几缕细小的黑魔气。他率着十余名龙族弟子结成水阵,龙尾摆动间形成一道淡蓝的水幕,勉强挡住水魔的进攻,可随着漩涡旋转速度加快,水幕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一名年轻的龙族弟子不慎被水魔的利爪抓伤手臂,伤口瞬间泛黑,弟子闷哼一声便倒在水幕後,若不是身旁的师兄及时扶住,险些坠入海中。“辰道友,快来帮忙!水魔核的力量太强,定海神珠的灵韵快被魔气耗尽了!” 敖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嘴角渗出淡蓝的龙血,显然已支撑不了多久。
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扬州鼎—— 鼎身泛着澄澈的碧蓝,水波纹路里似有清泉流淌的细微声响,鼎耳上雕刻的小龙首还在微微吐着白气,那是之前净化鼎身时残留的清灵之气。他将鼎掷向空中,双手快速结印,体内的混沌清气顺着指尖涌入鼎中,鼎身的水波纹瞬间展开,像一张巨大的蓝色网,与定海神珠的蓝光形成共鸣。“敖丙道友,借你龙力催动鼎气!以水脉为引,护住渔村!” 辰的声音穿透海浪的轰鸣,清晰地传入敖丙耳中,清魔剑的剑光同时劈向空中,为敖丙挡住了几缕偷袭的魔气。
敖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淡蓝的龙血,龙血落在定海神珠上,珠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像一轮小太阳悬在海面。他将龙力尽数注入定海神珠,蓝光顺着扬州鼎展开的水波纹蔓延,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蓝色光罩 —— 光罩像一个倒扣的穹顶,将整个珊瑚渔村笼罩在内,光罩表面的水波纹与鼎纹不断流转,泛着淡淡的金光。
光罩刚一成型,冲在最前面的几尊水魔便撞了上去,“滋滋” 的声响在海面上此起彼伏,水魔的青灰身体像被烈火灼烧般快速消融,黑膜裂开一道道口子,黑色魔气从口子里涌出,却刚接触到光罩的蓝光便化为白气。剩余的水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纷纷转身逃回血色漩涡中,连落在沙滩上的同伴尸身都顾不上带走。“暂时稳住了!” 敖丙松了一口气,身体却晃了晃,若不是身旁的龙族大长老扶住,险些栽倒,“但水魔核还在不断引血海之水,再拖半个时辰,东海的地脉支流就会被魔气彻底污染,到时候不仅东海生灵遭殃,连昆仑山底的地脉枢纽都会被波及!”
辰凝视着血色漩涡,眉心的混沌青莲籽微微发烫,泛着淡青的光,莲子表面的符文快速跳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魔核与东海最深层的地脉紧密相连,黑色的魔气正顺着脉道像毒蛇般蔓延,沿途的灵脉气被魔气吞噬,原本泛着淡蓝的脉道渐渐变成黑色,朝着昆仑山底的方向蠕动。“必须毁掉水魔核,绝不能让魔气染动地脉枢纽!” 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转头对阿土道,“你留在渔村,用斧痕纹的血脉之力加固光罩,再组织村民转移到高处,防止水魔再次偷袭;我和敖丙潜入漩涡底部,破核封魔!”
阿土用力点头,握紧手中的兽骨短刀,腰间的斧痕纹再次亮起:“辰道友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水魔踏进渔村半步!”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族弟子喊道,“你们随我来,先把受伤的村民抬到祠堂,再用石头加固栅栏!”
辰与敖丙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下云舟,朝着血色漩涡飞去。漩涡的吸力比想象中更强,两人刚靠近边缘,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身体,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也向后飘起。敖丙快速摆动龙尾,淡蓝的龙力在脚下凝成一道水阶,勉强稳住身形,他将定海神珠递到辰面前,珠身的蓝光顺着辰的指尖涌入他体内:“这蓝光能在你体表形成一层护罩,暂时抵挡魔气入侵,你尽快找到水魔核的核心裂隙;我会在漩涡中层结成水阵,挡住周围的血魔,为你争取时间!”
辰接过定海神珠,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蓝光,点了点头:“小心些,若撑不住,便用传讯符通知我。” 说完,他体内的混沌清气再次流转,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像一缕淡青的烟雾,顺着漩涡的水流缓缓潜入底部。
越往漩涡深处,海水的压力越大,辰能感觉到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般沉闷,每呼吸一次,都有细小的魔气顺着鼻腔钻进喉咙,带来灼烧般的刺痛。他运转混沌清气护住心脉,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黑暗 —— 海水泛着黑红的光,像凝固的血水,偶尔有细小的血魔虚影从身边游过,它们只有手指大小,却长着尖锐的牙齿,试图撕咬辰体表的蓝光护罩,却刚一接触便被蓝光烧成灰烬。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辰终于抵达漩涡底部 —— 水魔核就悬浮在海底的地脉裂缝正上方,核体直径足有丈许,表面不是普通的球体,而是像被啃噬过的朽木,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孔洞边缘泛着暗红的血渍,里面蠕动的血魔虚影有指甲盖大小,长着尖锐的牙齿,正疯狂撕咬着涌出的魔气;核体与地脉裂缝之间,连着数十条黑色的气线,气线像活物般不断收缩,将血海之水源源不断地吸入地脉,裂缝周围的海沙都被染成了黑色,连偶尔路过的游鱼,都在接触到气线的瞬间翻着白肚皮死去。
“就是现在!” 辰的声音带着坚定,体内的清煞双剑再次凝聚,暗红色的斩煞剑泛着沉凝的光,剑刃划过海水时,周围的黑红海水竟被剑气逼退几分,一道暗红的剑光直劈水魔核的正中央。“砰” 的一声巨响,剑刃重重落在核体上,水魔核表面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黑色的魔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像一条愤怒的黑色巨龙,张开嘴便要将辰吞噬。辰早有防备,淡青色的清魔剑瞬间挥出,剑气凝成一道半丈宽的光墙,魔气撞在光墙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热油遇水般快速消融,最终化为淡白的雾气,被海水卷着飘向远处。
可水魔核的自愈能力远超辰的预料,刚裂开的缝隙很快便渗出黑色的黏液,黏液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凝固,将缝隙重新闭合,核体泛着的黑红光反而更盛了几分,孔洞里的血魔虚影也变得更加疯狂,甚至有几只用牙齿咬断了气线,朝着辰扑来。“不行,普通剑气只能伤其皮毛,根本破不了它的核心!” 辰皱起眉头,心中快速思索对策,指尖的蓝光护罩已开始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雍州鼎的星斗纹 —— 雍州鼎能引星力,星力属阳,正好克制阴邪的魔气,或许能破开水魔核的核心。
他立刻从怀中取出雍州鼎,鼎身泛着深邃的墨蓝,星斗纹路在黑红的海水中格外醒目,每一颗 “星辰” 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像将一片星空缩在了鼎身。辰将鼎对准水魔核的裂缝,体内的混沌清气顺着掌心疯狂涌入鼎中,鼎身的星斗纹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无数道细小的蓝光像针一样射出,精准地扎进水魔核的裂缝,黑色黏液接触到蓝光的瞬间便被净化,裂缝不仅没有闭合,反而在蓝光的作用下缓缓扩大。
辰趁机挥动清煞双剑,两道剑气一青一红,像两把剪刀般同时斩向水魔核的裂缝,“咔嚓” 一声脆响,裂缝扩大到半尺宽,黑色的魔气从口子中汹涌而出,却被雍州鼎的蓝光牢牢裹住,像被困住的毒蛇般扭动,最终化为淡白的雾气消散在海水中。
“辰道友,我来帮你!” 敖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率着三名龙族长老潜入漩涡底部,龙族长老们结成水阵,龙尾摆动间形成一道淡蓝的水幕,将周围的血魔虚影尽数挡住;敖丙手中的定海神珠泛着蓝光,珠身的光芒与雍州鼎的星斗纹形成强烈共鸣,蓝光像潮水般涌入水魔核的裂缝,“注入鼎气,将魔气彻底封印在核体内部!”
辰点点头,将扬州鼎也掷向空中,鼎身的水波纹与雍州鼎的星斗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青蓝相间的光柱,直冲水魔核的核心。龙族长老们同时将龙力注入光柱,敖丙更是再次喷出一口龙血,龙血落在光柱上,让光柱的力量又增了几分。黑色魔气在光柱的压制下,像退潮般被赶回水魔核内部,核体表面的孔洞渐渐闭合,泛着的黑红光也越来越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水魔核的魔气终于被完全封印,核体表面的孔洞不再渗出魔气,泛着的黑红光彻底消失,化为一颗普通的黑色球体,落在海底的地脉裂缝旁,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光,证明它曾是引发危机的魔核。随着水魔核的封印,血色漩涡失去了力量支撑,旋转速度渐渐减慢,最终化为一圈圈涟漪消散在海面上,原本墨黑的海水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碧蓝,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淡去,甚至能闻到远处传来的海草清香。
“成功了!水魔核被封印了!” 敖丙松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龙角的光芒终于稳定下来,他走到辰身边,手中握着一枚泛着淡青光芒的符纸 —— 符纸边缘绣着银色的水波纹,中间画着一条迷你的青龙,符纸入手时不仅微凉,还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的灵脉气,像握着一汪小小的清泉,“辰道友,这是龙族的水脉符,用东海灵脉水炼制而成,若日后地脉有失,只需将符纸贴在鼎上,便能引东海灵脉的力量加固脉道。今日多谢你相助,否则东海地脉一旦被魔气染透,整个东海龙族都会沦为魔奴。”
辰接过水脉符,郑重地收入怀中,指尖还能感受到符纸传来的灵脉波动:“敖丙道友客气了,守护洪荒地脉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冥河老祖既然能在东海留下水魔核,肯定还在其他地脉布下了陷阱,我们得尽快集齐剩余的梁州鼎、荆州鼎,才能彻底挡住血海之水。”
敖丙点点头,他望向东海深处,龙角上的光突然微微闪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辰道友,你有没有感应到?东海最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杀气正在苏醒,那气息带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 元屠剑的煞气!”
辰心中一凛,他顺着敖丙的目光望向东海深处 —— 那里的海水比其他地方更暗,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覆盖在海面,隐约有一道暗红的剑光藏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光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连周围的海水都仿佛凝固了。他眉心的混沌青莲籽不仅发烫,还微微颤抖,莲子表面的符文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天敌般的恐惧 —— 这股气息与 魔核室的罗睺残魂晶同源,却比残魂晶的煞气更盛,显然是冥河老祖的元屠剑正在酝酿终极杀招。
“看来冥河老祖是真的要孤注一掷了,他想用元屠剑斩断东海地脉,彻底断绝我们的后路。” 辰的语气凝重,他转头对敖丙道,“敖丙道友,你率龙族弟子加固东海的地脉节点,用定海神珠和水脉符布下防护阵,防止元屠剑偷袭;我会尽快前往蜀山寻回梁州鼎,待九鼎齐聚,我们便在不周山与冥河老祖决一死战!”
敖丙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坚定:“辰道友放心,龙族定会守住东海地脉,就算拼尽全族之力,也绝不会让元屠剑染动地脉分毫!等你集齐九鼎,我们东海龙族定当率全族支援!”
辰与敖丙告别后,便驭使着云舟离开东海,向蜀山方向飞去。东海的海面渐渐恢复平静,阳光洒在碧蓝的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珊瑚渔村的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对着辰离去的方向跪拜,被救下的妇人抱着已恢复血色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口中不断念着 “多谢仙长”。
可谁也没注意到,东海最深处的黑暗中,那道暗红的剑光越来越亮,剑光中裹着的浓黑魔气像活物般不断翻滚,隐约能看到一把长剑的轮廓在魔气中缓缓成型 —— 元屠剑的杀招,已悄然酝酿,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向洪荒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