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滋滋——”
那辆蓝色的反重力摩托像是一只发狂的野蜂，在倒悬城市的摩天大楼之间穿梭。引擎发出一种濒临极限的啸叫声，时不时还伴随着类似黑胶唱片卡碟的“滋滋”电流音。
“老大！看路！看路啊！”
叶凡被夹在苏烟和冷月中间，整个人被挤成了一个肉夹馍。他的脸贴在苏烟的后背上，但这会儿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因为他的余光看到，就在他们左侧不到两米的地方，一栋大楼的玻璃幕墙正在像雪崩一样剥落。
剥落下来的不是玻璃碎片，而是大片大片的紫色乱码。
“这路没法看！”秦磊死死拧着油门，护目镜上倒映着这座疯狂城市的倒影，“路都在动！”
没错，这座城市活了。
为了阻挡这几个“病毒”进入核心高塔，N.E.o系统的防御机制彻底疯了。它不再讲究物理法则，开始直接修改地形数据。
前方的宽阔大道，突然像拧麻花一样扭曲起来，原本平坦的路面瞬间变成了垂直的峭壁。
“抓紧了！我们要上墙！”秦磊大吼一声，车头猛地提起。
摩托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喷出一道刺眼的蓝色尾焰，顺着那垂直的路面直接冲了上去。
“呕——”叶凡感觉自己的胃袋还留在刚才那个路口，“这操作，简直离了大谱！牛顿要是看见了，估计能把棺材板掀飞两公里！”
“别提牛顿了！”冷月手中的钢丝飞出，缠住路灯杆，帮摩托车做了一个极限的急转弯，“看后面！那群疯子追上来了！”
在他们身后，那群攀爬在墙壁上的“笑脸人”已经不再保持人形了。
为了追求速度，系统把它们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手脚和笑脸组成的肉球浪潮。那浪潮翻滚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重奏：
“嘻嘻嘻……新朋友……别跑啊……”
“留下来……一起玩……”
那声音层层叠叠，像是无数指甲在黑板上抓挠，听得人头皮发麻，cpU都要烧了。
“这特么是生化危机加贪吃蛇啊！”叶凡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吓尿，“它们滚过来了！速度比咱还快！”
“因为它们在作弊！”秦磊咬牙切齿，“系统在给它们加加速挂！”
眼看那巨大的肉球浪潮就要拍在他们头顶，秦磊看了一眼怀里的秦天。小家伙虽然闭着眼，但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梦境中与什么东西做着激烈的斗争。
“天天！给爸爸开个路！”
仿佛听到了呼唤，秦天的小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指尖闪过一道绿光。
“滋啦！”
就在摩托车前方的一栋大楼突然发生了“贴图错误”。整栋楼瞬间变成了一片透明的线框模型。
“穿过去！”
秦磊没有丝毫犹豫，驾驶着摩托车一头撞向那栋大楼。
“啊啊啊！要撞墙啦！我要变照片啦！”叶凡闭着眼睛惨叫。
但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
他们像是穿过了一层水雾，直接从那栋大楼的内部穿透了过去。在线框视野里，他们看到了大楼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加载的家具模型，还有几个卡在墙里只露出半截身子的Npc。
“嘿！孙子们！来追爷爷啊！”穿过大楼后，叶凡回头看着被实体墙壁挡在外面的肉球浪潮，顿时来了精神，竖起了中指，“这波操作，我给自己打满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但他的得意没持续三秒。
“轰隆！”
那栋实体大楼直接被肉球浪潮撞碎了。那群怪物根本不在乎地形，直接物理拆迁，硬生生撞出了一条路。
“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冷月忍不住骂道，“别在这装大尾巴狼了！赶紧想办法！”
此时，他们距离那座通天的高塔【N.E.o】只剩下最后的五公里。
但也就是这五公里，变成了真正的天堑。
因为在高塔的周围，环绕着一圈没有任何建筑的真空地带。那里只有纵横交错的红色激光网，那是防火墙的具象化。
“这怎么过？变成蚊子飞过去？”苏烟看着那密不透风的红网，绝望地问道。
秦磊看着仪表盘，摩托车的能量槽已经见底了。
“没办法了。”秦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能赌一把。”
“赌什么？赌激光网没电？”叶凡问。
“赌我们是‘主角’。”秦磊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股久违的痞气，“叶凡，你不是一直吹牛说你相信光吗？”
“啊？我是说过……奥特曼那是信仰……”叶凡愣了一下。
“那就给我信到底！”
秦磊猛地按下了摩托车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那是紧急过载开关。
“嗡——轰！！！”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了一声悲鸣，随即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白光。整个车身开始剧烈抖动，仿佛随时会解体。
“你们这群疯子！别来沾边，我怕我这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被你们带沟里去！”叶凡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手却死死抓住了前面的苏烟，“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冲！”
摩托车化作一道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张红色的激光网。
就在即将触碰的一瞬间，秦磊大吼一声：
“天天！改写它！”
一直昏睡的秦天，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绿色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瞳孔，只有飞速流动的瀑布代码。
“权限……强制获取。”
稚嫩的童音在空中炸响。
秦天伸出双手，对着那张恐怖的激光网做了一个“撕开”的动作。
“滋——啪！”
那张足以切割分子的红色激光网，在秦天那不讲理的管理员权限面前，就像是一张脆弱的卫生纸，被从中间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走你！”
摩托车带着滚滚浓烟，从那道口子里一穿而过。
“砰！”
随后，摩托车彻底报废，在空中解体。四个人像是抛物线一样，重重地砸在了高塔入口的平台上。
“哎哟……我的屁股……”叶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要碎了，“这简直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咱们这算不算非法入侵服务器？”
秦磊顾不上疼痛，迅速爬起来确认众人的安全。
苏烟和冷月虽然狼狈，但并无大碍。秦天则再次因为消耗过度昏在秦磊怀里。
“到了。”秦磊抬头看着眼前这扇巨大的、充满科技感的金属大门。
大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巨大的摄像头，正闪烁着红光，死死盯着他们。
“欢迎来到神经进化起源。”
那个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从广播里，而是直接从大门里传出来的。
“你们的表现，超出了预期的0.01%。”
“废话少说！”秦磊举起手里那把只剩下半截的玻璃匕首，“开门！不然我把你这破门给拆了！”
“暴力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增加数据垃圾。”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想见我，那就进来吧。毕竟……你们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咔嚓——”
巨大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并没有什么宏伟的大厅，也没有复杂的机械设备。
只有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绿色液体的圆柱形玻璃罐，矗立在房间的中央。
而在那个罐子里，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大脑。
那个大脑上插满了无数根管子，每一根管子都连接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服务器。
“卧槽……”叶凡看着那个大脑，感觉自己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玩意儿长得……怎么跟核桃仁似的？还泡在福尔马林里？”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苏烟看着那个大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和荒谬。
“这就是N.E.o。”秦磊握紧了拳头，“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缸中之脑’。”
那个大脑轻轻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思维波：
“纠正一下。你们不在这个缸里。”
“你们，在这个缸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