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闭关的第一日,诛邪城下了一场百年罕见的灵雨。
雨水并非凡水,而是地脉灵气过于浓郁凝结而成,落地生烟,草木疯长。城中央的盟主府更是被七色彩虹环绕,府内灵气浓度已是外界的十倍。
酒真人站在府门外,看着天象变化,啧啧称奇:“混沌道胎融合圣灵碑,居然能引动地脉共鸣……这小子的造化,比老头子我当年还离谱。”
冰岚和瑶光守在闭关室外,寸步不离。两人分工明确:冰岚负责警戒,瑶光负责调配丹药、布置聚灵阵法。虽然彼此话不多,但配合日渐默契。
闭关室内,萧辰盘坐于温玉阵台之上。
他此刻的状态很奇妙。道胎裂纹虽仍有三成五,但裂纹边缘已生出一层玉质光泽——那是圣灵碑碎片与道胎深度融合的迹象。裂纹不再是不稳定的伤口,反而成了两种力量交融的“通道”。
【系统能量恢复至8.3%,可进行深度推演】
沉寂许久的系统提示音让萧辰精神一振。
“推演《归元法》与混沌道胎的契合方案。”
【推演中……《归元法》乃上古养胎秘术,讲究“万法归元,道胎自生”。与混沌道胎契合度92%,建议融合《周天星炼法》第四层“星核凝胎”技巧】
大量信息涌入识海。萧辰闭目参悟,渐渐明悟:所谓归元,并非简单修复,而是将道胎视作天地胚胎,以混沌为母,万法为养料,重塑先天道基。
“也就是说……我可以借这次重伤,彻底重构道胎?”
【理论可行。但需满足三个条件:一、足够纯净的本源能量;二、稳固的道心支撑;三、抵御“胎变之劫”的能力】
萧辰沉吟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酒真人给的金仙本源露剩余六滴。第二样是从地煞深渊带出的九颗心核残片——虽被净化,仍蕴含古邪的部分生命本源。第三样则是周天星辰盘碎片,此物乃上古星辰核心所化,能量最为中正平和。
“以金仙道韵为引,以古邪本源为薪,以星辰之力为炉……够不够?”
【能量层级达标。开始推演具体步骤……】
七日转瞬即逝。
第八日子时,闭关室内忽然传出沉闷心跳声。
那不是萧辰的心跳,而是道胎与肉身共鸣产生的“道音”。每一次跳动,室内灵气便随之震荡,墙壁上的防护阵法明灭不定。
冰岚脸色一变:“他要开始了。”
瑶光急忙加固阵法:“我已布下‘九星镇灵阵’,应该能隔绝部分动静。”
但她们低估了这次闭关的声势。
第十日,诛邪城上空出现异象:白日星现,北斗七星在白昼清晰可见,洒下道道星辉注入盟主府。
第十五日,地脉龙气升腾,化作九条淡金色龙影环绕城池,龙吟声百里可闻。
第二十日,最惊人的变化出现了——萧辰闭关处的屋顶,竟生出一株虚幻的“道树”!树干呈混沌灰色,枝叶却如星辰璀璨,树上结着三枚果实:一枚赤红如火,一枚冰蓝如雪,一枚暗金如雷。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酒真人抬头看天,神色复杂,“这小子,是要一步登天啊。”
道树虚影持续了整整三日,吸引来无数目光。不仅荒域内的散修纷纷赶来观望,连周边几个大势力都派了探子。
第三十日,仙庭使者率先抵达。
来者不是金锋,而是一位身着紫袍、面如冠玉的中年修士。他手持仙庭诏书,凌空而立,声音传遍全城:
“奉仙帝法旨:荒域诛邪城城主萧辰,镇压古邪有功,特封‘镇邪真君’,赐仙府一座、灵脉三条、仙兵三千。望再接再厉,护佑一方。”
这是仙庭的正式招揽,而且条件极为优厚——真君封号在仙庭体系内相当于三品仙官,有权组建私军,管辖方圆万里。
雷烈代萧辰接旨,心中却暗暗叫苦:盟主还在闭关,这仙庭的赏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紫袍使者似看出他的为难,淡淡道:“萧真君可在闭关?无妨,本使可在此等候三日。”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施压:三日之内,必须给出答复。
第二日,天工坊的人也来了。
带队的是器尘子,但他这次只带了十名弟子,态度却比上次恭敬得多。器尘子见到酒真人,先行一礼:“器祖有令:请萧小友出关后,务必往天工坊一行。万法大会延期三月,专等萧小友。”
酒真人挑眉:“器老头这么给面子?”
“萧小友身怀圣灵碑碎片,又得周天星辰盘认主,已是我天工坊最尊贵的客卿。”器尘子正色道,“器祖说了,只要萧小友愿意,天工坊副坊主之位虚席以待。”
第三日,古剑宗、妙音阁、北极雪殿的使者联袂而至。
剑痴真人的大弟子送来三卷《古剑经》拓本;琴仙子亲传弟子带来一架“九霄环佩琴”仿品;雪殿来的是冰岚的师姐寒玥仙子,除了一堆冰系资源,还带来冰璃殿主的口信:
“雪殿与诛邪城永为同盟。若萧辰愿娶冰岚,雪殿愿以三千里‘极冰原’为嫁妆。”
这手笔,连酒真人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诛邪城成了东域焦点。各方势力或拉拢、或结交、或试探,暗流汹涌。
闭关室内,萧辰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他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
道胎重构已进行到七成。此刻的道胎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核心,而是一尊三尺高的灰色小人盘坐丹田,面容与萧辰一般无二,周身有星辰环绕,胸口嵌着一块白玉般的圣灵碑碎片。
这便是“道胎化身”,金仙的象征之一。
但萧辰的境界仍卡在真仙大圆满,距离金仙还差一步——他需要渡过“胎变之劫”。
这一劫并非天雷地火,而是道心拷问:修士需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执念,若道心不稳,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该来的总会来。”萧辰深吸一口气,主动引动劫数。
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第一重幻境:恐惧。
他回到了穿越之初,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面对狰狞的煞傀,无力反抗。冰岚、瑶光、雷烈等人倒在血泊中,往生殿主狞笑着踏碎他的道胎。
“不……”萧辰咬牙,“这些都是幻象。真正的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幻境破碎。
第二重幻境:欲望。
他成了仙界至尊,举手投足可令星辰崩灭。仙庭俯首,万宗来朝,冰岚和瑶光皆为道侣,坐拥无尽资源、无上权力。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重塑轮回,让逝者复生。
“很诱人。”萧辰笑了,“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我要的,是靠双手挣来的真实。”
幻境再碎。
第三重幻境:执念。
他看到了地球的亲人,父母已白发苍苍,在墓碑前泣不成声。一道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回去吧,你可以回去,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回去?
萧辰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摇头:“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初的我。这里的责任、情义、承诺,都是真实。而地球……已成过往。”
三劫已过,道心通透。
丹田内,道胎化身睁开双眼,与萧辰本体对视。
下一刻,化身融入本体。
“轰——!”
无法形容的力量从萧辰体内爆发!闭关室的屋顶直接被掀飞,道树虚影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朵巨大的灰色莲花。
莲花缓缓绽放,花开九品,每一品都蕴含一种道韵:混沌、星辰、圣灵、寒冰、烈火、庚金、乙木、厚土、弱水。
九品道莲,金仙之象!
诛邪城内外,所有修士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真仙以下,不由自主地跪伏;真仙以上,也觉呼吸困难。
酒真人眼睛一亮:“成了!”
紫袍使者脸色微变:“如此年轻的金仙……仙界已经三千年没出过了。”
器尘子喃喃:“此子必成大器。”
寒玥仙子眼中闪过欣慰:“师妹的眼光,果然不错。”
道莲持续了九息,缓缓消散。
闭关处烟尘落定,萧辰从中走出。
他外表变化不大,但气质已截然不同。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明明能看到,却感应不到具体气息——这是金仙特有的“天人合一”。
“恭喜。”冰岚第一个上前,眼中满是欣喜。
瑶光也笑道:“萧道友……不,该叫萧前辈了。”
萧辰摇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看向远处各方势力的使者,微微皱眉:“这么多人?”
酒真人凑过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萧辰听完,略作思量,朗声道:“诸位,萧某闭关初成,需稳固境界。三日后,将在城主府设宴,届时再与各位详谈。”
这话既给了各方面子,又争取了缓冲时间。
众人自然无异议。
三日后,城主府大殿。
萧辰端坐主位,左右分别是酒真人和雷烈。下方,仙庭、天工坊、古剑宗、妙音阁、北极雪殿、星辰阁的代表依次就座。
紫袍使者率先开口:“萧真君,仙庭的封赏,你可接受?”
萧辰沉吟道:“仙帝厚爱,萧某感激。但‘镇邪真君’封号太大,萧某资历尚浅,恐难服众。不如这样:萧某愿领‘诛邪将军’之职,镇守荒域,听调不听宣。”
这是折中之策:接受仙庭官职,但保持自治权。
紫袍使者深深看了他一眼:“可。但仙庭有令:三年之内,诛邪城需剿灭往生殿在东域的三处分坛。”
“分坛位置?”
“在此。”使者递上一枚玉简。
萧辰接过,神识一扫,心中明了:这是仙庭借刀杀人,也是考验。
他点头:“三年内,必除之。”
仙庭这边谈妥,器尘子紧接着道:“萧小友,万法大会……”
“萧某必到。”萧辰笑道,“正好,我有些炼器上的困惑,想向器祖请教。”
“好说好说。”器尘子满意退下。
轮到姻亲之事,场面微妙起来。
寒玥仙子刚要开口,萧辰却先一步起身,走到冰岚面前。
全场安静。
冰岚怔住,耳根泛红:“你……做什么?”
萧辰取出一枚冰蓝色的戒指——那是他用剩余的寒玉髓炼制,内刻九重守护阵法,核心嵌着一缕混沌真火本源。
“冰岚。”他认真道,“我不知未来如何,但此刻,我想与你共度。此戒为证,他日若我登临绝巅,身旁必有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字字真心。
冰岚看着他,眼中泛起水光。许久,她伸手接过戒指,轻声道:“你若负我,我便拆了你的道胎。”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但谁都听出了其中的情意。
寒玥仙子笑了:“既如此,雪殿嫁妆随时可备。”
瑶光在旁,神色复杂。她为两人高兴,又有些落寞。
萧辰转身,也走到她面前,取出一枚星辉流转的发簪:“瑶光,此簪以星辰精金所制,可护你神魂周全。你我相识于微末,这份情义,萧某永记。”
这不是定情信物,却是郑重承诺。
瑶光接过发簪,展颜一笑:“萧道友,你永远是我的道友。”
这话一语双关,两人心照不宣。
感情之事暂告段落,众人开始商议正事。
萧辰提出“荒域联盟”构想:以诛邪城为核心,联合星辰阁、北极雪殿、古剑宗、妙音阁,组成攻守同盟。天工坊作为技术支援,仙庭作为官方背书。
各方代表仔细斟酌后,大多表示赞同——往生殿的威胁日益增大,抱团取暖是明智之举。
就在即将达成共识时,一名诛邪军斥候仓皇冲入大殿:
“盟主!往生殿发布‘诛辰令’,悬赏一件先天灵宝,取您性命!已有七名金仙散修接令,正往荒域而来!”
全场哗然。
一件先天灵宝,足以让金仙疯狂!
萧辰却笑了:“终于来了。”
他看向众人:“诸位,联盟的第一战,似乎提前了。”
殿外,天色渐暗。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