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血路归途
夜风卷着山雾掠过黑风寨的断墙，将陈砚锁骨处的红疹吹得发烫。他攥着银戒指紧随陆鸣身后，青溪剑的光刃在雾中忽明忽暗，映得他脖颈的红疹像蔓延的蛛网。“还有多久能到万魂窟？”少年的声音发紧，喉间泛起苦涩——那弃子临终的眼神总在眼前晃，像块烧红的烙铁。
陆鸣劈开挡路的荆棘，断剑的赤焰将雾霭灼出一个个洞。他看了眼天边的月牙，弯钩般的月已染上淡红：“最快也要两天。”他从怀里掏出那卷薄纸，血字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噬心蛊需以守珠灵心头血催动，月圆夜最盛，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到。”
苏瑶的冰链在腕间急速转动，链身的冰纹因灵力透支而泛着灰白。她将最后一瓶解毒膏塞给陈砚，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微微一颤：“这蛊虫能顺着血脉找同源之人，梁默的守珠灵血脉最纯，一旦被盯上……”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银发在夜雾中划出一道银线。
三人沿着来时的裂隙通道往回赶，越靠近万魂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通道石壁上的鸦纹渐渐密集，只是不再是仿品，而是正宗的影鸦教图腾，纹路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汇成细小的溪流。
“是影鸦教的人回过这里。”陆鸣用断剑挑起一滴血珠，赤焰瞬间将其烧成灰烬，“血还新鲜，最多不超过六个时辰。”他突然停步，侧耳倾听——通道深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与他们的步伐惊人地一致。
陈砚猛地转身，青溪剑的光刃扫向身后：“谁？”光线下，只见他们刚才走过的路上，散落着几枚与梁默护心镜碎片相似的琉璃碴，碴上沾着的血渍正顺着地面的血溪往深处流。
“是梁默的血！”苏瑶的冰链突然绷直，指向通道左侧的暗河，“他往那边去了！”暗河的水面泛着血红色，飘着片干枯的桂花——正是梁默袖口印记的同款。
陆鸣跃到暗河岸边，断剑插入水中，赤焰顺着剑刃蔓延，将血水烧开一个个气泡。“他在给我们留记号。”他捞出一块沾着桂花的碎石，石上有刻意刻出的箭头，直指暗河上游，“他知道我们会回来。”
陈砚突然捂住胸口，银戒指烫得像要烧穿皮肉。他看见暗河对岸的石壁上，用血写着个歪歪扭扭的“等”字，笔画间的颤抖清晰可见：“他在等我们……”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青溪剑在手中转得飞快，光刃劈开雾霭，“我去对岸！”
“等等！”苏瑶拽住他的胳膊，冰链突然缠上一块浮木，“暗河水有问题，用这个渡过去。”她指尖点向水面，冰层迅速蔓延，却在触及血水时“咔嚓”碎裂，“水里有蛊虫！”
陆鸣将断剑掷向对岸，赤焰在石壁上炸出个浅坑，他借力跃起，脚尖在坑上一点，已稳稳落在对岸。“陈砚，踩我肩膀！”他弯腰俯身，袍角的破洞沾了泥水，却挺得笔直。
陈砚踩着陆鸣的肩膀跃过暗河，青溪剑刚落地，就发现“等”字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祭坛有内鬼”。他心脏猛地一缩，正要开口，就听见暗河下游传来“哗啦”水声，无数长着倒钩的黑色虫群顺着血水涌来，虫背的鸦纹在水中泛着红光。
“是噬心蛊的幼虫！”苏瑶冰链横扫，将靠近的虫群冻成冰坨，“它们顺着血味追来了！”她银发翻飞，冰链在头顶织成穹顶，却见虫群撞碎冰层，前赴后继地往上涌，像黑色的潮水。
陆鸣拽起陈砚往上游冲：“别恋战！先找梁默！”断剑在他身后划出火墙，虫群撞上火焰便发出“滋滋”的焦糊味，却依旧源源不断。
陈砚回头望了眼被虫群围困的苏瑶，青溪剑突然脱手飞出，光刃在冰链穹顶炸开，净化光如雨点般落下，虫群瞬间溃散大半。“苏瑶姐，快跟上！”
苏瑶借着间隙跃过暗河，冰链缠上两人的手腕，三人在血水中逆流而上。通道越来越窄，石壁上的血珠凝成了血痂，踩上去“嘎吱”作响，像踩碎了无数骨头。
转过一道弯，前方突然透出微光。梁默的护心镜碎片散落在地，拼成半个桂花图案，碎片旁的石壁上，用鲜血画着个箭头，直指上方的通风口。
“他从这里走了！”陈砚攀着石壁往上爬，银戒指突然发烫，与通风口处的微光产生共鸣。他刚探出脑袋，就被一股腥风逼得缩回——通风口外的空地上，躺着十几具影鸦教徒的尸体，喉咙处都有个细小的血洞，洞口爬着黑色的蛊虫。
“是梁默干的。”陆鸣紧随其后爬出通风口，断剑挑起一只死去的蛊虫，“伤口处有净化光的痕迹。”他看向远处的万魂窟入口，黑雾比之前浓郁了数倍，隐约有钟鸣传出，沉闷得像敲在人心上。
苏瑶的冰链突然指向黑雾深处：“那里有同心令的气息！”链身的冰纹亮起金光，与黑雾中的红点遥相呼应，“是梁默！他还在祭坛！”
陈砚的银戒指突然炸开刺目的光，锁骨的红疹瞬间消退。他看见黑雾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被数道黑袍人围攻，袖口的桂花印记在血雾中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梁默！”陈砚嘶吼着冲出去，青溪剑的光刃劈开黑雾，将最靠近的黑袍人劈成两半。那人倒地的瞬间，露出了脖颈的令牌——与陆鸣的同心令一模一样，只是鸦纹是倒着的。
“是内鬼！”陆鸣的断剑贯穿另一人的胸膛，赤焰烧去对方的黑袍，露出底下刻满鸦纹的皮肤，“是影鸦教安插在同心五士里的卧底！”
梁默背靠着镇魂柱，护心镜的碎片嵌在柱身，眉心的朱砂印与柱上的同心印交相辉映。他看见三人冲来，苍白的脸上突然绽开笑容，袖口的桂花印记猛地爆发出金光：“你们来了……”
话音未落，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带钩的锁链，缠向梁默的胸口，链端的尖刺闪着幽蓝的光——那是噬心蛊的蛊母，正对着他的心脏刺去。
“小心！”苏瑶的冰链如闪电般缠上锁链，却被蛊母喷出的黑雾腐蚀得节节寸断。
陈砚和陆鸣同时扑过去，青溪剑的光与断剑的火在半空交织，却只差半步——
锁链的尖刺没入梁默胸口的瞬间，他突然将护心镜碎片狠狠按在镇魂柱上，眉心的朱砂印与柱身的同心印同时炸开，金光如潮水般漫过整个万魂窟。
黑雾在金光中溃散，蛊母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袍内鬼们纷纷化为飞灰。梁默靠在柱上，胸口的血洞泛着金光，他看着扑到近前的三人，嘴角的血迹混着笑意：“我……守住了……”
陈砚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发现那血洞处，一朵金色的桂花正缓缓绽放，将蛊毒一点点逼出体外。陆鸣的断剑插在柱旁，剑穗的红绸与金光缠在一起，像系住了一线生机。
苏瑶的冰链轻轻搭在梁默腕间，链身的冰纹正与桂花印记共鸣。她望着天边渐渐圆满的红月，轻声道：“我们回家。”
金光笼罩的万魂窟内，三道身影搀扶着一道虚弱的影子，慢慢走向裂隙外的晨光。血水流过的地面上，无数细小的桂花正在悄然绽放，铺成一条通往黎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