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
隔壁陈放跟陈蓉兄妹俩,瞪着眼睛到天亮,天光破晓,鸡鸣声响起。
在他们对面,扯脖子,薅眼珠的两只老鬼,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兄妹俩抱头痛哭。
有一种害怕,是吓到麻木,有一种尖叫,是再也嚎不出声音。
此刻,陈放跟陈蓉的处境,就是如此,他们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惧不已,到现在的麻木非常,但是,他们不敢闭眼不敢睡,一点的安全感都没有。
方宝珠听见哭声,拉开门缝朝外面一看,瞬间白眼翻到飞起。
“喂!”
她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颤抖。
“劳什子的,陈放,你丫的还没跟老娘离婚,你就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当众行苟且之事,一对狗男女,你们等着被抓去游街去吧,还丫的政委,伪证都没有你的份!”
骂完舒服了,方宝珠关上门,转身上炕,抱着乖宝,美滋滋的睡起回笼觉。
那个什么陈放,原主当个宝贝似的,生怕被别人抢走,她可不是原主那个蠢货,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还需要政委媳妇这个身份,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等妇女主任窦主任帮她安排好工作,陈放就更没有用了,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出抚养费的工具人,至于过日子,跟谁过可是不一样的。
酣睡的姜时玥被隔壁的动静吵得皱眉头,贺临州刚起床,穿了一半的衣服,连棉袄的扣子都还没有扣上,见媳妇睡的不踏实,赶紧上炕,搂着姜时玥,轻轻得拍着,哄着。
等媳妇睡熟了,他再次起身穿衣服,穿戴好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墙边,朝着隔壁警告道:“陈副政委,你家没完没了了?大清早的再吵老子媳妇睡觉,老子揍的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贺临州本就不是什么好兵,他是兵痞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只不过自从当官了之后,惯会伪装一下而已。
他也不等陈放回答,直接就走开收拾,第一件事就是往灶坑里添上新的柴火,把火烧的旺旺的,顺带着放上一把米,熬上大米小米两掺的粥。
刷牙洗脸,也不敢在院子里头,拿着脸盆就在外屋的脸盆架子上,洗漱。
收拾妥当,看见西屋的灯也拉起来了,贺临州小声的站在门外:“爸妈,大舅哥,我先去出早操,过会食堂打包子拿回来,您们别着急。”
这时候,姜山跟姜辰还有刘春草也都起床了,听见贺临州说话,连忙就在里面应声,姜辰动作快,拎着尿桶追出门也就只看见贺临州一个背影。
姜辰出门倒了尿桶,抱着干柴进门来,却发现,灶坑里的火已经被引着了。
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烟气瞬间迷住了眼睛,再定睛一看,雪白的米粒随着沸水在锅里翻腾。
见老妈出来,姜辰嬉笑着:“妈,您瞧瞧,您这女婿找的真不错,大清早的,饭都下锅了。”
终于这一颗吊着的心,在这两天的观察中,姜辰能踏实的放下来了,贺临州是个靠谱的,工作体面,有实权,工资也高,最主要的肯给妹妹花钱,还能照顾人。
这两点尤为重要,很多时候,不要看男人说什么,只看男人做什么,就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托付终身。
“呦呵,可不是嘛,临州这孩子勤快,体贴,对咱家玥玥好,你爷爷的眼光是真的好!”
刘春草满意极了,转身又进屋到墙角的坛子里头,捞两个鸭蛋洗干净放粥里头一起煮上。
同时遗憾极了:“那啥,咱们来的还是着急了,应该搜罗点鹅蛋弄过来,听老辈人说,吃鹅蛋对怀孩子的女人好,也对孩子好,我这着急忙慌的,给忘脑后头去了。”
姜山趿拉着棉鞋,端着牙缸子凑过来:“得得得,你可别说了,啥时候了,都上冻了,大雪漫天的,那鸡鸭鹅全都不下蛋了,不光吃粮食,还掉秤,哪一家不趁着肉多宰了,等了过年添肉菜,还说鹅蛋呢,就是鹅毛都不好找。”
刘春草啧啧两声,老头子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他们老两口要不是来闺女家,就家里那点鸡鸭,早就抹了脖子冻起来了。
“爸妈,咱们明年开春就养,咋的小妹生孩子前也吃到嘴巴里头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姜辰给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晃半个月
饺子都冻起来了几百个,就被埋在雪堆里头,、刘春草还是不放心:“不成,要不,你们爷俩回去算了,我就在这伺候玥玥,她这肚子马上就起来了,我回家也吊着心,还不如不回。”
火车站台上
刘春草再次返回,拎着自己的小包,就是不想上火车,姜时玥被老妈拿捏的死死的,也把老妈拿捏的死死的:“妈,我的亲妈,您跟我爸,我大哥先回家规整规整,他们一群大老爷们。
这家里没有您在,那就没有主心骨,摆弄不明白,正好把过年的玩意全都弄出来,我瞧着粘豆包是不是能包了,您整点,回头给我带点过来,我就等着吃现成的。
成不成?”
刘春草心绪杂乱,想起家里那两个不省心的儿子,竟然趁着大冬天的,偷摸地去老毛子那边做起买卖去了,上次那个什么老大,不就是因为这事被抓住了,吃了枪子。
家里过年的东西确实也还没准备,鸡鸭再不宰也要冻死了,老头子这个大队长,总不在队上也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记着,别亏了嘴,想吃啥就让临州给你整,那雪堆子里头,饺子冻着呢,想着吃,还有,你把跟你大哥上山打的野鸡,都收拾好了,想吃了就让临州给你炖。
那个兔毛的手套,妈还没缝完呢,你别动,我下回来,再做,等家里收拾收拾,我这一半天的我就过来····”
姜时玥除了点头说好,也说不出别的来了,她朝着远去的火车挥手,终于结束了半个月的亲妈投喂的生活,摸摸自己明显又粗壮了不少的腰身。
不知道是怀孩子怀的,还是纯吃胖的,反正就是憨实了不少。
贺临州赶紧把媳妇的小手,塞进袖管里头,低声的询问着:“反正都出来了,要不,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去,吃完了咱们再去友谊商店转一圈,我这有点外汇券,你瞧瞧想买啥玩意?”
“先买点粮吧,家里的面粉都被老妈包成饺子冻起来了,还有大米,也不多了···”
说道丈母娘跟老丈人亲手包的那二三百个饺子,贺临州就忍不住憨笑起来,他拥着媳妇,下巴刚好就在媳妇的头顶,两个人连笑动的频率都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