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的晚风,带着水汽的咸腥和夏夜的温热,吹拂着凌岳的衣襟。他立于船头,手中紧握着那面完整的“幽冥镜”。镜身温润,不再像碎片时那样冰冷,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周围数丈的湖面照得亮如白昼。苏婉清站在他身侧,望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这镜子……真的能镇住所有邪灵?”她轻声问。
凌岳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蕴含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江南的邪乱,只是一个开始。”
他将镜子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特制的锦盒,那锦盒由防水皮革制成,内衬柔软的丝绸。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太湖之行,不仅带回了关键的碎片,更让他结识了陈友定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奇人。此人不仅精通水性,更对天下大势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在与他的交谈中,凌岳听到了许多关于海外番邦的传闻,那些比蒙古更遥远、更强大的存在,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
船队昼夜兼程,终于在七日之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巴州。
巴州城门紧闭,城墙上,岳璃和墨衡正焦急地等待。见到凌岳的船队靠岸,岳璃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她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显然这段时间并未松懈。
“将军,伯颜的使者又来了。”岳璃压低声音,“就在半个时辰前,他送来战书,约你三日后在城外平原决战。”
凌岳接过使者呈上的战书,展开一看,字里行间充满了蒙古人的傲慢与挑衅。伯颜似乎笃定凌岳会应战,甚至还在信中画了一头龇牙咧嘴的雄狮,旁边写着“尔等鼠辈,可敢一战?”
“他这是在激将。”墨衡凑过来,看完信后冷笑道,“他料定我们元气未复,又刚经历太湖之行,必然急于求战。”
凌岳将战书丢在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他不急,我急。传我命令,全军备战。另外,把‘幽冥镜’的威能,展示给他们看。”
三日后,平原之上,旌旗蔽日。蒙古十万大军列成三个巨大的方阵,阿剌罕和伯颜并肩立于帅旗下,身后是黑压压的骑兵和步卒。伯颜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凌岳跪地求饶的场景。
凌岳并未如他所愿,率领大军出城。他只带了三千精锐火器手和一百门火炮,缓缓开至距离蒙古大营三里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将军,为何不攻?”张珏有些不解。
凌岳冷笑:“攻?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绝望。”
他走到阵前,将那面巨大的“幽冥镜”架设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阳光照射在镜面上,反射出亿万道柔和但无比刺眼的光芒,直射向蒙古大营。
那光芒并不灼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照进人的心底。蒙古大营中,原本喧嚣的战马突然变得焦躁不安,不停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许多蒙古士兵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心神不宁,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伯颜脸色大变,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这不是巫术,也不是幻术,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压制。他麾下最精锐的怯薛军,也开始阵脚不稳。
“这是什么妖法!”阿剌罕怒吼道,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有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
“是神罚!”一个蒙古萨满疯了似的尖叫,“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我们不该冒犯神灵!”
一时间,蒙古大营乱作一团。士兵们丢下武器,四散奔逃,甚至连战马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
伯颜看着眼前崩溃的军队,又看了看高台上那个如神只般屹立的凌岳,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他明白了,凌岳手中握着的,是比百万大军更可怕的力量。
“撤!快撤!”伯颜用尽全力嘶吼,却已无力回天。
蒙古大军,就这样在“幽冥镜”的威光下,不战自溃。
凌岳缓缓收起镜子,对身边的士兵道:“传令,打扫战场,收缴所有能用的兵器。另外,告诉贾似道,他的神机营,我很感兴趣。”
消息传回临安,贾似道看着奏折,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他耗尽心机,派来监视凌岳的神机营,竟然成了对方的囊中之物。而凌岳,只用了一面镜子,就击溃了蒙古十万大军。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宋的滔天巨浪。凌岳的名字,从此与“神迹”、“战神”划上了等号。而贾似道知道,他再也无法控制这个从巴州崛起的男人了。
阴影之中,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一切。伯颜回到大都,跪在蒙哥大汗的帐前,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大汗的信任。而在更遥远的西方,圣殿骑士团的密探,也将“东方出现能克制黑暗力量的神器”这一情报,快马加鞭地送往了欧洲。
凌岳的镜光,不仅照亮了江南的夜空,也照亮了这个时代所有野心家心中的贪婪与恐惧。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