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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拢月:“……”

这么快就接受新皇了吗?!

你不是跟了老皇帝多年的老人儿吗!这么不念旧主么?!

卫公公热情地领着他们前去面见皇上。

桑拢月便听到季无对自己传音入密:

“老皇帝做的那些亏心事,越是心腹,知道得越清楚。

他这般自私残暴,连亲生骨肉也不放过……如此品行,谁会对他死心塌地?”

桑拢月深以为然:哦哦!

见她不停点头,圆脑袋上的发髻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季无的唇角,便在银色面具后轻轻地勾了勾。

他忍不住感叹:小师妹如此可爱,谁能想到,她竟一手促成朝代更迭?

自己蛰伏一年有余,都没办到的事情,被她短短几日便达成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被她收为奴仆的肉身佛,也该偃旗息鼓。

这大盛朝,迎来了仁君、又赶走邪神,很快就会恢复海晏河清的景象吧!

季无又道:“卫太监会告诉所有大臣,老皇帝重病不治,至于其余的宫人,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无需担心。”

这话不止对桑拢月说,也同时“抄送”给了啸风。

啸风便也安了心,不再一副枕戈待旦、随时拔剑的模样。

而卫公公对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悄悄话浑然不觉。

他笑道:“国师大人、圣女大人、啸少侠,您几位稍等片刻,奴才回去继续伺候皇上更衣!”

虽没看到蓝惊寒,洛衔烛和薛白骨却很快迎出来。

两波小伙伴忍不住都关心起对方的情况如何。

桑拢月简明扼要地提一嘴沈玲珑,便问起蓝师兄顺不顺利?

洛衔烛方才道:“一切都很顺利,几个重臣第一时间便赶过来跪拜新皇,此刻还在偏殿呢。

毕竟老皇帝早早便留下了传位诏书……其实即便没有诏书,惊寒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

薛白骨接道:“只是老皇帝的尸身有点坏了,吓了那些宫人一跳!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的万尸幡绝对没有问题!

是他吃过太多‘尸蟞仙丹’,关节早被蛀空,尸蟞一跑,他的尸体就变成一滩烂泥啦!”

那扭曲的关节,着实吓坏了宫人们。

洛衔烛想起那一幕,也唏嘘道:“害死所有子女,只多求到三年富贵。

最后尸首都不算全尸,连魂魄也要献祭……真是可叹!”

季无淡淡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几位师兄妹正说悄悄话时,卫公公尖细的嗓音又响起:“皇上驾到~~!”

桑拢月:“哇哦!”

薛白骨:“这是龙袍吗?怎么是白色的?”

如今还是国丧期间,作为皇嗣,蓝惊寒换上了素色的缞服。

虽不是正式的黄袍,那缞服上,却也绣着真龙。

不知怎的,桑拢月竟从蓝惊寒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她喃喃道:“蓝师兄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蹲在灵宠空间里的九头鸟忽然开了口,声音直接在桑拢月脑海里响起:

【真龙天子,自然不一样。】

【不过龙气暴涨,也说明他是承载天命之人。】

【嗯,反正比那老皇帝身上的龙气要强得多。】

桑拢月:“哇哦!”

不明觉厉!

她正想问什么是天命之人,就听薛白骨愣头愣脑地问:“那我们用不用跪下啊?”

桑拢月故意道:“当然啦!他现在是人皇,整个末法州都是他的!”

“哦。”薛白骨挠挠头,似乎真想行礼。

被蓝惊寒眼疾手快扶住。

新皇摇头笑了笑:“你别听她的。”

蓝惊寒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桑拢月头顶的发髻揪揪,一如往常地温柔:“月儿师妹还是那么调皮!”

.

国丧期间,整个皇城都一片缟素。

不止宫门悬挂着白幡、素纱,就连民间也禁止娱乐。

戏曲、宴饮全部停止,三元客栈却依旧生意兴隆。

只是客人有些奇怪。

虽然包下所有房间,却不让小二伺候。

此刻,刚从诏狱中逃出来的罗家人,在院子里瑟瑟地跪倒一片。

在上座接受叩拜的却是个少年。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格外白皙,仿佛哪家娇生惯养的阔少爷。

——如果不是他脚下踩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话。

“好大的胆子。”刑九幽的声线好像还没完全脱去稚气,气势却极其冰冷,仿佛一条贴着人说话的毒蛇,“你们竟敢欺骗本座。”

“不敢!”罗二叔壮着胆子道,“小人当初联络少主您的时候,那秘籍的确在我们罗家手中!

只是,它如今被薛鸾那贱人卷跑啦!

那、那两本秘籍,毕竟都是她男人所创……

诏狱又有邪神的信徒看守,谁能想到她会跑掉呢?”

罗二叔冷汗涔涔。

他半真半假地将薛夫人如何被薛白骨一行人救走的事情,复述给魔族少主刑九幽听。

也不知少主信了没有。

半晌之后,直到罗家人被吓晕过去好几个时,刑九幽才缓缓道,“你是说,只要追踪到薛夫人就可以?”

“是!”罗二叔道,“罗家自有追踪自家人的秘籍!”

少年罗十五也从人群里膝行而出,讨好道:“在下也愿意带路!”

罗二十三妹不屑地撇撇嘴,在心里骂了句:‘趋炎附势的小人!原来你想攀魔族的高枝啊!’

虽然这样腹诽,她却也高高举手:“小女子也愿意!”

罗三婶用一种“你们疯了吗”的眼神,迅速地扫了眼两个小辈。

然而,罗家人的小心思根本无人理会。

刑九幽似乎把他们当成了蝼蚁,仿佛没听到一般,只对属下道:“如此,就让贪狼将跟着去吧。”

那魔将道:“少主,您让那个疯女人去吗?”

刑九幽一挑眉。

虽没说话,但“你敢质疑我?”的意思传达得很明白。

那魔将马上跪下道:“末将不敢质疑!只是,原本的贪狼将刑隐重伤,由他的女人暂代位置,已经引起不少流言……”

另一位侍立在刑九幽身后的少年呵斥道:

“谁敢传流言?骸娘继承了贪狼将的全部修为!她难道没有实力做这个位置?”

那魔将悻悻道:“属下不敢!只是……她有些痴痴傻傻的,能胜任吗?”

那少年冷笑道:“她被凡人害得那么惨,一定恨透了他们,这不就够了吗?”

魔将:“是,是,这次是针对凡人的任务,这便够了!还是少主思虑周全!”

刑九幽这才开了尊口:“罢了,去做事吧。”

.

一炷香后。

三元客栈某个布置得格外柔软精巧的粉色房间内。

魔将已经把任务反复说了三遍。

可年轻孕妇还是自顾自地把玩床帐上的流苏,嘴里还欢快地哼着歌谣:

“风婆婆摇落星子雨,

娘亲来摇你的小床。”

魔将终于炸毛:“……你到底听懂了没?!”

年轻孕妇这才抬起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秀眉一蹙,腮帮子气鼓鼓的:“你烦不烦啊?我又不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