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宋爷爷眼窝深陷，相比于之前，憔悴了不少。
“有查到什么吗？”宋爷爷没有绕弯子，直白的问道。
他知道贺司衍的能力，亦知道他对自己孙女的在意有多深。
贺司衍陷入沉默，没有对其隐瞒，“目前来说，肇事司机刚刚才有点眉目。”
“是冲着舒月来的，还是……冲着宋家？”
宋爷爷看得明白，这场车祸绝不是意外。
是人祸！
“还不确定。”
贺司衍的眼神阴鸷，垂着头，“但不管是冲着谁，动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笃定。
宋爷爷看着他，叹息一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司衍，我知道你本事大，也有自己的门路，爷爷不问你具体怎么做，只提醒你一句，不管对方是谁，一定要谨慎，更要……合法，月月还没醒，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
宋爷爷真心把贺司衍当自家孩子看，同样清楚这孩子骨子里那股不管不顾的狠劲。
贺司衍抬头，迎上宋爷爷担忧的眸子，“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的，姐……月月这边，还要您多费心。”
“医院这边交给我，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宋爷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与他握手，以示感谢。
贺司衍看懂他的意思，掌心相握之间，一种无言的信任和支持从两人身上迸发而出。
“一定要把那个挨千刀的找出来。”
贺司衍郑重地点头。
有宋爷爷的这句话，他可以放手去查。
贺司衍透过透明玻璃，视线落在宋舒月包裹着纱布的脑袋上，窒息般的痛楚与共感残留的钝痛交织在一起。
姐姐你一定很痛吧。
可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更痛。
看着你躺在这里，比我自己受伤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别睡了，姐姐。
快点醒过来吧！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想查什么，我帮你查。
你想护着谁，我帮你护。
你想离开……
这个念头仅存在不过三秒，便被他否决。
不，不行！
除了离开我，其他都可以。
外面那些伤了你的人，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一个，都跑不掉。
贺司衍转身，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动摇他的决心。
面对宋舒月的时候，他周身温和的气息顿时收敛。
“走。”
贺司衍沉重的脚步踏在光洁的走廊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回响，一步步远离身后充满消毒水的味道、生命维持仪嗡鸣的空间。
在旁边等候已久的助理快速跟上他的步伐。
另一家医院的普通病房里，宋母的气色有所好转。
不出意外的，这一、两天内应该就可以出院。
宋母心底始终惦记着宋舒月。
按照往常，舒月就算再忙，也会抽空来看她，至少会打个电话。
可这几天，她非但没见过宋舒月人影，并且一个电话也没有。
心神不宁之际，病房门被轻轻打开。
宋母以为是舒月过来，欣喜地从躺着改变为坐起身。
瞧见进来的人是宋爷爷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她。
宋爷爷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眉眼间刻意掩饰的疲惫和沉重，被细心的宋母敏锐的捕捉到。
“爸，您怎么来了？”
宋爷爷不慌不忙地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关心的询问，“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我好多了，谢谢爸惦记。”宋母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宋爷爷身后空荡荡的门口，期盼着宋舒月跟他一起来的。
“舒月她怎么没跟您一起来？”
对于自己的女儿，宋母无比了解。
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宋舒月绝不会让爷爷独自来医院看她，尤其还是在她自己也受伤住院的时候。
宋爷爷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佯装自然地拧开保温桶盖子，里面装着熬得香浓的鸡汤。
“月月啊，她……”宋爷爷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语气轻松，“有个紧急的项目要赶，甲方催得紧，好像是给什么大公司做系列设计，抽不开身，这孩子，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她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来看看你，把汤带给你，让你别担心她，好好养着。”
看似合情合理的一通话语，令宋母产生怀疑。
不对。
以月月的性子，就算再忙，也会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不可能让爷爷转达。
对于宋爷爷和宋母的事情，宋舒月向来都习惯亲力亲为。
这一点，宋母是知道的。
即使多多少少猜出宋爷爷有事瞒着她，宋母表面上不敢露馅太多，怕宋爷爷担心。
她淡定地接过宋爷爷递来的汤碗，勉强的笑了笑：“这孩子，真是的，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爸，您也劝劝她，别太拼。”
“唉，劝了，不听啊。”宋爷爷顺着话叹气了一声，扮演着一个既无奈，又骄傲的长辈，“随她去吧，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你快点把身体养好，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了。”
病房里，鸡汤的香气袅袅升起，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温馨的气氛弥漫着。
宋爷爷同宋母讲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叮嘱她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
宋母配合着他应答时，手中的鸡汤逐渐见底。
随着两人聊的时间越来越久，宋母心中的怀疑被无限放大。
今天宋爷爷待的时间比平时久，似乎有意在陪伴？！
宋爷爷偶尔会不自觉地扭头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的龙头。
不知聊了多久，宋爷爷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我明天再来看你。”宋爷爷简单嘱咐几句，便告辞。
宋母目送着宋爷爷蹒跚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她要给宋舒月打电话，确认下情况。。
就在宋母拨通电话的一瞬，荆城的另一端，贺司衍成功在一家黑珍所里面找到肇事司机，正进行着审问。
肇事司机被阿强死死掩在病床上，双手反剪于背后，动弹不得。
诊所里唯一的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身后站着两名高大威武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