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助理一时噎住，他在贺司衍的眼神中，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对生命的留恋。
有的只是疯狂到极致的执着。
“不说？”他轻轻笑了笑，眸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毁灭欲，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几分。
“我就杀死你们唯一的儿子，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从小到大都觉得我碍眼，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他在用最极端、最病态的方式，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刀刃紧贴命脉，贺司衍的眼神如同濒临碎裂的琉璃，美丽又危险。
此时，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贺父无比清楚，倘若继续隐瞒，眼前已经半疯的儿子，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终于，贺父被抽干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回沙发上，脸色灰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仅剩下疲惫和一丝无可奈何的妥协。
“把刀放下……”他的声音沙哑，“我告诉你。”
贺司衍没有听从，但手上的刀子同样没有再动，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贺父沉重道：“是陆家，陆家的长子陆程序，上次在宋氏晚宴你们见过。”
竟然是他！
宋舒月的总监，之前又假借宋爷爷“恩人”之名，顶替贺司衍身份的伪君子。
如今，竟然还要置宋舒月于死地。
单从几次见面以来，贺司衍难以看出对方竟是心狠手辣之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助理在旁边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双眼瞪得溜圆。
陆家大少？！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家伙？
玩这么大？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出大事了！
贺父察觉到儿子身上翻涌出的浓烈杀意，急忙补充，“司衍，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听我一句劝，如果你想动他，必须要谨慎！就算不考虑你和他之间那些说不清的私人恩怨，现在也不是时候，更不能轻举妄动。”
“为什么？”贺司衍问道，手上的刀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贺父垂头苦笑一声，指了指天花板，“你以为陆家还是十几年前依附贺家生存的小角色？陆程序他爸，陆正庭，这些年借着海外资本和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势力早就渗透进来，盘根错节，你以为你查他助理推人、查车祸司机那么容易？那是因为你触及的只是皮毛，是陆程序可能觉得没必要动用的力量，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他在故意纵容你查到这一步。”
贺母此时缓过劲来，嘴唇哆嗦的附和，“是啊司衍，陆家……陆家现在手很黑，黑白两道都有人，他们家在海外做的那些生意……你爸也是偶然才知道一点，水太深了，那个陆程序，年纪轻轻，手段却比他爸还狠辣阴险，你为了一个宋舒月，去跟他硬碰硬，万一……”
“万一什么？”贺司衍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万一我斗不过他，连累贺家？”
贺父沉声道：“不只是连累贺家，是可能把你自己也搭进去，陆程序这次针对宋舒月，或者说针对宋家，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很可能和他想吞并城东那块地有关，那块地现在是你泊澍在全力竞标的关键，你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他反手就能用更阴狠的手段毁了你的竞标，甚至……对还在医院的宋舒月，做出极端的事情，他现在只是让人制造意外，如果他发现你查到了他头上，狗急跳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盯着贺司衍，语重心长，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畏惧，“司衍，听爸一次，这件事，暂时压下，等竞标结束，尘埃落定，我们从长计议，陆家这潭浑水，现在蹚不得！”
压下？
从长计议？
贺司衍听着父亲看似为他着想、实则充满权衡利弊和畏缩的话，只觉得无比讽刺。
舒月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每一分钟都可能离他更远，而他的亲生父母，却在劝他为了所谓的“大局”和“安全”，暂时放过凶手？
他缓缓地将水果刀从颈边移开，并没有选择把刀放下，而是随意地握在手中把玩。
贺司衍抬起头，看着面露希冀和松了一口气的父母，忽然神经质地笑出声。
“竞标，大局，安全！”他重复着这几个词，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刺向贺父贺母，“我从不在乎贺家如何，更不在乎什么狗屁大局，我在乎的，只有她。”
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忽地收紧，指节泛白，“陆程序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至于他背后的陆家……”
贺司衍的唇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偏执，“如果陆家敢护着他，或者因此伤害月月……我不介意，把整个陆家，一起拖下地狱。”
助理在旁边听得石化了一大半，心脏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的亲娘四舅姥爷。
老板这是要上天啊！
单挑陆家？！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商战剧怎么瞬间变黑帮火并 疯批复仇传奇了？
我的年终奖！
我的五险一金！
我的小命！
是不是都得跟着老板这艘复仇者号一起沉了？
助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陆家是什么存在？听说海外养着雇佣兵呢！
老板您就带着我们这群西装革履的“斯文人”去跟人家火拼吗？
靠什么？靠我眼镜反光闪瞎对方？
还是靠财务部王姐新练的瑜伽柔韧性去锁喉？
但是……妈的，为什么又觉得有点燃？！
老板为宋小姐这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疯批样子……
虽然吓人，但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不知是因为在贺司衍身边待久了，还是个人恩怨，助理莫名得觉得不解气。
陆程序那个笑面虎，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整天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尽干些下三滥的勾当！
敢动我们老板娘？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