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婆家对她怎么样？她丈夫对她好吗？”
“婆家人还不错，就是普通的庄稼人，就是她那个丈夫不太争气......”
“大哥，念秋要是自己有心想回来，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帮她回来，要是她舍不得孩子，那就一起带回来，我们宋家再怎么样，也能养得起个孩子。”
宋平洲颓然抹了把脸，“那孩子的心思，我如今是猜不透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个月给她寄点儿钱过去，让她的生活能够过得好一点儿，在婆家能有点儿底气。”
冯锦悦握住茶杯，温声道：“这样吧，等过了正月，我请几天假，跟星辰一起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她接回来，如果她不愿意离婚，那就看看她丈夫愿不愿意一起来京市。”
宋平洲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又惊又感动，嘴唇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你，锦悦。”
冯锦悦摆摆手，“谢什么！念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嫂不在了，我就是她半个母亲，我怎么能看着她受苦不管。”
宋平洲重重点头，却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道急促的少年嗓音突然从屋里传来：
“我也要去找姐姐！”
楚墨染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门内跑出。
他头发有些长了，刘海几乎遮住眉眼，身形瘦得显出几分单薄，脸色在日光下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没礼貌，见到人不知道先打招呼！”宋平洲皱眉斥道。
宋正阳垂着头，低声喊道：“二叔、二婶、哥。”
冯锦悦起身走近，伸手替他拢了拢单薄的衣领，“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穿件外套就出来了？小心感冒了！”
“我不冷......”宋正阳仍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他抿了抿唇，忽然抬头，眼里闪着执拗的光：“我要一起去接姐姐。”
“你别跟着添乱，你不是最不喜欢那个地方吗？”
“可姐姐在那里。”少年攥紧了手指，“我要带她回家。”
“你姐还不一定想回来呢！”
“她怎么不想！”宋正阳陡然提高声音，肩膀微微发颤，“那个姓李的……他对姐姐不好，还动手打她。”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宋平洲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住，声音颤抖：“你说什么？李永强……打她？可她……她从来没和我说过……”
宋正阳红着眼大声道：“她当然不会说！当年她就是因为跟你赌气，才迫不得已嫁给李永强的，她怎么可能拉得下这个脸告诉你她过得不好！”
宋平洲踉跄半步，手扶住桌沿，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只有眼角迅速漫上一层湿红。“是我……是我害了她……”
“大伯，您先别急。”宋星辰稳住声线开口，“我和妈过几天就过去，无论如何也会把姐姐带回来。”
“要是他们不肯放人呢？”宋平洲声音嘶哑。
“你每个月给我姐打过去的钱都被那个男人拿去赌了，他怎么会轻易放摇钱树走？”宋正阳咬唇道。
“这些……都是念秋在信里告诉你的？”宋平洲红着眼望向他。
宋正阳点头，泪终于砸了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姐不让我说……她怕您担心，更怕您愧疚。”宋正阳小声道。
“大哥，你先冷静点儿。”宋平川开口道，“你暂时先不要往那边打钱了，我之前有一个老战友调动到那边任职了，我联系一下他，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到时候我们再给那家人点儿钱，应该能让他们放人。”
宋平洲哽咽地点头：“平川……这事就麻烦你们了。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把念秋带回来！”
“放心吧！”
宋家几人又坐了片刻。
宋平洲父子状态不佳，自然无心做饭，中午一行人便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解决了午饭。
吃完饭，楚墨染便跟着宋家人一起回了家。
下午去宋家拜年的人比较多，楚墨染现在的身份待在那里也不太合适，便径直回了自己家。
屋里安静，推门进去，便瞧见孟春迎伏在堂屋桌上，正一笔一画认真写着什么。
听见动静，她抬起脸，见是楚墨染，眉眼一弯：“姐姐回来了！”
“嗯。”楚墨染走过去，瞥了一眼她手下的信纸，“给臭蛋写信？”
“对呀，给他拜个年。”孟春迎抿嘴笑。
楚墨染闻言笑了笑，“正好我也要给他写，回头一起寄出去吧！”
这几年，孟春迎和张臭蛋已经成了真正的笔友。
两个人经常有书信来往，开始还是跟她的信一起寄出，后来人家两人直接不通过她了，自己开始单独来往。
对于这个结果，她自然也乐见其成。
孟春迎写完最后一笔，挥了挥纸张让墨迹快点干透，突然抬头问：
“对了姐姐，你跟张臭蛋说我们来京市的事了吗？我好久没收到他的信了，他不会又把信寄到老家去了吧？”
“说了，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写信告诉他新地址了，他的信应该快到了。”
“嗯，姐姐，我已经写完了，你写完咱们一起去寄信。”
“好。”
楚墨染回屋，也提笔给张臭蛋写了封信，问了近况，说了些她们在京市的事情，末了又叮嘱了几句。
信不长，毕竟很多事情他都从孟春迎的信里知道了，估计也懒得再听她说一遍了。
午后阳光温暖了些，她们俩一起出门，往邮局去了。
买了邮票，仔细贴上，将两封薄薄的信递进那个墨绿色的邮筒，便完事了。
寄完信，楚墨染又领着孟春迎顺道去了趟百货大楼。
再过不久，家里三个人都要开学了。
她准备多买点儿学习用品。
百货大楼依旧人来人往，过年的热气还没散，柜台前到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人。
她们径直走向文具用品的柜台。
楚墨染挑了几个封面素净的笔记本、练字本，又给小豆子买了铅笔、橡皮、小本子等学习用品。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钢笔柜上。
孟春迎上了高中后，用钢笔会多一些。
楚墨染准备在给她买一支新钢笔，她现在用的钢笔还是在老家的时候买的，比较便宜，当然质量也一般。
“姐姐，我的钢笔还能用，不用买新的。”孟春迎连忙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