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云脸都白了,“这老鬼……动作也太他娘快了!”
“不是他快,是咱们一直在京城的迷魂阵里打转。”云皎皎攥紧那本青云观札记,指尖掐得发白,“他毁镇河塔、搅乱京城,连张老反水,恐怕全是为了拖住咱们,给他去潜龙渊唤醒那‘蚀心蛊’腾出手!”
“必须马上追过去!”
萧璟眼神利得像开了刃,没有丝毫含糊:“清风明月,立刻点王府最精的暗卫亲兵,配破邪弩、足量符箓,一炷香后动身!”
“李监正,京城剩下的事你全权担着,务必稳住净化阵,防着那老鬼留的后手反咬!”
“下官领命!”李清风肃然抱拳。
“流云,动用你谢家在北疆所有路子,准备接应,给最快路线和补给。”
“明白!”
“我这就放信鸽!”谢流云转身就去安排。
指令一条条砸下去,又快又狠。
可云皎皎眉头还拧着:“潜龙渊那地方不小,咱们只知道个大概方位。”
“瞎找?”
“耽误不起。”
“得摸到更准的路,或者……锁死玄冥子现在到底猫在哪个窟窿眼里!”
她深吸一口气,把杂念全压下去,又摸出那几枚温热的铜钱。
这回不是简单起卦,她双手捧钱,抵在额前,闭眼凝神,把全部意念都拴在那本札记残留属于玄冥子的一丝微弱气息上,脑子里同时观想着北疆群山和“潜龙渊”的地形。
“乾坤无极,万里追源……敕!”她低喝一声,猛地将铜钱抛向半空!
铜钱没落地,反被她灵力牵着悬在空中,疯转起来,发出“嗡嗡”轻鸣。
几缕常人看不见的气丝从钱上散出来,钻进冥冥之中,勾连着什么。
云皎皎睁眼,眸底掠过一线清光。
她死死盯住旋转的铜钱,像在解一卷无形的天书。
所有人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铜钱转速慢下来。
其中一枚忽然脱了轨迹,“叮”一声脆响掉在地上,尖头直指西北偏北。
另外几枚则在半空拖出一道极淡、淡得几乎要散的灰黑气线,弯弯绕绕指向北边,最后气线尽头,隐约指向军报里说的黑气最浓处!
“找着了!”云皎皎声音带着疲,却斩钉截铁,“卦象显了,他就在北边,而且就在那黑气的老窝!”
“这道气线是他残留下的因果痕,顺着追,准能找到!”
她蹲下身,细看那枚指向西北偏北的铜钱,又抬头望那个方向,指节连掐,眼里透出疑惑:“怪了……卦象还说,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跟他有极深的、而且是刚结上的死疙瘩……像是个活物?”
“或者……一个才启动的‘锚子’?”
“锚子?”萧璟抓住这个词。
“嗯!”云皎皎点头,“就像信标或者传送的桩子。”
“我疑心,他走之前,除了在镇河塔留‘礼’,可能还在京城别处,偷偷埋了能远程勾连的辅助阵玩意,当后路,或者当接应他邪力的管子!”
谢流云倒抽一口凉气:“这老阴货到底埋了多少雷?!”
“必须揪出这个‘锚子’!”云皎皎语气铁硬,“不然就算咱们到了潜龙渊,他也能用这玩意儿搞小动作,或者……关键时候缩回京城!”
她再次凝神,想通过铜钱和气线的感应,把“锚子”的方位钉得更死。
汗从她额角滚下来,这种精细追踪显然耗神极巨。
萧璟默默递过块干净帕子,没出声。
终于,云皎皎猛地抬头,目光利箭般射向京城西北边。
那儿是一片还算热闹的坊市,混着些官宅和……几座香火不旺的古庙旧观。
“气线指到那边……具体位置被更强的力搅浑了,定不到点,但能圈到……‘清源坊’那块!”云皎皎语气笃定,“他的后手,肯定藏在那儿!”
“清源坊?”李清风想了想,“那儿有座‘慈航庵’,还有个前朝留下的‘观星楼’旧址,如今半废着……要说能当玄学锚子,这两处最像。”
“立刻派人去搜!”萧璟令下,“重点查慈航庵和观星楼旧址,见着任何不对劲的阵法物件,直接毁!”
“是!”有暗卫领命掠去。
“咱们呢?”阿蔓抡着她的石锁,跃跃欲试。
云皎皎看向萧璟:“京城这边的尾巴有人收拾,咱们必须立刻奔北疆!”
“玄冥子本尊在那里,龙脉的危局才是天大的!”
“顺着我追出来的这道气线走,应该能以最快脚程摸到潜龙渊的口子,和他蹲的核心地!”
萧璟点头,目光扫过已列阵完毕的精锐,最后落在云皎皎发白的脸上,声沉力稳:“走。”
一行人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在云皎皎指引的方向下,如同离弦的箭,冲出京城,直奔北疆那片黑气泼天的地界。
马蹄声碎,踏起一路烟尘。
云皎皎伏在马背上,耳畔风声呼啸,心里却静不下来。
玄冥子算计太深,潜龙渊这趟注定是虎穴狼窝。
札记里那句“守渊之灵,非敌非友”,又到底是什么路数?
就在他们离京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断后的暗卫策马追上来,带来了清源坊搜查的信儿:
“王爷,云小姐!观星楼旧址里头扒出个被毁的小型反向传送阵基座,残留的劲道和青云观那个同源!可在慈航庵后院的古井里……咱们找到了这个!”
暗卫递上个用符纸封着的玉盒。
云皎皎接过,小心揭了符,打开盒盖,里头不是邪物,竟是一小截干枯的、还沾着土的……紫黑色藤蔓。
藤蔓上散出的气,和玄冥子同源,却更阴、更冷、更瘆人!
“这是……‘幽冥引路藤’的残枝!”云皎皎瞳孔骤缩,“这东西只长在至阴绝地,能自个儿引来幽冥气,甚至……能给某些厉害的幽冥当临时的‘窝’,或者‘眼睛’!”
她猛地抬头望向北疆方向,一股寒气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我懂了!”
“那个‘锚子’不是给他传回来用的……是给更吓人的东西‘指路’接引的!”
“他不光要唤醒蚀心蛊,他可能还想……撕开一条更稳当的、直通真幽冥的道!”
“这截藤蔓,就是路标!”
所有人的心,随着她这句话,彻底坠进了冰窟窿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