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内,冯继升三人快速逃窜。
“我们丢下……惊……惊轲少侠……真的……好吗?”冯继升喘着粗气,边跑边问。
“没得事,少东家他有本事,命硬的很。”魏神回道。
屋内。
“来……阿嚏……吧!”惊轲手中长虹寒芒一闪,竟率先向对方攻去。
虽说他一身武艺在如今的江湖上已经算得上好手,但是对方来历不明,还是让他不敢托大。停渊止水蔓延开来,“叮叮当当!”
“我靠!这什么东西?这怎么玩?”惊轲有些无语。
但那些黑衣人的进攻并不凌厉,就好似在跟惊轲打太极。频繁躲避暗器让惊轲心中窝火,灵光一闪,惊轲抓住机会,一脚踹向位于右侧的黑衣人腋下。
“咚!”
黑烟在房内弥漫开来,“咳咳咳。”惊轲被这猝不及防的烟雾呛到,霎时间捂紧口鼻,防范着进攻。
待到烟雾散去,屋内除了一片狼藉,哪还有人影。
“他奶奶的!人呢?!”
“就这?打个招呼就跑了?!”惊轲愣了愣,旋即一股邪火儿蹭蹭往上冒,“搞什么名堂!害老子饼子都没吃完!”
他几步冲到后窗查看,院墙外只有寻常巷弄的黑暗宁静。方才那阵混乱仿佛是幻境。他侧耳凝神,风中只传来远处真正的市井喧闹,再无异样气息。
“冯继升他们……”惊轲心下一凛,顾不得其他,翻身冲出窗户,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疾追而去。汴梁城他熟如掌纹,几个起落便抄近道追上了那辆刚刚驶出狭窄后巷、拐上一条稍宽马路的黑篷马车。
“吁——”车辕上的李岑曦猛地勒紧缰绳,警惕地看向落在车旁的惊轲。
冯继升从车篷里探出头,惊魂未定:“惊…少侠?!你没事吧?那些人……”
魏神也按着腰间的峨眉刺探出身来,狐疑地打量着惊轲身后:“没追来?”
“屁都没一个!”惊轲没好气地回道,动作利落地翻身跃上车辕,坐在李岑曦旁边,“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怀疑这帮孙子压根不是来动手的。”他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敲击着车辕,“虚张声势,像是故意惊动我们……试探?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李岑曦轻声重复,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黑暗的街道,声音依旧清冷,“也有可能是……驱虎吞狼,确保我们按预想的道路离开。”
“管他啥蛇啥虎!”魏神一挥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赶紧出城要紧!耽误了几天,师伯都等急了!”
惊轲目光扫过车厢中央固定着的黑铁木箱。方才匆忙间未曾留意,此刻在微弱的天光下,他锐利的眼神捕捉到箱盖边缘的接缝处,有几道极其细微、仿佛油脂般的暗色印痕,在颠簸中被挤压渗出一点,染深了包裹的黑布一角。
那丝若有似无的陈腐气息又钻入鼻腔——混杂着血腥与药水的复杂味道,绝不普通!
他眼角余光瞥向身边驾车、平静得近乎异常的李岑曦,以及后车厢里明显松了口气、对异状毫无所觉的冯继升和大大咧咧的魏神。心头的疑虑更深一层:这箱子里的“材料”,恐怕就是最大的麻烦源头!
“对了,少侠,”冯继升仿佛才想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金属哨子,形制精巧如鸟喙,“师叔……就是柳师叔说,如果没等到他,就让我们直接去清河北部的码头镇‘来生岸’,那里有我们家的水驿。他在那儿……有点急事处理,或者,万一……他也会在那里留标记。” 他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来生岸?”惊轲眉头微挑。他知道那个地方,传说中的活死人肉白骨的缥缈桃源对岸,实则聚集着无数绝望的流民和对“仙境”望眼欲穿的痴人。
地方鱼龙混杂,却也因着那传说中的吸引力,成为了隐藏行迹和搜集情报的好地方。“知道了。那就去来生岸!”
马车在黑夜里加速,碾过湿冷的石板路,载着不明就里的旅人、神秘的箱子、潜伏的暗流,驶向那个被迷雾和传说笼罩的渡口——来生岸。
………………
几天后。清河下游“来生岸”码头。
这是一个弥漫着奇特雾气与复杂气息的地方。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劣质酒水、草药、汗臭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近乎绝望的渴望气息。
河面终年笼罩着厚重诡异的白雾,如同巨大的屏障,将传说中的“桃花仙境”死死挡在对岸。各种大小船只挤靠在简陋的木栈道旁,上面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或狂热的男女老少,皆是盼着有朝一日能穿透那“鬼打墙”之雾,抵达彼岸极乐。
“嚯,这地方…真是‘热闹’!”魏神跳下马车,皱着眉揉了揉鼻子,眼前嘈杂混乱的景象远超预期。
冯继升小心翼翼地和车夫一起把沉重的箱子搬下来,累得直喘气:“柳师叔说的是…码头东头最大的那家‘迎仙客栈’…他…他会在那里留消息。”
李岑曦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周遭人群,她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虽然依旧安静地悬在腰间,但姿态已明显处于随时可出的戒备状态。
惊轲将马匹交给前来迎候的小厮,目光却越过混乱的人潮,落在更远处的栈桥。
“看什么呢老大?”魏神凑过来。
“那雾…不太对劲。”惊轲指着河心,“看着像自然起的雾,但你们看水流冲到雾区的边缘,明显有旋涡回流的痕迹。船进去了,不是被水流带着原地打转,就是被暗中改变的水道给推了回来。”
“哈!猜的真对!”魏神眼睛一亮,“墨家老祖宗的手笔,就是大手笔!”
冯继升也点头:“师伯提过江上设有机括,借水力运转,才能造出这般……呃……仙家障眼法。”
此时,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谄媚笑意的小跛子突然从人群中钻出,动作伶俐地凑到惊轲身边,压低声音:“爷!小福爷让我给您捎个信儿,他说您要找的那‘病人’已经到渡口了!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伤得不轻,就在西边打渔的‘老韩头’窝棚里!”
来人正是鬼市九流门弟子,脸上那点“记号”还是当年不小心炸炉弄的。
“病人?”冯继升和魏神疑惑地看向惊轲。
惊轲面具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小福他们动作还真快!只是这病人是哪个?
“一点小尾巴,得处理一下。”惊轲含糊道,转向李岑曦,“李姑娘,劳烦你和冯兄、魏神先去客栈安顿箱子,看看柳师叔有无音讯。我去西边看个熟人,很快回来。”
李岑曦清澈的目光在他面具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惊少侠请便。”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老大你放心,箱子有我和岑曦呢,保证不出差错!”魏神拍着胸脯保证。
惊轲颔首,跟着那小跛子快步挤入喧闹的人流,向西边肮脏拥挤的渔民聚居区走去。
老韩头的窝棚。
一股浓烈的鱼腥和劣质烧酒味道弥漫。
赵光义躺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棉絮稻草里,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紫。
他身上的华美劲装早已破败不堪,沾满泥污冰渣,左胸心口的位置,渗出的丝丝暗红色血迹在脏污的布料上并不显眼,但靠近看就能发现,那血迹的边缘似乎隐隐带着一丝诡异的墨蓝。
他那头凌乱的黑发胡乱搭在额前,一顶破旧的斗笠歪斜地扣在头上,勉强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显着特征。
一个满脸沟壑、披着破蓑衣的老渔夫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端着一碗浑浊的鱼汤,时不时怜悯又无奈地叹气。
“作孽哦……这富贵公子,不知遭了什么天谴,落得这般下场……心口那伤,邪门的很,寒得吓死人……”
一阵脚步声停在门外。
惊轲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破窝棚门口的光线。
老韩头抬头,警惕地看着这个戴着奇怪兽纹面具的男人。
惊轲的目光径直落在稻草堆上那个气息奄奄的身影。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阴影里,锐利如刀的眼神透过面具,穿透那顶破斗笠的遮挡。
昏迷中的赵光义仿佛感觉到了那冰冷的注视,眉头痛苦地紧蹙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极致痛楚的低吟。
那声音……以及那破斗笠下露出的半截坚毅而熟悉的下颌线……
小禄的情报是真的!他也踏上了找寻墨山道的路!还落得了这般田地!
就在这时!
窝棚另一侧阴影里,一直如同背景般安静、警惕地看着这一切的李岑曦,纤细的身影微微一震!她的眸子骤然缩紧,目光死死盯在赵光义心口那渗血的伤口上!
那丝丝缕缕、常人难以察觉的墨蓝色……她太熟悉了!
那是……
墨山道独有的“墨染伤筋散”混合寒性内创才会出现的异象!是墨山道极其阴损的秘传伤人手段!**
这人……不仅身份非凡!
他还与墨山道内部的人交过手!甚至还中了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