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阿鲁达听见卢龙方向响起喊杀声,又接到快马报信,知道前方友军已经得手,连忙带着麾下朝着卢龙急行。
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声尖锐的炸响,斜地里杀出来一支骑军,正是慕容天辰带人从大营杀了出来。
阿鲁达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敌人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再迟钝也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来不及细想,他立刻拨转马头,带着部下往后面撤,此时再也顾不得卢龙城下生死未卜的友军了。
慕容天辰带着骑军紧跟其后,一面紧追不舍,一面砍杀着掉队的奚军,他心中暗自可惜,今夜天气不佳,没有月光照明,不然可以将部队分散围堵,定能将对方拦下大半。
阿鲁达也是机警,见势不妙立即后撤,只差了那数十米的距离奚军骑兵就会被慕容天辰拦腰截断。
追了三四里,慕容天辰害怕会有什么闪失,便带着部下回转回来,慢条斯理地将奚军残存的步卒清理干净。
阿鲁达一连逃出去数里远,见身后再无追兵这才停了下来,点上火把一清点,带出来的五千骑兵此时只剩下四千出头,只能垂头丧气地回营报信。
回武斡听到城中早有埋伏,步军凶多吉少,他心中也是愤恨不已,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博咬了咬牙道:“你去匠作营看着奴隶打磨石弹,打造攻城器械吧。”
他又听到阿鲁达被骑兵伏击,敌人疑似是从城外的营地中冒出来的,顿时愤恨道:“全军休整一日,后日出兵,先攻破大平军的这座营寨再说。”
此时在卢龙城中,众人弹冠相庆,这一战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便全歼了奚军两千精锐步卒。
李不争举起酒樽对着孙信道:“此战孙员外居功甚伟,我答应你的事情说到做到,你明日便从家中子弟里选出合适的人选,在我军中担任一部统领。”
孙信大喜,他早已挑选妥当,当即从袖中取出一部文牒道:“我有一族侄,名叫孙亚,不过弱冠之年,生来勇武喜欢舞枪弄棒的,可以从军入伍。”
李不争接过文牒,孙信已经将孙亚的情况写在里面,他扫了一眼便哈哈大笑道:“那明日便让他来我军中报到吧。”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酒足饭饱,各自乘兴离去。
奚军休整了一日,便又大举出动,不过这一次却避开了卢龙城正面,朝着城东大营而去。
奚军一上来便又是用投石机狠狠砸了一轮,这几日虽然石弹并未打磨多少,但破坏大营倒是用不到多少准头,不少碎石、块石都被当做投掷物抛射了过来。
虽然许多石块都砸在了营前的空地上,但还是有不少落进了大营之中,也为大平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好不容易熬到了投石机抛射结束,奚军一出手又是十几辆冲车推了上来,势必要一举撞破营寨围墙。
就在这个时候,营门打开,士兵们推着盾车鱼贯而出,在营外的壕沟边上排成一道防线,甲士们刀枪出鞘,躲在盾车后面准备作战。
这些盾车用铁皮包裹着木板,前段还有又长又尖的木刺,车后用圆木支撑在地上,斜斜的对着正前方,既可以防御箭矢,也能阻挡敌人的骑兵冲阵,这也是千金冶中的产品,专门用于步卒野外防御作战。
与此同时,大营两个边角的木屋一侧突然打开,里面各有两具床弩,这两座木屋靠近边缘,又灰蒙蒙地不起眼,所以并未被奚军的投石机所摧毁。
这几具床弩距离地面只有半腰高,正好能将射程放到最大,它们的位置又恰巧应对了现代战争中的火力交叉,射界完美地将营前这一里范围内的扇形区域覆盖住。
奚军除了投石机外并无其他的远程打击武器,面对着这种超纲一般的武器,冲车几乎是不堪一击。
士兵们先用弩箭攒射冲车,等那些冲车完全散架或者瘫痪之后,这才换上攻城凿,对准奚军那排列整齐的方阵进行打击。
奚军主将这才懊悔不已,该留存下一些石弹用来对付这些床弩的,哪怕是误伤一些自家士兵也是值得。
冲车被击毁,奚军士兵即便是冲到营前也无法轻易攻破那些盾车,更何有床弩的打击,将阵前的这一片地域变成了残酷的修罗场,士兵对于冲锋多有畏惧,无奈之下奚军主将只能选择鸣金收兵。
针对大营的进攻虎头蛇尾,奚军再一次龟缩在自家大营中,催促匠作营抓紧赶制石弹。
城内外的大平军也松了口气,抓住这个机会修缮城防和营地。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洛京,一封来自辽东的奏折照例送到了兵部,不过此时的兵部权势已经大不如以前,反倒是五军都督府横在了其头上,掌握住天下军事。
黄泽端每日便坐镇于五军都督府中,杜庆亮也在五军都督府中做了个中军都督,负责整个洛京的戍卫。
杜庆亮拿起奏折翻看了一下便递给黄泽端,不屑地笑道:“国公,这里又是一个李不争,不过这是边军传上来的请功折子,总不能真是南漳侯府家的那位吧。”
这段时间天下各地都有冒名李不争的反贼四处煽风点火,朝廷已经向李晖数次去函质问,对此早已烦之又烦了。
黄泽端打了个哈欠,接过奏折随手翻看了一下,嗤笑道:“这也叫李不争,不过不是李晖家的,这个籍贯在营州燕郡,又是营州军的偏将,在营州军中少说也是待了五六年的宿将了,五六年前李晖家的那个还在洛京城里逛窑子呢。”
“那看来是同名同姓的了,这是为他请功晋升中郎将的折子,国公要不要给他通过?”杜庆亮一边翻找着其他的奏折,一边随口问道。
黄泽端仔细想了想,沉声道:“给他吧,现在朝廷内外风雨飘摇,边军能拉拢便拉拢一下,就让他担任营州军左翼的中郎将,营州军右翼全军覆没,便让他也一并负责重建了吧。
不过朝廷自身用度也不足,让其自行承担。”
他们这些勋贵造反总揽朝廷大权,早已惹得朝中上下的文臣不满,外有反贼内部人心不稳,若是再失了边军的忠心,怕是内外勾结要行清君侧之事了。
“国公,这李不争还真是个能人啊,这又有一封平州刺史为其请功的折子,说他领兵救援平州,首战告捷,歼灭奚人前锋三千余骑。”杜庆亮翻出另一本奏折,惊喜地叫道。
“哈哈,看来此人还真是一名将才,莫非叫李不争的都是有本领的?
不争不争!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冥冥之中却是自有定数啊。
罢了,就给他一个渤海总督吧,方便他统领大军,此职位临时设置,战后即撤!”黄泽端似乎是颇有感慨,心情也好上许多,大手一挥便给李不争多加了一个官职。
渤海总督!
从地理意义上来讲,辽、营、平、幽、沧、棣甚至青州、登州、莱州都属于这个范围。
但若是按照行政角度来说,大平王朝开国那会,的的确确有渤海道,那是以营、辽二州为中心,饶乐、松漠和平州大部。
所以这个官职的覆盖范围就至关重要,看到杜庆亮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黄泽端这才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道:“管辖范围就是营州和平州吧,只要是这两地的军队都由他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