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的视网膜被过载的光谱灼烧出重影,瞳孔在极度扩张与收缩间疯狂颤动,试图解析这无法被常理定义的“门后”景象。他的耳膜深处持续回荡着高频的、类似宇宙背景辐射的白噪音,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仿佛要撞碎胸骨,将暗金与漆黑交织的血液泵入因剧痛而痉挛抽搐的四肢百骸。
他的左臂,那爆碎晶体外壳后露出的、近乎能量态的手臂,此刻正发生着恐怖的异变。插入门扉凹槽的源海之门烙印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熔化的金色岩浆般顺着他的能量脉络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暗金的血脉与漆黑的回路被强行“镀”上一层不断流转的、介于实质与虚幻之间的“起源秘纹”。
与此同时,他右臂覆盖的序噬织锦,对左臂的异变产生了剧烈的“排异反应”!织锦表面那些暗金龙纹如同活过来的毒蛇般昂起,疯狂啃噬、撕咬着从左臂蔓延过来的“起源秘纹”!而起源秘纹则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反击,不断侵蚀、同化着暗金龙纹!
“辰哥!”
一声虚弱却清晰的呼唤,穿透了白噪音与能量暴动的轰鸣,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龙辰猛然扭头——用几乎要撕裂颈侧肌肉的力道。
在他右侧约十米处,艾希拉(林薇薇)同样悬浮在起源光海中。她周身被一层温和的暗金色光茧包裹,光茧表面流转着与源海之门同源的符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已然平稳,眉心的“记忆之泪”结晶深深嵌入皮肤,化作一枚散发着七彩虹光的全新星纹。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眼,化为了一颗纯净的、如同最上等黑曜石般的眸子,眸子深处,一点银星与一点灰芒正以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环绕,仿佛“定义”与“虚无”在她体内达成了新的、更稳定的平衡。然而,她的左眼,此刻黯淡了许多,瞳孔边缘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银色纹路。
“薇薇!”龙辰试图向她移动,但身体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起源丝线缠绕,每一个动作都艰涩迟缓如陷泥沼。
“我没事!光茧在保护我,也在修复一些东西。”艾希拉(林薇薇)努力扯动嘴角,试图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这个细微的动作牵动了左眼冰裂般的纹路,让她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看!前面……”
龙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将视线投向起源光海的深处,那片绝对黑暗的阴影。
随着视线的聚焦,细节开始浮现。
那阴影,是一座无法用任何尺寸单位衡量的“王座”的基座。王座通体由某种不断吸收一切光与概念的“绝对黑物质”构成,表面起伏着如同活体脏器般的脉络,脉络中流淌着苍白如骨灰的火焰。王座的靠背高耸入层层时空断面,其轮廓隐约是一只收拢了羽翼的、由无数哀嚎文明残念构成的巨大乌鸦。而王座的扶手两侧,延伸出九根粗大如星河主脉、同样缠绕苍白火焰的漆黑锁链——正是“窃火之链”的本体!
九根锁链的另一端,并非虚无。
它们深深刺入了起源光海的最底层,死死捆缚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暗金色龙骨!龙骨保持着仰天咆哮的姿态,每一根骨骼都如同铸造世界的山脉,表面密布着与龙辰左臂此刻蔓延的“起源秘纹”同源的古老图腾。但此刻,这些图腾黯淡无光,龙骨胸腔处,那颗本该是宇宙最耀眼星辰的“源初龙心”,被最大最粗的那根窃火之链贯穿,苍白的火焰正如同寄生虫般在龙心内部蠕动、啃食,每一次蠕动,都从那庞大的龙骨中抽取出一缕缕暗金色的、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世权柄”的本源,沿着锁链输向黑暗王座!
而王座的座面之上,那片最浓郁的黑暗中心,隐隐约约,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轮廓低垂着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每一次敲击,都让九根窃火之链同步震颤,加剧对龙骨的抽取!
“源初巨龙的遗骸……”龙辰的声带因过度紧绷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窃火之链,在偷窃祂的‘创世权柄’,那座王座上的是……”
“主宰。”艾希拉(林薇薇)接过话头,她的黑曜石右眼中,那点银星与灰芒的旋转骤然加速,仿佛正在疯狂分析眼前景象背后的法则,“或者说是‘主宰’留在‘源海’这一侧的‘权座化身’。祂的本体,应该还在‘归墟’深处,正通过这些锁链,窃取力量,试图归来。”
就在这时——
“观察者协议·深度介入模式持续中。实验体Lx-09,调和体艾希拉·星语,已抵达‘源海’一级观测区。”那个冰冷的复合声,竟然也穿透了源海之门,在这片起源光海中幽幽响起!“数据反馈:目标‘窃火之链’活性提升17%,‘主宰权座化身’能量波动增强。建议:立即对‘窃火之链’进行接触性干扰,收集其与‘源初龙骨’共鸣数据。”
声音响起的瞬间,龙辰感到左臂的起源秘纹与右臂的序噬织锦同时传来一阵强烈的“牵引感”——仿佛有无形的指令,在强迫他冲向那九根锁链!
龙辰非但没有抗拒这股牵引,反而借势暴起!他将左臂起源秘纹与右臂序噬织锦的冲突能量强行挤压到双臂之间,双掌狠狠对拍!起源与序噬,创造与吞噬,两股极端力量在他掌心对撞、爆炸,产生的反向冲击波,竟暂时炸开了束缚他的无形起源丝线!
“要数据?”龙辰低吼着,身影化作一道拖着混沌尾焰的流光,悍然冲向距离最近的一根窃火之链!“我给你们!”
他的目标,并非锁链本体,而是锁链与源初龙骨胸骨的连接处——那里,苍白火焰最盛,抽取力度最大!
“辰哥小心!”艾希拉(林薇薇)急呼,包裹她的暗金光茧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纤细却无比凝实的金色光束,后发先至,射向龙辰的前方,替他扫清了路径上几团突然凝聚的、充满恶意的起源乱流!
百米!五十米!十米!
龙辰右拳紧握,序噬织锦将所有吞噬渴望凝聚于拳锋;左掌五指成爪,起源秘纹迸发出穿透性的金色毫芒!
就在他即将触及锁链的刹那——
王座之上,那个低垂着头的人形轮廓,缓缓地抬起了头。
黑暗,遮蔽了祂的面容。
唯有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由无数旋转的、微缩的“归墟漩涡”构成的眼睛。
目光跨越空间,落在了龙辰身上。
仅仅是被这目光注视——
龙辰前冲的动作骤然凝固!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那双眼睛“称量”、“解析”、“归位”!仿佛他不再是活生生的个体,而是即将被归档进“归墟”这个庞大数据库里的一个“条目”!
更可怕的是,他左臂的起源秘纹光芒急剧黯淡,右臂的序噬织锦发出恐惧的悲鸣!他体内那刚刚因突破而沸腾的力量,如同被浇上冰水的炭火般迅速冷却、沉寂!
“窃火之链,岂容蝼蚁触碰。”
一个平静、温和、却让整个起源光海都冻结凝固的声音,直接在龙辰与艾希拉的灵魂最深处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
那根龙辰试图攻击的窃火之链,其中一段猛然“抬起”,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锁链尖端那苍白火焰凝聚成一只狰狞的“手”的形状,向着被目光凝固的龙辰,轻描淡写地……
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