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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海路归辎,星火成炬

第十四章:海路归辎,星火成炬

湄公河入海口的潮汐带着咸腥气,拍打着临时搭建的木质码头。赵大山踩着湿漉漉的跳板登上货轮时,鞋跟陷入朽烂的木板,发出“咯吱”的呻吟——这是艘被日军遗弃的三千吨级货船,船身布满弹孔,甲板上还留着未清理的血迹,却在工兵连三天三夜的抢修下,勉强能出海了。

“大队长,最后一批锡矿砂装完了!”张屠户的粗嗓门从货舱口传来,他正指挥士兵们用帆布盖住麻袋,防止海水打湿。黑沉沉的锡矿砂堆得像座小山,压得船身微微下沉,船舷离水面只剩下不到半米。

赵大山扶着锈蚀的栏杆,望向远处的海平面。晨曦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波光粼粼的海面镀上一层金箔。三艘同样抢修过的货船并排停在码头,甲板上堆满了橡胶桶、武器箱和捆扎好的布匹——这些都是半个月来从日军遗弃的仓库、据点里搜罗的“家底”,足够国内兵工厂和纺织厂用上一阵。

“王书生,清单再核对一遍。”赵大山回头喊道。王书生正蹲在货轮的驾驶舱里,对着一份手绘的海图写写画画,身边摊着的物资清单上,密密麻麻记着“生胶两百吨、锡矿砂三百吨、三八式步枪零件三百套、磺胺粉五十箱……”

“核对三遍了,错不了!”王书生举起清单挥了挥,纸角被海风撕出个小口子,“就是航线得绕着大鹰酱的舰队走,他们的巡逻艇见了咱这‘破船’,保不齐会误炸。”

赵大山走到海图前,指尖划过标注着“盟军封锁区”的海域:“让了望哨盯紧点,挂起咱们的识别旗。真遇上了就打信号,说咱是‘中国远征军运输队’,往滇西运战略物资——他们不敢动。”

说话间,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岩勐长老带着几十个克伦族老乡赶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烤好的芭蕉、腌渍的野果,还有几罐新熬的胶乳。

“赵长官,路上吃!”岩勐把竹篮往士兵手里塞,粗糙的手掌拍着赵大山的胳膊,“到了你们国家,给周工带句话,就说我们的胶乳熬得越来越好了,等打完仗,多派些师傅来教我们造轮胎!”

阿依抱着孩子,把一串用红绳系着的胶乳珠链挂在货轮的栏杆上:“这是护身符,保船平安。”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赵大山的衣角,用刚学会的汉语说:“胶林……等你……”

赵大山心里一热,弯腰摸了摸孩子的头:“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给你带新课本。”他对老乡们挥手,“看好家,守好胶林,等我们回来一起修路!”

货轮鸣响了粗哑的汽笛,缓缓驶离码头。赵大山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模糊的黑点。克伦族老乡们还在挥手,他们的歌声顺着海风飘过来,不成调,却透着股盼头,像胶林里顽强生长的新芽。

航行的第三天,货轮进入了大鹰酱舰队的巡逻海域。了望哨突然喊道:“左前方发现驱逐舰!”赵大山拿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一艘灰色的军舰正朝他们驶来,舰炮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挂识别旗!打信号!”赵大山沉着指挥。通信兵迅速升起中国远征军的旗帜,用信号灯打出“运输战略物资,目的地滇西”的信号。

驱逐舰在货轮旁停下,扩音器里传来生硬的汉语:“接受检查!”几个大鹰酱士兵顺着绳梯爬上来,看到甲板上堆着的锡矿砂和橡胶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是……日军的物资?”领头的军官用英语问。王书生上前一步,用流利的英语回答:“是我们从日军手里缴获的,将用于中国战场的反攻。”他递过李明远签署的物资清单,上面盖着远征军司令部的红章。

军官翻看清单时,一个大鹰酱士兵好奇地敲了敲橡胶桶,听到里面凝固胶乳的沉闷回声,忍不住对同伴嘟囔了句什么。赵大山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敬佩——在这片被日军蹂躏的海域,能从残寇手里搜罗这么多物资,本身就是种实力的证明。

“放行!”军官归还清单,对着赵大山敬了个礼,“祝你们好运,中国朋友。”

驱逐舰离开后,张屠户抹了把汗:“这帮家伙的炮口真吓人,刚才我手心全是汗。”

赵大山笑了:“吓人的不是炮,是咱手里的东西。他们知道这些物资能帮着打鬼子,自然不会为难。”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等国内的工厂把这些锡矿炼成钢,把橡胶做成轮胎,咱的炮会更响,车会更快,到时候,谁都得高看咱一眼。”

货轮驶入澜沧江支流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两岸的景象渐渐熟悉起来——不再是东南亚的热带雨林,而是滇西的青山绿水,田埂上有穿着蓝布衫的农民在劳作,孩子们追着货轮跑,手里挥舞着野花。

“到家了!”士兵们欢呼起来。有人掏出珍藏的胶籽,小心翼翼地埋进岸边的土里;有人对着家乡的方向磕头,眼泪混着江风往下淌。

抵达滇西兵站时,周明带着工人们早已等在码头。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头发乱糟糟的,看到货轮上的物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把抓住赵大山的胳膊:“锡矿砂!这么多锡矿砂!足够我们造五万发炮弹了!”

他跑到橡胶桶前,用小刀剜下一块凝固的胶乳,放在嘴里嚼了嚼,兴奋地喊:“纯度极高!能做飞机轮胎的原料!赵大山,你们立大功了!”

赵大山看着工人们忙着卸货,卡车一辆接一辆地把物资往兵站仓库运,扬起的尘土里混着机油味和橡胶味,竟有种久违的踏实。他从怀里掏出岩勐托带的胶乳样本,递给周明:“老乡们说,他们想自己造轮胎,你看……”

“没问题!”周明接过样本,像捧着宝贝,“我马上组织人研究,等这批物资消化完,就派技师过去!不仅教造轮胎,还教他们用胶乳做炸药,让他们自己就能护着胶林!”

傍晚的兵站食堂,赵大山和周明坐在煤油灯下,面前摆着两碗糙米饭和一碟咸菜。周明兴奋地讲着国内的变化:“太原兵工厂新上了十条生产线,能造冲锋枪了;东营油田的抽油机多了五十台,原油够炼出三千吨汽油;还有北平的飞机厂,第一架国产战斗机快试飞了……”

赵大山静静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想起东南亚的胶林,想起克伦族老乡的笑脸,想起货轮上那串随风摆动的胶乳珠链——原来,他们在异乡收集的每一粒锡砂、每一块橡胶,都在悄悄变成国内工业化的砖瓦,变成打胜仗的底气。

“对了,李明远司令来电,让你休整半个月,再回东南亚。”周明递给赵大山一份电报,“那边的老乡需要你,缴获的物资也得运回来,这是条打不断的补给线,得守住。”

赵大山接过电报,指尖在“东南亚”三个字上停留片刻。他仿佛又听到了湄公河的潮汐声,看到了胶林里升起的炊烟,闻到了那股混合着泥土和胶乳的清香。

“好。”他点头,扒了一大口糙米饭,“等我回去,就教老乡们修公路,把胶林和码头连起来,让更多的物资运回来,让国内的工厂转得更快。”

窗外,滇西的夜空缀满了星星,像极了东南亚胶林里的灯火。赵大山知道,这些散落在各处的光,正一点点汇聚成炬,照亮着反攻的路,也照亮着一个民族从废墟里站起来的明天。而他,和无数像他一样的人,就是这火炬的传递者,从东南亚的雨林到国内的工厂,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到生机勃勃的胶林,把希望和力量,一棒一棒传下去,直到胜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