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铁流震原野，长空猎雄鹰
晋省兵工厂的靶场设在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两岸的黄土坡上长满了酸枣树，枝条上还挂着未融化的残雪。李明远站在临时搭建的观测台上，手里的望远镜正对准河谷中央——那里停放着一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炮管像一柄斜指天空的巨剑，炮身下方的驻锄深深扎进冻土，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
“各单位注意，距离试射还有十分钟！”观测台的扩音器里传出赵铁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身后的记录员们正紧张地调试仪器，秒表、测距仪、弹道记录本在阳光下摆得整整齐齐，其中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还在反复检查钢笔墨水，笔尖在记录本上洇出一个个小墨点。
李明远放下望远镜，目光落在炮组成员身上。六名炮手穿着新配发的藏青色工装，袖口绣着炮管图案的臂章，这是鲁省纺织厂特意为技术兵种设计的制服，耐磨的斜纹布上浸过煤焦油提炼的防水剂，即使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湿透。此刻他们正围着炮身做最后的检查，二炮手老王正用扳手紧固炮闩的闭锁机构，他的手指关节因为常年用力而显得格外粗大，虎口处还留着被炮弹尾翼划破的疤痕。
“老王，再检查一遍俯仰角！”炮长张猛喊道，他是从步兵营调过来的老兵，打了五年仗，脸上还留着被弹片划伤的印记，“李司令说了，这炮的最大仰角能到六十五度，能把炮弹扔到二十公里外，千万别出差错！”
老王应了一声，趴在炮身侧面，眼睛贴着刻度盘仔细看：“没错！刻度正好指在四十五度，按弹道表算，能打十三公里，正好落在靶子中央！”他直起身时，腰间的水壶撞在炮身上，发出“当啷”一声——水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炼油厂新出的防冻剂，能保证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炮栓的润滑油不凝固。
观测台旁边，十几辆“虎啸”式坦克正排出楔形编队，履带碾过冻土的声音像闷雷般滚过河谷。最前面的坦克车长探出身子，朝着观测台敬了个礼，他的钢盔上还别着一朵用红绸布做的小花——那是附近村里的姑娘们送的，说“戴着它打仗能平安”。坦克的炮管上缠着红布条，里面裹着新炼的钨芯穿甲弹，弹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能在一公里外击穿八十毫米厚的钢板。
“装甲营准备完毕！”电台里传来张猛的声音，“请求配合试射，展示步坦协同！”
李明远对着话筒说：“同意！等榴弹炮试射完毕，你们从左翼突击，注意避开靶区的弹坑！”他转头对身边的参谋说，“让通讯兵把电话线再往前铺五十米，确保能实时听到炮组的声音。”
参谋刚跑下去，天空就传来一阵轰鸣声。三架“猎隼”式驱逐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机翼上的红五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领航的是试飞员老郑，他驾驶的战机机翼下挂着四枚航空炸弹，弹身上的引信已经旋紧，尾部的稳定翼还在微微颤动。这是用煤焦油提炼的硝化甘油和硝酸铵混合制成的新型炸弹，威力比原来的型号提升了近一倍，能在地面炸出直径十米的弹坑。
“雄鹰编队准备完毕！”电台里传来老郑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请求俯冲投弹，展示空地协同！”
“可以！”李明远回答，“注意保持高度，别进入榴弹炮的弹道区！”他看着战机在河谷上空盘旋，想起这架飞机的机翼主梁——那是用阳泉煤矿提炼的高强度合金钢锻造的，经过十二次锻打，每平方厘米能承受八十公斤的拉力，即使被机枪子弹击中也不会断裂。
“各单位注意，倒计时开始！十、九、八……”赵铁山的声音在河谷里回荡。
炮组的六名炮手迅速各就各位，装填手抱起一枚近百斤重的炮弹，稳稳地塞进炮膛，炮弹尾部的铜带与膛线摩擦，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瞄准手趴在瞄准镜前，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十三公里外的靶标——那是用日军坦克残骸堆成的，上面还插着一面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是特意找来当靶标的。
“三、二、一！放！”
随着张猛的吼声，炮手猛地拉下击发绳。“轰——”一声巨响震得观测台都在摇晃，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巨大的后坐力让炮身往后退了近两米，驻锄在冻土上犁出两道深沟。炮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飞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颗流星朝着靶区坠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河谷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酸枣树的声音。十几秒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靶区升起一股浓烟，像一朵黑色的蘑菇云。观测台的测距仪立刻报出数据：“命中靶心！偏差小于五米！”
“好！”李明远一拳砸在栏杆上，“再来一发！打那个假碉堡！”
炮组的士兵们动作更快了，他们用专用的撬棍撬动炮身，调整方向，装填手再次抱起炮弹，脸上的汗水混着炮口喷出的烟灰，像画了脸谱。第二发炮弹呼啸而出，准确地命中了三百米外的假碉堡——那是用黄土和木板搭的，模拟国民党的防御工事，此刻已经被炸得粉碎，木板和黄土混在一起，像被打翻的沙盘。
“装甲营，突击！”李明远下令。
十几辆坦克同时发动，履带卷起的尘土像一条黄色的巨龙。它们以三十公里的时速冲向靶区，炮管时不时喷出火舌，对着残存的靶标进行射击，钨芯穿甲弹击中坦克残骸时，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碎片飞溅得老高。步兵们跟在坦克后面，手里的步枪都上了刺刀，钢枪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片移动的森林。
“雄鹰编队，投弹！”
三架战机同时压机头，朝着靶区俯冲下来，机翼几乎与地面垂直。老郑按下投弹按钮，四枚航空炸弹呼啸着落下，在地面炸出四个巨大的弹坑，浓烟和尘土冲天而起，把整个靶区都笼罩了。战机拉起时，机翼几乎擦过树梢，激起的气流把地上的积雪都卷了起来。
“漂亮！”观测台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李明远拿起望远镜，看着靶区的景象——日军坦克残骸被炸毁，假碉堡变成了废墟，地面上布满了弹坑，像月球表面一样。装甲营的坦克正在靶区里巡逻，履带碾过弹坑时发出“哐当”声，步兵们站在坦克上，挥舞着步枪欢呼。天空中，三架战机正在做特技表演，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机翼上的红五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记录数据！”赵铁山对着记录员们喊道，“榴弹炮射程米，偏差4.8米；坦克穿甲弹在1000米距离击穿82毫米钢板；航弹破片杀伤半径12米……”
李明远放下望远镜，心里涌起一阵自豪。这就是他们用两年时间打造的钢铁洪流——从晋省的煤矿到鲁省的纺织厂，从连云港的码头到东南亚的橡胶园，无数人的汗水和智慧，终于凝聚成了这无坚不摧的力量。
“让炮组把炮弹的弹壳捡回来，”李明远对参谋说，“送到回炉车间，还能再炼出好钢。”他看着河谷里忙碌的身影，想起刚建厂时的艰难——那时他们连像样的炼钢炉都没有，工人们用缴获的日式小高炉，炼出的钢含硫量超标，打个步枪枪管都容易炸膛。而现在，他们能造出重型榴弹炮、坦克、飞机，能在十三公里外命中目标，能在一公里外击穿钢板，能从空中投下炸弹。
“赵工，”李明远说，“下午召开庆功会，让炊事班杀两头猪，给大伙改善伙食。告诉所有工人和士兵，这只是开始，咱们还要造更大的炮、更快的坦克、更先进的飞机，让所有列强都看看，中国人能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武器！”
赵铁山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他看着河谷里的钢铁洪流，看着天空中的雄鹰编队，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这是他们用双手和汗水换来的骄傲，是一个民族挺直腰杆的底气。
夕阳西下时，靶场的余晖把一切都染成了金色。榴弹炮的炮管、坦克的履带、飞机的机翼，都在余晖里闪着光，像无数颗星星落在了河谷里。李明远站在观测台上，望着这片被钢铁和火焰洗礼过的土地，心里充满了信心——有了这钢铁洪流，有了这雄鹰编队，有了这无数双手凝聚的力量，任何敌人都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夜风渐起，吹过河谷，带来远处工厂的轰鸣声。那是晋省兵工厂的夜班开始了，锻造车间的蒸汽锤还在“哐当”作响，热处理车间的淬火池还在冒着热气，装配车间的机床还在高速运转。这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像一首属于工业时代的战歌，宣告着一个民族的觉醒和崛起。
李明远知道，路还很长，但他们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当钢铁洪流再次咆哮，当雄鹰编队再次升空，这片土地将不再有屈辱和苦难，只有和平与繁荣。而这一切，都将从这河谷里的第一声炮响开始，从这无数双手凝聚的力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