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听司的效率，堪称恐怖。
不过半日功夫，王五就带着一份厚厚的卷宗，再次走进了忠勇侯府的书房。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既有愤怒，又有一丝震惊。
“侯爷，查到了。”
王五将卷宗放在姬发的面前。
“这个‘鲛人泪’，根本就不是什么东海进贡的宝贝！”
姬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说下去。”
“这东西，是一种从东海深处采来的奇异水母，经过特殊处理后，提炼出的一种胶状物。”
王五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它确实有一定滋润皮肤的功效，但远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真正让它身价百倍的，是苏家在里面添加了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罂粟。”
王五吐出了两个字。
“罂粟？”
姬发和一旁的姜尚，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这种植物，来自西域，少量可以入药，有镇痛奇效，但若是用量大了，会让人产生依赖，精神萎靡，形同废人。
“没错！”
王五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苏家，将少量的罂粟粉末混入‘鲛人泪’中，使用者在涂抹时，会通过皮肤吸收，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舒适感和依赖性。”
“一旦停用，就会浑身难受，皮肤粗糙，精神不振。”
“所以，那些使用了‘鲛人泪’的王公贵妇，根本就离不开它！”
“她们以为是‘鲛人泪’的功效，实际上，是中了苏家的毒！”
好狠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敛财了，这是在用毒品，控制朝歌城的顶层权贵！
“这东西，卖多少钱？”
姬发的声音，冷得像冰。
“一百金，一小瓶。”
王五回答道。
“而且，只在苏家开设的‘珍宝阁’出售，寻常人，有钱都买不到。”
“每年，光是这个‘鲛人ěi泪’，就能为苏家带来不下百万金的暴利！”
百万金！
比干辛辛苦苦，利用费仲这张牌，经营盐业十几年，才攒下那么点家底。
苏家倒好，光靠这一瓶小小的“鲛人泪”，一年的收入，就抵得上比干的全部身家！
“真是好生意啊。”
姬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窗外那片奢华的府邸，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贪婪，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现在终于明白，苏妲己为什么会派人来敲打自己了。
因为自己的“霜盐”，触动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
“霜盐”虽然不如“鲛人泪”暴利，但它胜在量大，受众广。
最重要的是，“霜盐”无害，而且价格亲民。
一旦“霜盐”在朝歌城铺开，必然会冲击到“鲛人泪”的生意。
那些贵妇们，或许还是会选择“鲛人泪”，但她们的家人，那些不使用“鲛人泪”的男人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发现，原来还有一种更便宜，更安全的东西。
苏家的谎言，就会被戳破一个角。
所以，苏家必须要把“霜盐”摁死在摇篮里！
“主公。”
姜尚的脸上，也满是凝重。
“苏家的这步棋，太毒了。”
“他们不仅是在敛财，更是在用这种方式，控制人心，编织一张看不见的关系网。”
“满朝文武，谁家的女眷，没有用过‘鲛人泪’？”
“一旦我们动了‘珍宝阁’，就等于和整个朝歌城的权贵，站在了对立面！”
这，才是苏家真正的底气所在。
他们不怕姬发查。
因为他们知道，姬发查到了，也不敢动！
动了，就是捅了马蜂窝！
“他们既然敢做。”
姬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就要有，被我掀桌子的准备。”
他转过身，看着王五。
“大王，用不用这东西？”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但王五和姜尚，却瞬间明白了姬发的意思！
王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摇了摇头。
“回侯爷，大王……不用。”
“但……”
王五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大王最近，龙体欠安。”
“太医院束手无策。”
“据说，是常年征战留下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夜不能寐。”
“宫里，只有苏贵妃，有办法，能缓解大王的痛苦。”
“什么办法？”
姬发追问道。
王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桌上，沾着茶水，写了两个字。
罂粟！
轰！
姬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苏妲己为什么能宠冠后宫！
他终于明白，苏护为什么能稳坐外戚第一人的宝座！
他更终于明白，大王为什么会对苏家，如此放纵！
哪里是什么旧伤复发！
分明，就是苏家，用同样的方式，让大王，也对这东西，产生了依赖！
他们，在给大王下毒！
他们在用毒品，控制大商的君主！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
这是弑君！
这是在窃国！
“好……好一个苏家！”
姬发笑了。
笑得无比疯狂，笑得浑身发抖。
他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苏家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他不需要去动那些王公贵妇。
他只需要，治好大王的“病”！
“相父！”
姬发猛地看向姜尚，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你不是说，我是霸道吗？”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王道！”
“王道，就是救君主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
他一把抓住姜尚的手臂。
“相父，你博古通今，可知有什么东西，能解此毒？！”
姜尚被他抓得手臂生疼，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同样激动的神情。
他知道，主公，抓到了那张唯一的，可以一击致命的王牌！
“有！”
姜尚用力地点了点头！
“《神农百草经》有载！”
“西域雪山之巅，生有一种奇花，名为‘冰山雪莲’！”
“此花，至纯至净，能解百毒，清心明神！”
“它，就是解开大王身上毒瘾的，唯一的药！”
“冰山雪莲！”
姬发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爆射！
“王五！”
“在！”
“给我查！西岐，有没有通往西域的商路！”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这‘冰山雪莲’！”
“不惜一切代价！”
姬发的命令，斩钉截铁！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他要做的，不是杀人。
是救人！
救的，是这大商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