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确实抱着两本旧书，用牛皮纸仔细包着书皮，看不清书名。
“那我们再去别处转转。”冬雪点点头，对青禾说，“三姐在外面等我们了。”
季鸣风闻言，连忙侧身让开路，“好，那……再见。”
他的目光在青禾脸上快速停留了一瞬，又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落在她手里那本书上，低声补充了一句，“这本书……挺好的。”
青禾“嗯”了一声，客气地说，“再见。”便牵着宝珠，和冬雪一起朝收银台走去。
宝珠走了几步，还回头冲季鸣风挥了挥洋娃娃的小手。
季鸣风愣了一下，然后也有些笨拙地抬手挥了挥。
走出书店，暖洋洋的冬日阳光洒在身上。
秋穗果然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几信纸和信封。
“遇到熟人了？”秋穗看两人出来，随口问道。
“一个初中同学，比我们高一届，叫季鸣风。”
冬雪回答，接过秋穗递过来的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热乎乎的。
“季鸣风？”秋穗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也是镇上的？”
“应该是吧，以前在学校里见过几次，不太爱说话，但成绩特别好。”
冬雪剥开一颗栗子，吹了吹，递给眼巴巴望着她的宝珠，“青禾可能不认识，她初一还没读完就走了。”
青禾正低头翻看着刚买的书，闻言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注意力似乎还在书里的一幅插图上。
冬雪却若有所思。
她比青禾大三岁，十八岁的姑娘，已经朦胧地懂得了一些事情。
刚才季鸣风看着青禾时的眼神……
“四姐，你想什么呢？”青禾合上书，抬头看见冬雪在出神。
“没什么。”
冬雪笑了笑，把剥好的栗子肉塞进妹妹嘴里，“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还参加了高考。”
“是啊。”
秋穗也感慨，“等通知书下来，我们可能就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第二天上午，今天是约好去林奶奶家吃饭的日子。
上午，吃过早饭，三姐妹便带着宝珠来到了林奶奶的家里。
林奶奶家位于一个闹中取静的机关家属院，是一栋带着小院子的二层小楼，是两年前顾念国升职后重新换的。
院门敞开着，里面传来热闹的人声和孩子的笑闹。
“林奶奶，我们来了！”秋穗扬声招呼道，姐妹几个，只有她先来市里上学，和林奶奶接触的最多。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
林奶奶系着围裙，满面红光地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她身后，阮玲玲跟了出来。
“阮阿姨好。”三姐妹礼貌地问好。
“好好好，快进屋！外头冷！”
阮玲玲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姐妹几个身上掠过，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艳。
今天三姐妹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人靠衣装马靠鞍，又加上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稍微收拾一下便是青春靓丽。
秋穗的年纪大一点，藏青呢子大衣衬得她肤色如雪，更有成熟女子的魅力。
“这就是宝珠吧？真俊！”阮玲玲弯腰看着被青禾牵着的宝珠，宝珠今天穿了件红棉袄，扎着鹅黄色头发，像年画里的娃娃。
“宝珠，叫阮奶奶。”秋穗教道。
“阮奶奶好。”宝珠声音软糯。
“哎，好孩子！”阮玲玲笑着应了引着大家往里走。
客厅里已经颇为热闹，沙发上坐着两位生面孔。
一位是年约五十多岁，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坐姿笔挺如松的男人，眉宇间瞧着与林念国叔叔有几分相似，三姐妹猜测这应该是林奶奶那位大儿子。
他旁边是一位穿着浅灰色开司米毛衣，戴着眼镜，气质知性温和的美妇人。
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理着平头，长相肖似年长的男人，眉眼间又有几分美妇人的影子。
“念军，玉眉，安邦，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秋穗她们姐妹几个，还有这个是夏花的闺女宝珠。”
果然林奶奶乐呵呵地介绍，“这是我的大儿子念军，旁边那个是大儿媳玉眉，小孙子安邦。”
“顾伯伯好，白阿姨好，顾大哥好。”秋穗姐妹连忙问好。
顾念军站起身，他的个子很高，即使穿着便装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笑起来却和林奶奶一样和蔼。
“你们好，常听我妈提起你们，说你们就像是她亲孙女一样，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都是好孩子。”
他声音洪亮，看着秋穗三姐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白玉眉也站起来，扶了扶眼镜，笑容温婉，“快别客气，都坐。
我妈可没少念叨你们的好，尤其是陈小满同志，那可是我妈的救命恩人。”
她的目光柔和地扫过姐妹几个，眼睛还有些意外和探究，倒也没恶意，只是好奇。
她和男人那个大老粗不一样，三姐妹身上这几套衣服，可不是老家这个小县城能买到的。
顾安邦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她们点点头，“你们好。”
“晨阳和晨曦呢？”阮玲玲问。
“楼上呢，晨阳在捣鼓他那堆破烂，晨曦在玩娃娃。”白玉眉笑道。
正说，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蹬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正是今年刚上初中的顾晨阳。
“秋穗姐，冬雪姐，青禾姐，你们来啦！”
他兴奋地喊道，然后目光落在宝珠身上，“哇，这是宝珠吧？好可爱！”
接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粉色棉袄的三岁小女孩也被保姆牵了下来，正是顾晨曦。
小姑娘大概很少看到家里有这么多人，有些怕生，躲在保姆腿后，好奇地打量着被青禾抱在手里的宝珠。
宝珠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也好奇地从青禾的怀里探出头，两个小家伙隔着一段距离，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晨曦，这是宝珠妹妹。”阮玲玲把女儿拉过来，又对宝珠说，“宝珠，这是晨曦姐姐，要下来和姐姐一起玩吗？”
宝珠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地喊了句，“姐姐……”
晨曦扭捏了一下，也细声细气地回了句:“妹妹……”
大人们都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林奶奶赶紧招呼大家落座，阮玲玲和保姆端上了茶水瓜子糖果。
顾晨阳立刻凑到青禾旁边，“青禾姐，我正好有些题不太明白，你帮我看看呗？”
“好啊。”
青禾爽快地答应，两人便去了旁边的房间指导顾晨阳的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