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自己因为失忆，忘了在邱婉心跟前，有所收敛。
二来，今日一大早，在自己匆忙离开之后，龙女必定又在邱婉心跟前，卖弄了一下。
邱婉心，就从震撼，到自我怀疑，再到自我否定。
结果就是，道心崩了。
没错，她的识海之内一片混乱，就是道心崩塌的一种症状。
………………
道心崩了，这种情况，该如何补救？
程浩还真没办法。
可邱婉心毕竟是他师父。
也不能一甩手，就不管不问。
他只得在邱婉心面前，袍子一撩，便坐了下来。
而邱婉心，眼神中依旧空无一物，还在不住嘴地念叨呢。
“师尊，不管您能不能听得到，也不管您能不能听得进去，这事吧，弟子都得跟您好好唠唠。”
“说实话，您这道心，也太脆弱了。您不能用对道侣的心态，来对待修炼这事。”
邱婉心的眼睛竟然眨了一下，还有了回应。
“道侣？”
程浩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尊，对道侣这个词，远比修炼敏感。
想想也实属正常。
邱婉心苦苦修炼了几百年，据说一个道侣都没找过。
正是因为没找过，她对道侣之事，必定一直有着理想化的美好想像。
如果说修炼，是痛苦而残酷的现实。
那么，道侣就是美丽而多彩的童话。
管他道侣，还是修炼，有反应就好。
“师尊，弟子知道，您是看到弟子，跟龙女两人，年纪轻轻地，都有着用道则破虚而行的能力。再想想自己，活了几百岁，修炼了几百年。结果，道则在你手里，唯一能被显摆的，也就是搞个小小的空间扰动，弄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无相面具。”
“所以，你一方面，对我们俩人羡慕嫉妒恨。另一方面呢，对你自己又陷入了怀疑与否定。从而让师尊您的心志受损，道心紊乱。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师尊您乱的只是神识，心脉却啥事都没有。”
说起这事，就连程浩，都不得不佩服邱婉心这点。
也就是说，在面对他跟龙女，拥有强大道则之力，能破虚而行这事上。
邱婉心，只是因为实在想不通。
而对自己的修炼方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从而导致了，她在思绪与认知上，产生了混乱。
具体，便反映在识海之内思维、认知的混沌不堪。
但是，她却并没有，把这些思维与认知上的疑问、怀疑、否定等等，转化为情绪。
也就是说，她的这些激烈的思想斗争，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化。
所以，程浩说她羡慕嫉妒恨，这些情绪是完全不存在的。
正是因为，这事没有在情绪上有任何的反应。
才让她的道心受损，仅仅局限在识海这块。
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
要知道，道心崩碎，正常情况下，基本上都是识海与心脉同时受损。
严重的话，不止是人疯了。
而且，心脉受损过重的话，修为就会归零，从而沦为废人。
在修炼者看来，识海与心脉，就是修炼的基础，也叫道基。
………………
“道侣，道侣——”
程浩一听，完了。
邱婉心不念叨其他的了。
改念叨“道侣”俩字了。
一边念叨，一边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原本呆滞的双眼，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
程浩哪管她念叨什么。
反正，他只知道，此时的邱婉心，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出于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他还是准备把事实，给邱婉心说清楚。
他要让邱婉心明白。
不是她努力的方向错了。
也不是她修炼的体系有问题。
而是，大家的起跑线不一样。
她不是输在后面。
而是，在起跑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
“师尊，您其实是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您在道则方面，甚至整体实力方面，都不如弟子，不如龙女。不是您不够努力。其实，您已经很努力了。其他不说，就从您活了几百年，连道侣都没找过这一点来看，您为了修炼，已经几乎舍弃了所有。您简直就是修炼的楷模呢。”
“道侣？”
邱婉心的目光，不仅光芒增加了。
而且，还有了那么一点微微的澄澈。
“但是，您修炼得再努力，跟弟子、跟龙女也比不了啊。说句不好听的，你努力的上限，或许都永远达不到，弟子跟龙女的下限。这其中，就涉及到一个，许多人都不会轻易触及的话题，就是出身。”
“在修炼界，人们往往都以为，除了天赋之外，其他都是公平的。你越努力，就会得到的越多。所有的努力，都会变成不断提升的境界与修为。当每个人都在拼了命地往山顶去爬的时候，却没人想过，或许有些人一开始就已经在半山腰了。而拼命努力的人，绝大部分，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到达山顶。即便连山腰，也只能仰望。”
“道侣？”
“道侣！”
“道侣——”
邱婉心的脸色，更加红润了。
“所以啊，师尊，你只有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才能打开心结。否则的话，你就会被困在这种认知中，无法走出。没错，您是被自己的认知，给困住了。”
“道侣！我邱婉心苦修数百年，连个道侣都没找。结果，修来修去，还不如两个少年。真是不值啊！早知如此，我也就没必要一心扑在修炼上，应该花点时间，找找道侣才对啊。姜师兄，齐大哥，李公子，易长老，何先生——，哎，当初我都应该答应你们的啊。”
这番自我反省之后，邱婉心的双眼，直接清明了。
程浩再用神识一探，识海中的混沌之云，正不断散开。
很快便重新回到了有序的状态。
“你小子，竟然敢窥探为师的识海？”
邱婉心抬手便要抽他。
程浩直接身形一闪，错开了。
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大喜不已。
“师尊，您没事了？”
“为师何曾有过事？”
“你方才识海之内，一片混乱。而且，疯言疯语的，还说自己没事？”
邱婉心直接瞪了一眼。
“为师问你，你平日里有事想不通的时候，脑子乱不乱？”
“乱啊。”
“你脑子乱是正常，为师脑子乱一回，就有问题？”
邱婉心的这句反问，直接把程浩给搞懵了。
“师尊，您的意思是，您刚没傻也没疯？”
“屁话！为师只是有些纠结。然后，纠结得有点多，有点深而已。与疯傻有毛线的关系！”
程浩盯着她看了几息，直接尴尬地挠头。
“看来是弟子想多了。”
“不过，为师还是好奇，你这如此强大的道则修为，是怎么炼出来的？”
“如果弟子跟您说，这玩意压根就不是修炼出来的，您信吗？”
“那总归有个来源吧？”
程浩想了想，回道：“先天的条件，再加上后天的领悟，以及机缘。”
“条件？”
“领悟？”
“机缘？”
邱婉心两眼一空，又呆了。
程浩摇了摇头，他也懒得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