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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浪人”设擂挑战、皇帝将亲临观战的消息,点燃了京城军民的怒火与期待,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传向了更远的地方,吸引来了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佐藤信介躲在城南鸡毛胡同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陋室里,如同困守洞穴的受伤猛兽,焦躁而危险。龟井和小野潜入皇宫后音讯全无,他心中已然明了,那最后的“暗影”计划,恐怕也已失败。这并未让他恐惧或放弃,反而激起了更加疯狂的毁灭欲。既然潜入刺杀难以成功,那便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擂台上,做最后一搏!即便杀不了皇帝,也要让华夏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若能伤及几个重臣或将军,也是赚了!

然而,仅凭他们剩下的七人(包括他自己),想要在万众瞩目、守卫森严的擂台上掀起足够大的风浪,甚至威胁到观礼台上的皇帝,力量仍显单薄。佐藤信介阴鸷的目光,投向了京城中那些同样对新朝心存不满、或怀有野心的暗流。

京城作为新朝帝都,汇聚四方之人。除了归顺的旧臣、新兴的商贾、普通的百姓,也难免混杂着前朝余孽、失意的江湖客、乃至来自周边部落、邦国的探子或野心家。新政触及了许多旧有利益,并非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佐藤信介利用潜伏的这段时间,凭借其武士的敏锐和亡命徒的大胆,竟然暗中接触并拉拢了几股这样的势力。

其一是来自北方草原的几名蛮族勇士。他们所属的部落在统一战争中被华夏军击败,部分族人被遣散或编入新朝的“归义军”,但仍有少数桀骜不驯者逃入中原,心怀怨恨,潜伏于京城,伺机报复或劫掠。这些人悍勇善战,尤其精于摔跤和骑射(虽然擂台用不上骑射),对华夏新朝充满敌意。

其二是两名来自天竺(印度次大陆)的瑜伽士兼武者。他们本是随商队前来,听闻新朝尚武,便想以武会友,或博取名声。但因其相貌、功法特异,在京城并未受到重视,反而被一些保守人士视为“异端”、“妖人”,心生不满。佐藤信介找到他们,极尽吹捧其“神通广大”,并许以重利。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佐藤信介将这几方人秘密召集到城外一处荒废的土庙中。摇曳的篝火映照着一张张或狰狞、或阴沉、或好奇的面孔。

“诸位!”佐藤信介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手势,声音嘶哑却充满煽动性,“明朝……不,华夏新朝,傲慢自大,视四方英雄如无物!我东瀛武士不服,设擂挑战,其皇帝竟敢应战,分明是瞧不起天下豪杰!”

他环视众人,继续道:“仅我东瀛之力,或难以撼动其威。但若我等联手,在擂台之上,狠狠挫其锐气,甚至……伤其重臣,乱其朝堂!届时,华夏新朝威信扫地,内部必生动荡!”

那蛮族头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瓮声瓮气地问:“联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们倭人自己惹的事,凭什么拉我们下水?”

佐藤信介早有准备,眼中闪烁着贪婪而虚幻的光芒:“好处?当然有!若我们成功,华夏必乱!届时,北方草原的雄鹰可以重新翱翔,夺回你们的草场和牛羊!天竺的大师可以传播你们的佛法(或瑜伽),广收门徒!而我东瀛,只求一海运便利之港口足矣!我们甚至可以……瓜分这华夏的利益!总好过如今被其压在脚下,不得喘息!”

他又看向那天竺武者:“两位大师武艺高强,神通莫测,难道甘心在此被凡夫俗子轻视?擂台之上,正是扬名立万、震慑中原武林的绝佳机会!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力量,还怕没有信徒供奉、没有王公礼敬吗?”

这番充满蛊惑和空头许诺的话语,击中了这些失意者或野心家的心坎。蛮族勇士怀念驰骋草原的自由和对财富的渴望;天竺武者渴望名声与尊重;而佐藤信介自己,则抱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好!算我们一个!”蛮族头领拍着胸膛,“早就看那些黑红狗不顺眼了!擂台之上,拧断几个脖子,痛快痛快!”

天竺武者对视一眼,缓缓点头,用带着口音的汉语道:“展示力量,破除迷障,亦是功德。我等愿出手一试。”

佐藤信介心中大喜,面上却更加肃然:“既如此,我们便歃血为盟!明日擂台,我等分批上台,先由天竺大师展示‘神通’,乱其心神;再由草原勇士以悍勇挫其锐气;最后,由我东瀛武士,行致命一击!目标,不仅仅是打赢几场比武,更要尽可能杀伤其高手,制造混乱,若有机会……”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眼中杀机毕露,“接近那观礼台!”

一个由倭国死士、北方蛮族、天竺异士组成的、临时拼凑却各怀鬼胎的“反华夏联盟”,在这阴暗的荒庙中悄然结成。他们人数不多,加起来不过十余人,但个个都是悍勇亡命或身怀异术之徒,其破坏力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倭国使团正使三条实治,也在四方馆中收到了关于擂台的最新情报和皇帝将亲临的确认消息。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佐藤信介等人显然尚未成功(否则皇帝不会公开露面),而明天的擂台,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大人,我们明日是否要出席观礼?”副使低声问道。

三条实治沉吟良久,缓缓道:“去!必须去!不仅要出席,态度还要更加恭顺!我们要亲眼看看,这华夏皇帝,究竟有何等手段,也要看看……那些‘浪人’的下场。这关系到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国内。”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我们的人,尽量分散在观礼人群外围,仔细观察,若有异常……随时准备撤离或……表明立场。”他说的“表明立场”,自然是必要时立刻与那些“浪人”切割,甚至协助华夏方面,以换取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