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帝国皇帝张枫于西郊校场颁布的、针对倭国的最后通牒,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传遍了朝野,更以八百里加急和快船海路,向着东方的岛国席卷而去。
通牒的内容冷酷而苛刻:交出所有刺杀相关者及其家族、巨额赔款、割让九州岛、遣将军之子为质……任何一条,都是对一个国家主权和尊严的极致践踏。若在平日,这足以引发一场不死不休的国战。
然而,在江户城(德川幕府所在地)那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大奥(将军居所)深处,接到由海路拼死传回、包含三条实治摇尾乞怜丑态及华夏皇帝严苛条件的密报后,实际执掌倭国权柄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密报中详细描述了刺杀失败的迅速与彻底,华夏皇帝深不可测的防备、侍卫的强悍精锐,以及那“见倭船即击,见倭人即擒”的冰冷宣言。更描绘了华夏军民那同仇敌忾、杀气冲天的场面。
德川家光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画面:庞大的华夏舰队遮天蔽日,搭载着无数如狼似虎、装备着可怕火器的士兵,即将跨海而来,将他们这个岛国彻底淹没。而他们现有的水师、武士,在琉球之战和此次刺杀失败的衬托下,显得如此孱弱和不堪一击。
反抗?拿什么反抗?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灭国灭种的威胁面前,苍白得可笑。
“将军大人,华夏欺人太甚!我等宁可玉碎,不能瓦全!”仍有少数激进派老中双目赤红,捶胸请战。
“玉碎?”德川家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看透现实的冰冷,“碎了之后呢?我大和民族,从此沦为历史尘埃?让华夏人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着巨大东海舆图的屏风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道狭窄的海峡:“三条那个蠢货,虽然丢尽了脸面,但他有句话说得对……现在,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华夏新朝,锐气正盛,如日中天。与之硬抗,唯有死路一条。”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臣,说出了与三条实治如出一辙、却更显冷酷与算计的决策:“忍!必须忍下去!忍辱负重,以待天时!”
“将军的意思是……答应华夏的条件?”一位老中颤声问道,脸上满是屈辱。
“赔款,可以筹措,虽然会掏空国库,但总比国破家亡好。九州岛……”德川家光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随即化为狠厉,“给他们!九州岛民风彪悍,且远离江户,让华夏人去头疼吧!正好……可以替我们削弱那些不太听话的外洋大名(指非德川嫡系藩主)的力量!”
“至于交人……”他冷冷道,“佐藤信介及其同伙的家族,本就在九州或四国,并非我嫡系,交出他们,无伤根本,还能清除隐患。”
最后,他提到了最关键、也最耻辱的一条:“遣子为质……本将军的世子,年纪尚幼,且关乎幕府传承,绝不能去。”
他的目光,投向了京都方向,那象征着神权、却早已被架空的天皇居所,眼中没有丝毫敬意,只有利用:“天皇陛下……乃‘万世一系’之神裔,身份尊贵无比。由天皇陛下与皇后陛下,携一名亲王(通常指天皇子嗣或近支皇族),亲自出访华夏,‘表达歉意’与‘修好诚意’,再‘自愿’留居华夏,‘感受天朝教化’……岂不比派遣一个将军之子,更能显示我倭国的‘恭顺’与‘诚意’?也能……更好地为国内‘祈福消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是要将天皇夫妇和一名皇族,作为最高级别的“质子”送出去!比三条实治临时起意的提议更加彻底,更加……狠毒。这等于是在政治上彻底献祭了皇室,将所有的屈辱和风险转嫁到了那个早已是傀儡的天皇身上,而幕府自身,尤其是将军的血脉,却得以保全,甚至可能在国内进一步巩固权力。
“可是将军,天皇陛下乃……”有公卿出身的老中试图劝阻。
“天皇陛下为了国家,为了大和民族的延续,想必会‘深明大义’的。”德川家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况且,天皇陛下在华夏‘做客’,更能彰显我倭国与华夏‘亲如一家’嘛。至于替华夏征战周边不服之国……”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这正是示弱藏锋、借力打力的好机会!我们可以在‘协助’华夏的名义下,学习他们的战法、获取他们的信任,甚至……利用华夏的力量,去消耗其他可能威胁我们的势力,比如北方的虾夷(阿伊努人)、或者南方的琉球残余势力。在这个过程中,壮大我们自己!”
一场彻头彻尾的、充满算计与冷酷的“卖国”策略,在德川家光的策划下成型。为了生存,为了未来的“一击”,他不惜献祭天皇的尊严、割让国土、掏空国库,甚至准备扮演最恭顺的爪牙。
一个月的时间,在倭国上下鸡飞狗跳、天皇一家悲愤绝望却又无可奈何(皇室早已被幕府完全控制)的筹备中,飞快流逝。
期限将至之时,一支规模不大、却打着最高规格仪仗(代表天皇)的船队,从倭国难波津(大阪)启航,驶向华夏。船上载着的,正是神情麻木、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后水尾天皇夫妇,以及一名年仅十岁、被封为“敦仁亲王”的皇子。随行的,除了少数必要的侍从和护卫(实为监视),便是德川幕府指派的、负责与华夏交涉、并“协助”落实各项条件的特使。
船队抵达山东沿海后,立刻被严阵以待的华夏水师接管,一路“护送”至天津港,再换乘马车,在无数或好奇、或鄙夷、或愤恨的目光注视下,被“请”进了北京城。
紫禁城,乾清宫。
张枫接见了这位特殊的“使团”。看着阶下那对穿着倭国最高规格礼服、却面色灰败、眼神空洞的天皇夫妇,以及那个紧紧抓着母亲衣角、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皇子,还有那跪伏在地、言辞极尽谄媚、表示愿“举国依附”、“永世为臣”、并“愿为天朝前驱,征讨四方不臣”的幕府特使。
张枫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更加警惕。倭人能屈能伸、隐忍狠辣到如此地步,比直接喊打喊杀的敌人,更加危险。
他并未亲自与那天皇多言,只是接受了国书(内容自然是极尽卑微),便令鸿胪寺妥善“安置”天皇一家(实为软禁于特定馆驿),同时与幕府特使敲定了赔款交割、九州交接的具体事宜。
消息传出,华夏朝野震动之余,也感扬眉吐气。皇帝陛下的威严,至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四海藩属,闻之无不凛然。
然而,在乾清宫的书房内,张枫对赵铁柱和福伯等人说道:“看到了吗?倭人今日之顺,乃刀锋逼颈之顺。其心必不服,其志必未泯。九州虽得,需强力镇抚,移民实边。那天皇质子,既是枷锁,也可能成为将来对方煽动民心的旗帜。至于他们所谓‘愿为前驱’……更是包藏祸心,想借我之力,行扩张练兵之实。”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点向倭国,又划向更广阔的海洋:“东海之事,暂告段落。但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我华夏,切不可因一时之胜而懈怠。水师要更强,火器要更利,边备要更固!我们要让这‘顺服’,变成真正的、永久的臣服!”
一场风波看似以华夏的绝对胜利告终,但潜藏在东海之下的暗流,却从未真正平息。一个被迫戴上枷锁、却磨砺着毒牙的邻居,正在阴影中,默默舔舐伤口,等待着未知的将来。而张枫和他的帝国,目光已然投向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