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半边脸 > 第344章 鹰鹞行动(下)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岳崇山书房的灯光,一夜未熄。

烟灰缸早已堆满,房间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烟草味,混合着陈旧书籍和红木家具的气息。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横七竖八,像一场惨烈微观战役后的残骸。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犬吠,更衬出这栋位于大院深处小楼的寂静。

林鹤消失已超过七十二小时。最初的惊怒、部署全面搜寻的无果、以及逐渐清晰指向某使馆区的线索,像一根不断拧紧的弦,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常规手段已经用尽,甚至某些非常规的监控和压力也都试过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或者说,那个叫戴维斯的“文化参赞”是个经验老道的对手,把林鹤藏得严严实实。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着林鹤可能正在吐出更多的秘密。那些边境监听网络的布防调整、人员架构、频率代码……是无数像老齐、小梁那样的一线人员用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绝不能就这样流出去。

可是,使馆区是雷池。未经许可踏入,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派人强行进入带人?那等于亲手点燃炸药桶。他岳崇山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背后的机构,乃至更高层面,也绝不会允许这种公然破坏规则的行动。

他需要一把“快刀”,一把不在任何官方记录上、锋利、无声、并且能在事后彻底与己方切割干净的“快刀”。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压着一张微微卷边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年轻时的自己,穿着笔挺的旧式军装,身旁站着扎羊角辫、笑容灿烂的小女儿岳晴。照片背面有她稚嫩的字迹:“爸爸,早点回家。”

岳晴在十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离开了。白血病。他动用了一切能用的资源,找遍了国内外专家,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那之后,妻子一病不起,常年疗养,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儿子岳知守。

知守……儿子。

岳崇山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知守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进入系统内,而是考上了医学院,课余时间还痴迷于传统武术,拜了个据说很有来历的西山老拳师。他以前总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为此没少训斥儿子。但现在……

他掐灭最后一个烟头,拿起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不能通过任何官方或半官方渠道。这件事,必须完全是“私人”行为。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岳知守端着茶杯进来,看到父亲憔悴的脸色和满缸烟蒂,眉头微蹙。“爸,您不能再抽了。”

岳崇山没接茶杯,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知守.

岳知守动作一顿,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爸爸,有件事我没和您说,就是我以前喜欢的那个姑娘虞和弦,她功夫很深,当着我的面拍碎了一根电线杆子,今年不到二十岁,那个谭笑七出身释师父师门,谭笑七,虞和弦还有释师父的孙女清音,三个人一口气拍碎了二十多根电线杆子,我私下打听了,这三个人都已经做到了大周天。”他顿了顿,直视父亲的眼睛,“爸,您现在头疼的,是不是和林鹤有关?”

岳崇山没有否认,上次再22号大楼从脚步声他就能听出来,谭笑七和那个清音的功夫已经到了第二层,要不是释师父不放心,当时他就可能带着谭笑七回京,但是林鹤这件事,他自己不适合出面和谭笑七或者释师父谈,没想到岳知守提自己想到了,岳崇山很欣慰。

“爸,我和虞和弦谈好了,她愿意说动谭笑七,咱们只要把计划和地形完整地告诉他们就好,那个谭笑七我了解过,那是一位纯粹的爱国者,h智恒通公司这半年多来,光是捐献在扶助孤女方面就捐献了七千万元,可以信得过。”

岳崇山这才告诉儿子,“那个释师父四十年前就帮我们做事,三十年前因为被师门宵小所害,隐遁山林,我一直在找他,也是这次去海市侥幸见到他,谭笑七是他的关门弟子,释师父说谭笑七最后能到天人合一的境地,这种人咱们一定药搞好关系,知守,你暗地里多关注一下智恒通,平常的事情不用管,遇到过不去的坎时一定出手相助。”

岳知守很受鼓舞,但是思忖再三,他觉得还是不把自己拜虞和弦为师的事情告诉父亲,“爸,林鹤的隐身地点都了解了吗?”

岳崇山从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档案袋,推到儿子面前。“这里面是东交民巷x号,北国使馆附属建筑的旧图纸复印件,还有建筑周边的地形图。林鹤很可能被藏在里面,顶层某个房间。”

岳知守没有去碰档案袋,只是安静地听着,手心却微微出汗。

“官方渠道动不了。”岳崇山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我需要人进去,找到他,阻止他继续泄露。不是抓他回来,是让他……‘病倒’,病到无法再清晰回忆和讲述那些复杂信息。”

他从抽屉更深处,拿出一个用蜡封口的深褐色小玻璃瓶,拇指大小,里面装着几粒深灰色的药丸。“这是一种特制的药,是前一阵被害的葛大师所制,据说智恒通董事长邬嫦桂是大师唯一的徒弟。服下后,会引起剧烈头痛、恶心、定向障碍,最关键的是,会造成对近期记忆,尤其是服药前二十四小时左右记忆的逆行性遗忘。效果因人而异,但足以打乱他的思路,让他无法系统交代情报。看起来,就像急病突发。”

岳知守看着那小瓶,喉咙有些发干。“爸,这太危险了,我怕虞和弦还有谭笑七都不是专业的,

“我知道风险。”岳崇山打断他,眼神疲惫却锐利,“但这是现在唯一可能见效、且不会引发外交灾难的办法。林鹤带出去的东西,分量太重,我们拖不起。”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更显沉重,“知守,你可以只当没听见。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只是问了你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药和图纸,你也可以不拿。”

岳知守沉默着。他想起父亲这些年日渐花白的头发,想起他书桌上永远堆不完的卷宗,想起他偶尔深夜独坐时,背影里那份沉重的孤寂。他也想起师父教的“练武之人,逢乱世当挺身,处盛世亦需有担当”,虽然师父总说如今是太平年月,功夫强身健体就好。

但有些事,太平年月里也在发生。

他伸出手,拿起了档案袋和小药瓶。“我去找师兄和师妹。但成与不成,我说了不算。而且,他们必须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及可能面对什么。”

“告诉他们,”岳崇山身体微微前倾,台灯的光在他脸上刻出深深的阴影,“此事,于公,是为国止损;于私,林鹤所为,害了我手下兄弟,寒了人心。若成,我岳崇山欠他们一个天大人情,只要不违原则,日后但有所求,我必竭力。若失手,所有责任在我。他们是‘不明真相、受我蒙蔽的武术爱好者’,误入使馆区域,我一定会把他们营救出来。证据,我会处理干净。”

这话里的决绝,让岳知守心头一凛。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退出了书房。

夜色已深,在那个巨大的四合院里,岳知守和谭笑七长谈,“你父亲要做的事,是出于公心,还是私愤?或是二者皆有?”谭笑七问得直接,目光如炬。

岳知守想起父亲的话:“他说,于公于私。那个叛徒带走的东西,会害死更多人。他之前的行为,已经害得同事家破人亡。”

谭笑七沉默了片刻,看向虞和弦:“你觉得呢?”

虞和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马尾辫在脑后轻轻一晃。“我觉得功夫不是用来好勇斗狠的,但也不是用来束之高阁的。见了该管的事,有能力管,却缩着,那功夫不是白练了?”她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直率,却又有一股子不同于年龄的透彻,“这事听着就挺‘该管’的。图纸我看看?”

岳知守递过档案袋,快速翻看那些有些模糊的建筑图纸和周边地形素描,手指在某些关键节点划过,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墙高三米二,带铁丝网,老式型号,问题不大。建筑主体结构是七十年代的,管道和外墙装饰构件可以利用。顶层这个房间……窗户是老式钢窗,锁具普通。”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评估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内部安防情况未知,但这类附属建筑,通常不会像主楼那么严密,尤其是夜间。关键是要快,找到人,喂药,撤离,不能纠缠。”

谭笑七有些惊讶地看了虞和弦一眼,随即笑了笑:“你倒是门清。”

谭笑七接过图纸,又仔细看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小药瓶上。“药性剧烈吗?确定是邬总师父制作的?别说,我就试过这个药,很灵!”

谭笑七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行,这事我们接了。”他看向岳知守,“但怎么进去,怎么行动,怎么出来,得按我们的法子来。你们官方那套预案和配合,用不上,反而容易添乱。”

“需要什么装备?钱?”岳知守忙问。

“不用。”谭笑七摆手,“我们有趁手的‘家伙’,也有自己的路子弄到需要的零碎。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天亮之前,无论成不成,我们会给你捎个信。你就待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哪里也别去,什么也别做,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岳知守还想说什么,谭笑七已经站起身,“走吧,小虞,准备一下。子时出发。”

虞和弦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便进了里屋。

岳知守知道再留无益,郑重地朝谭笑七抱了抱拳:“一切小心!大恩不言谢!”

谭笑七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已投向沉沉的夜空,开始在心中默默推演行动的每一个步骤。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东交民巷使馆区树木森森,在浓重夜色里只剩下黑魆魆的轮廓,偶有巡逻车的灯光短暂划过,很快又归于黑暗。

两道几乎融于夜色的身影,出现在北国使馆后墙外的阴影里。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粗布衣裤,绑着腿,脚下是软底薄靴,脸上蒙着深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背后是轻便的小包。

正是谭笑七和虞和弦。

谭笑七仰头观察围墙和铁丝网,虞和弦则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包括墙内隐约的脚步声节奏。片刻,她伸出三根手指,又弯下一根,巡逻间隔大约两分钟。

谭笑七点头,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骤然启动!他的速度极快,却几乎无声,几步助跑后脚在墙面连点,手已如鹰爪般扣住墙头边缘,引体向上的同时,另一只手已摸出特制的、包裹着橡胶的绝缘钳,精准而迅速地剪断了几处关键连接点的铁丝,开出一个缺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十秒。

他伏在墙头,向下打了个手势。虞和弦如同灵巧的狸猫,无需助跑,原地拔起,脚在墙面借力两次,手已搭上谭笑七伸下的手臂,借力一提,轻飘飘翻上墙头,比谭笑七方才的动作更加轻灵迅捷。

两人伏在墙头阴影里,观察院内。附属建筑在右后方,四层老楼,大部分窗户漆黑,只有零星几个房间亮着灯,其中就包括顶层靠西侧的一个窗户。

目标很可能就在那里,或者附近。

避开主路和路灯,两人借助树木和建筑的阴影,如同两道流动的墨迹,悄无声息地向附属楼靠近。谭笑七在前,步伐稳健,眼观六路;虞和弦在后,耳听八方,注意着所有细微的声响。

使馆内夜间的安防果然不算严密,巡逻人员似乎更注重主楼区域。两人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两拨巡逻,来到附属楼背阴面。

楼体老旧,外墙上攀爬着干枯的爬山虎藤蔓,还有裸露的排水管道和空调支架。虞和弦指了指四楼那扇亮灯的窗户旁边那扇黑着的窗。谭笑七会意,点了点头。

虞和弦从背包里取出带钩的飞虎爪,绳索是特制的黑色细尼龙绳,极其坚韧。她手腕一抖,钩子悄无声息地向上飞出,“嗒”一声轻响,稳稳勾住了四楼窗沿下的一个坚固凸起。她拉了拉,确认牢固,然后向谭笑七点点头,率先攀援而上。她动作轻盈敏捷,手脚配合极佳,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摩擦声,十几秒便到了四楼窗沿,身体紧贴墙壁,隐在阴影中。

谭笑七在下面警戒四周。片刻,绳索轻轻晃动三下。他立刻收起观察,同样利落地攀绳而上。

两人蹲在四楼窗沿下狭窄的空间里。旁边亮灯的房间,窗帘紧闭,但门下缝隙确有光线透出,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一个是略带外国口音的中文,另一个声音低哑疲惫,正是林鹤!

谭笑七将耳朵贴近墙壁,凝神细听。断断续续的词语飘出来:“,第三区段,频率偏移,人员代号……”

不能再等了!

谭笑七对虞和弦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他负责开门并应对可能存在的看守或那个外国人;虞和弦负责第一时间控制林鹤并喂药,同时注意销毁任何可见的记录材料。

虞和弦从贴身小袋里取出那个深褐色小瓶,捏在掌心,另一只手已摸出几枚1元硬币扣在指间,点了点头,眼神冷静。

谭笑七从腰间抽出探针,插入旁边那扇黑着房间的门锁锁孔,屏息凝神,手指极轻微地拨动。不过七八秒,“咔”一声极其轻微的弹响,门锁开了。

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侧耳再听了一下亮灯房间的动静,确认对话还在继续。然后,他轻轻推开黑房间的门,闪身进去。里面堆着些杂物,灰尘很厚,空无一人。这房间与隔壁亮灯的房间仅一墙之隔,而且是老式砖墙,隔音一般。

谭笑七走到与隔壁相邻的墙壁前,运气于掌,轻轻按在墙面上,感知着另一边的动静。同时,他从背包侧袋取出一个小巧的听诊器似的物件,将拾音头贴在墙上。隔壁的对话声清晰了一些。

“那么,‘长墙’计划第七区段的备用指挥节点,具体坐标是?”这是戴维斯的声音。

林鹤沙哑的声音似乎在迟疑,然后报出了一串数字。

谭笑七眼神一凛。不能再等了!他向虞和弦打了个行动的手势。

虞和弦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亮灯房间的门侧。

谭笑七则来到门前,这次没有用工具开锁,而是将手掌贴在门锁附近的门板上,暗劲微吐,这是内家拳的一种技巧,用震动短暂干扰锁芯内的簧片。同时,他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猛地向内一推!

“砰!”

门被粗暴地撞开!

房间内的景象瞬间定格:林鹤坐在桌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正对着桌上的爱华录音机说话,录音机的红色指示灯亮着。他对面的戴维斯,金丝眼镜后的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冰冷的锐利,手已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那里鼓鼓囊囊,显然有东西。

但谭笑七的速度更快!撞开门的同时,他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戴维斯,途中顺手抄起门边一个空着的金属字纸篓,抡圆了劈头盖脸砸过去!戴维斯急忙闪避,字纸篓砸在墙上发出巨响,而谭笑七已趁其视线被扰的瞬间,贴近身前,一记短促凶狠的掌根推击,正中戴维斯胸腹之间的膈肌位置!

“呃!”戴维斯一口气闷在胸口,脸色顿时涨红,动作一滞。谭笑七不容他喘息,抓住他摸向腰间的手腕,一拧一压,同时膝盖向上猛顶其肘关节内侧!戴维斯痛哼一声,手臂酸麻,被谭笑七顺势反剪,脸被狠狠按在桌面上,眼镜都歪了。谭笑七另一只手迅速从他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和那支特制钢笔,随手扔到房间角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林鹤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打翻了面前的矿泉水瓶,水洒了一桌,他张嘴想要惊叫——

虞和弦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嘴,力道之大让他下颌生疼,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同时,她另一只手的指间,一枚硬币已抵在他颈侧动脉旁,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别动,别喊。”虞和弦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完全不像一个十九岁少女,“把药吃了。”

林鹤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拒声。

虞和弦没时间跟他纠缠。她捏着硬币的手指微微加力,立刻在林鹤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刺痛让他身体一僵。趁此机会,虞和弦松开捂嘴的手,改为捏住他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迅速拧开小药瓶,将里面所有的深灰色药丸一股脑全倒进他嘴里!

林鹤拼命挣扎,想吐出来,但虞和弦手法极快,倒完药立刻再次捂住他的嘴,同时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在他喉结附近快速按压了一下。林鹤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动作,药丸混着唾液被强行咽了下去。

“咳咳!呕——”药丸一下去,林鹤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他弯腰剧烈咳嗽干呕起来,但药似乎已经化开。

虞和弦松开他,迅速扫视桌面。录音机还在转,那几页写着符号的纸和地图散落着。她一把抓起那几页纸,三两下撕得粉碎,又将录音机里的磁带扯出来,将磁带条拉出,胡乱扯断。看到桌上还有戴维斯做的笔记,也一并抓过来撕碎。

做完这些,她看向男人那边。

谭笑七已经用随身携带的细绳将戴维斯双手反绑结实,又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戴维斯还在挣扎,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震惊,死死瞪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谭笑七走到痛苦蜷缩、开始出现剧烈头痛症状、抱着头呻吟的林鹤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林鹤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额头冷汗淋漓,呼吸急促。

药效发作了。

“走!”谭笑七低喝一声。

虞和弦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遗漏明显能指向他们的痕迹(除了那些被破坏的东西和绑着的戴维斯),然后跟在谭笑七身后,快速闪出房间,将门带上。

走廊依旧安静,仿佛刚才那番激烈搏斗和破坏只是幻觉。但远处已经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询问声,显然刚才的动静还是引起了注意。

两人毫不迟疑,沿着原路冲向楼梯。他们没有下楼,反而向上,直奔天台!这是事先计划好的撤离路线之一,如果楼下被惊动,从天台转移到相邻建筑是更快的选择。

顶楼通往天台的小门锁着,但很简陋。谭笑七一脚踹开,两人冲上天台。夜风呼啸,使馆区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灯光。

相邻的建筑略矮一些,距离大约四米。谭笑七和虞和弦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后退几步,加速前冲,在天台边缘纵身一跃!

身影划过夜空,稳稳落在相邻建筑的楼顶,就势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力。

没有停留,两人如同夜行的鹞鹰,在使馆区一片高低错落的建筑屋顶上快速移动、跳跃,很快消失在更深的夜色里。

四合院中,岳知守坐立不安。桌上的茶杯早已凉透。天边,启明星已经亮起。

院门被轻轻叩响,三长两短。

岳知守猛地站起,打开门。谭笑七和虞和弦闪身进来,两人气息微喘,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但眼神明亮,行动如常。

“怎么样?”岳知守声音有些发紧。

“药喂了,人当时就不行了,头痛打滚。”谭笑七言简意赅,“房间里的磁带、笔记,能毁的都毁了。那个洋人被绑着,嘴封着,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岳知守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没受伤吧?没留下……”

“我们没事。”虞和弦接口,声音依旧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痕迹嘛,打斗肯定有,但没留指纹毛发之类的。用的是江湖路子,他们查不到根脚。”

“多谢多谢!”岳知守深深鞠躬。

“不必。”谭笑七摆摆手,“告诉你父亲,事办了。后面怎么收场,看他的了。我们天亮就离京,回海市。最近都不会露面。”

“我明白。父亲说了,人情他记一辈子。”

谭笑七点点头,没再多说,看了一眼天色:“快天亮了,我们收拾一下就走。你也赶紧回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岳知守目送两人迅速收拾了随身的零碎,换上普通衣物,如同寻常早起赶路的人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四合院。

东边天空,已泛起淡淡的青白色。

而在东交民巷那座使馆附属楼的四层房间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林鹤瘫倒在椅子旁,身体不时抽搐,双手死死抱着仿佛要裂开的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一些破碎的词句,却再也连不成有意义的情报。

戴维斯挣扎着挪到门边,用被绑着的脚拼命踢门,发出“咚咚”的闷响。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和惊疑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切都已改变。一场无声的拦截,或许暂时保住了秘密,但由此引发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岳崇山坐在渐渐明亮的书房里,接到了儿子用暗语打来的报平安电话,他缓缓放下听筒,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色,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

战斗,远未结束。林鹤只是暂时“病”了,戴维斯和他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而他自己,动用这种极端手段,无异于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至少在这一刻,最重要的那部分秘密,仍然留在境内。

他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烟雾在晨光中缓缓升腾,模糊了他深沉而疲惫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