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的间隙，柳铭凯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开口，“最近学习怎么样？听说你们学医的都是书呆子来着！”
吴羽凡坐直了些，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略带无奈的笑容，“铭凯哥说笑了。‘书呆子’可不敢当，就是需要记忆和理解的东西确实比较多，比不了寒玉她们专业天马行空的创造力。”
他说话时，目光自然地转向柳寒玉，带着欣赏的笑意，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未婚妻，也缓和了可能存在的紧张气氛。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认真，但又不失轻松，“别人看我们可能是整天抱着砖头厚的书死记硬背，其实更多时候是在琢磨怎么把理论用在活生生的人身上。这个过程，还是挺有挑战，也很有意思的。”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既说明了情况，又不会过多抱怨，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柳铭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今天过来，确实没什么“要紧事”，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妹妹，和坐在她身边、对她照顾有加的吴羽凡。
柳寒玉说话时，吴羽凡会微微侧头专注地听着，在她茶杯快空时适时续上水，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落在柳铭凯眼里。
餐桌上气氛融洽，主要是柳寒玉和吴羽凡在聊些生活趣事，柳铭凯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听众，但紧绷的嘴角渐渐放松。
饭后，吴羽凡去结了账。
三人走出餐厅，夜色已然降临。
深秋的凉意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尽，空气里带上了初冬那种凉飕飕的、颇具穿透力的冷意。
一阵夜风掠过，柳寒玉下意识地轻轻环抱住手臂。
“冷了吧！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多添件衣服呢？”吴羽凡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说着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
柳寒玉连忙按住他的手，“真不冷，就是刚从里面出来，一热一冷的，有点不适应罢了。”
“那也不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吴羽凡眉头微蹙，显然不打算放弃。
两人正一个要脱、一个阻拦间，旁边看戏半天的柳铭凯悠悠开口了，还故意搓了搓手，“喂，我说你们俩就别你推我让的了。我冷，我是真冷！妹夫，要不你这衣服，发扬一下风格，给我穿呗？”
“哥！”柳寒玉被自家哥哥这插科打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柳铭凯见状，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受不了的表情，用力抖了抖肩膀，仿佛要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咦，真腻歪……”他拖着长音，满脸的“嫌弃”，说完便率先抬步，朝着师范大学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用周围行人隐约能听到的音量“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形象啊！”
吴羽凡看着这位未来小舅哥搞怪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倒是暂时停下了脱外套的动作。
他陪着柳寒玉，并肩走在被路灯拉长身影的街道上。
不多时，师大的校门便在望。
吴羽凡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告别总显得不那么干脆。
他细细叮嘱着她回去喝点热水，夜里盖好被子。
柳寒玉一一应着，声音轻柔。
“快进去吧，外面冷。”吴羽凡最终说道，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依依不舍。
柳寒玉点头应着，柳铭凯在一旁插嘴，“再嘱咐两句，她都能直接进屋钻被窝了。”
“哥，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柳寒玉瞥他。
“还不是看你俩磨蹭来磨蹭去，冻得我直哆嗦。”
柳寒玉轻哼一声，不再接话，转头对吴羽凡柔声道，“你回去路上也小心。”
等她走进校门，柳铭凯赶紧跟上，“慢点走，我又不是催你。”
吴羽凡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的小径尽头，才转身离开。有柳铭凯在，他今晚倒不必送到宿舍楼下。
初冬的风确实更冷了，但想到她刚才轻声细语的模样，心里还是暖的。
这个时间还不算太晚，校园小道上还时不时有晚归的学生经过。
路灯将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柳铭凯与柳寒玉并肩走着，两人身高样貌出众，在朦胧夜色中，远远看去倒真像一对般配的情侣。
转眼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寒寒，快上去吧，我走了。”柳铭凯停下脚步，习惯性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嗯，你也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柳寒玉本能地叮嘱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家人间特有的关切。
她只是出于习惯，却没想到这话听在旁人耳中，亲昵得过了头。
恰巧旁边有几个同院的女生经过，闻言都不由地多看了他们两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善意的调侃。
两位当事人却浑然不觉，道别后便各自转身。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柳寒玉抱着书本准备去教室。
初冬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但她刚走出宿舍楼没多远，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路过公告栏时，她瞥见两个面熟的女生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柳寒玉并未多想，只是点头微笑示意，便继续往前走。
然而，这种微妙的感觉在她走进教学楼后变得愈发明显。
走廊里，几个同班同学原本在聊天，见她过来，谈话声便下意识地低了下去，交换的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好奇，甚至还有一丝……羡慕，嫉妒？
柳寒玉正感到疑惑，李薇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楼梯拐角，压低声音，脸上满是“你竟然瞒着我”的兴奋表情。
“寒玉，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快从实招来！”
“什么事？”柳寒玉一头雾水。
“还装傻！”李薇嗔怪地轻轻推了她一下，“现在院里好多人都知道了，昨晚有个大帅哥送你回宿舍，体贴得不得了，你还温柔叮嘱人家洗热水澡呢！”
柳寒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哭笑不得，“哎呀，你们搞错了！那是我哥！”
“你哥？”李薇明显不信，歪着头笑道，“骗谁呢？哪个哥哥会那么晚特意送你回来，还‘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这语气也太亲密了吧！而且，有人说了，上次下雨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生，跟昨晚这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