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苏琅嬛比照他的笔迹,直接写下几十张圣旨,上至归属大胤条目,下至各种利民政策,外加成婚部属,以及婚后允准她辅政等等等等,并就近拿了玺印一一加盖。
临近天亮,内监总管丁福在窗外提醒,“陛下,该去议事了……陛下切不可贪欢耽误国事呀,陛下……”
苏琅嬛直接用托盘端着批阅好的奏折和已经用印的圣旨出来。
“陛下昨夜忙于政务,一夜未眠,让他多睡会儿吧!”
丁福忙接过宽大的托盘,“这些是陛下一夜未眠完成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经我开导,茅塞顿开,格外欢喜,特口谕,命你在早朝时对文武百官宣读这些圣旨。另,宣读之后,在京城四方城门与八部内设置圣旨告示栏,务必将这些传递到百姓耳中,如有违逆,格杀勿论!”
“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嗯,去办吧!待我与陛下成婚,也不会亏待你。”
丁福欢喜行礼,忙端着托盘朝大殿去了。
苏琅嬛一身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却见几位妃嫔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鬼鬼祟祟。
她直接带上殿门,威严朝那几位女子藏身的假山呵斥,“何人在那边鬼鬼祟祟?滚出来!”
妃嫔们出来之后,狐疑地打量苏琅嬛身上的内袍。
“你这大胤郡主明明对陛下爱搭不理,为何突然侍寝?”从前颇受宠的佳德妃嫔狐疑地打量苏琅嬛惊人的美貌,眼底藏不住妒忌。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是大胤国君赐婚过来的郡主,陛下对我如何,亦或我对陛下如何,都轮不到你们置喙!”
苏琅嬛眸光威严地扫视一众女子,“看你们姿色不错,我懒得与你们计较,你们只管奉旨行事吧。”
佳德妃大惑不解,“奉旨?什么旨?”
“很快你们就明白。”苏琅嬛清冷一笑,反手向后腰一摸,亮出几枚银针,“还不滚?难不成你们也想如依夏一样生不如死?”
妃嫔鸟兽一般,惊恐退散。
佳德妃纵然不甘,却不敢拿自己的命和背后的母族做赌,也不得不退下。
苏琅嬛暗暗长吁一口气,转身返回寝殿,直接关上了殿门给自己压惊。
她着实也累了,在外殿的贵妃榻上闭了眼睛,试图让疲惫的身体稍作歇息。
然而一阖眼,宇文明翊的脸便浮现在黑暗中……
他眼神冰冷疏离,声音淬着毒唤她“皇后娘娘。”
他盯着她颈侧红痕时,眼底翻涌的痛楚与嫌恶。
被误解被刺伤的酸楚拧搅着心口,她鼻子蓦地一酸,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滚入鬓边的发丝。
她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声音,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为什么哭?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让他走,让他安全,让他恨她。
可心口那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像是有只鬼爪伸进胸腔,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生生掏走了,只剩下一个空洞,呼呼地漏着风。
泪水越涌越多,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连日来的委屈、算计、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臂弯,任泪水肆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身侧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冷。
苏琅嬛浑身一僵,几乎瞬间止住了哭泣,却来不及擦干眼泪。
耀罗格玄拓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
他侧躺在她身后,眼睛在昏暗中静静看着她的脑后,手臂搂住她,指尖在她湿漉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哭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听不出情绪。
苏琅嬛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玄拓沉默了片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暖,手臂箍得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做噩梦了?”他低声问,手指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
苏琅嬛翻身靠在他胸前,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甚至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刚哭过的鼻音:“……是你那些妃嫔刚才又来找我的麻烦!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背后却养这么多女人给我添堵!”
玄拓只是抱着她,手掌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更漏滴水声,一声,又一声。
良久,玄拓忽然开口:“婚礼,定在年底吧。”
苏琅嬛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
“年底……”他继续道,声音平静,“那时苏家人也该到了。你的父母兄长,还有药王谷那些疼你的长辈……请他们来观礼。你的大婚,该有亲朋好友见证。”
苏琅嬛已然看过他那些折子,因此再无丝毫惊讶,这哪里是观礼,分明是人质!
当然,她已然做了批复,取消所有抓捕苏家人和围攻药王谷的计划。
一旦苏家人和药王谷的师门中人踏入玄鹰国土,便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成了她挣脱不得的锁链。她所有的反抗、算计,都将投鼠忌器。
她闭了闭眼,将眼底瞬间涌起的怒与寒意死死压住。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氤氲的感动。
“真的吗?”她仰起脸,眼眶还红着,眼里却亮起惊喜的光芒,声音轻颤,“我……我可以见到爹娘和师父了?”
玄拓低头看她,眼睛深邃难辨:“自然。你是朕的皇后,你的家人,便是朕的家人。”
苏琅嬛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将脸埋进他颈窝,手臂环住他的腰。这个拥抱看似亲密依赖,实则她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可是……”她小声开口,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年底……还要等好久。”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期盼与急切:“我们腊月初二婚礼吧,我看过了,那天是黄道吉日。”
玄拓挑眉:“哦?这么急着嫁朕?腊月初二,怕是他们无法抵达京城。”
苏琅嬛却是怕错过了他毒发的时间,更怕他察觉异样,阻止她所有的计划和部署。
她故作羞赧地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带,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少女般的羞怯与真挚:“这些时日,我想通了,我母亲和宇文家有无法逾越的仇恨,我也不能嫁给宇文明翊,不如嫁给你来得舒心痛快。更何况,我本来也喜欢你!”